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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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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周洄琛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周围的喧闹声淹没。
周琰站在原地，看着周洄琛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们明明并非亲兄弟，却总是若即若离，像两条平行线，永远相近却不相交。
“发什么呆呢？"商思源突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走啊，去打球！天还没黑透呢！"
周琰回过神来，看到商思源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你刚跑完一千米不累啊？"
“这才哪到哪！"商思源原地跳了两下，“今天我一定要在你头上扣一个！"
夏城易已经抱着篮球往操场走去，回头喊道：“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再不来我们三打一了啊！"
周琰笑着追上去，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个少年的身影在操场上交错重叠。
篮球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周琰灵活地运球突破，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的夏城易，起跳投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啪！"
商思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漂亮的盖帽将球拍飞。
“哈哈！看到没！"商思源得意地朝周琰做鬼脸，“说了要盖你！"
周琰不服气地捡回球：“再来！"
他们一直打到天完全黑下来，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四个人大汗淋漓地坐在篮球场边，分享着最后半瓶水。
“再过半个月这样就是校运会了，"夏城易用毛巾擦着汗，“你们打算报什么项目？"
商思源立刻举手：“我打算报1500米和4×100接力！"
周琰惊讶地看着他：“你？长跑？"在他的印象中，商思源一直是爆发力强但耐力不足的类型。
“怎么，看不起人啊？"商思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这几个月每天早上都起来跑步好吗？不然你以为我今天怎么能跑出四分二十四秒？"
周琰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最近早上总是迟到是因为......"
“训练过度睡过头了呗。"夏城易笑着补充，“这小子暑假有次早上六点把我拉起来陪他跑操场，跑完直接瘫在地上像条死狗。"
“喂！"商思源红着脸去捂夏城易的嘴。
周洄琛难得地开口：“坚持训练是好事。"他顿了顿，看向周琰，“你打算报什么？"
“100米和跳远。"周琰回答，“本来打算报400米的，但和跳远时间冲突了。"
“那可惜了，"商思源说，“不然我们还能在400米上比一场。"
周琰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表情，突然说：“要不，我陪你练1500米吧。"
三个人同时转头看他。
周琰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那什么，就当是锻炼身体，多个人一起没那么无聊。"
商思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你不嫌我跑得慢？"
“废话真多。"周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明天早上六点，操场见。迟到的人请一周早餐。"
“一言为定！"商思源跳起来和他击掌。
回家的路上，周琰和周洄琛并肩走着。夜风轻拂，带走了一天的燥热。
“你很少主动和人交朋友。"周洄琛突然说。
周琰愣了一下：“思源他......不一样。”
过了半秒周琰才继续说：“虽然吵了点，但很真实。"
周洄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在家门口分别时，他破天荒地说了句：“明天早上记得带毛巾和水。"
周琰站在路灯下，看着哥哥走进家门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或许，有些距离并不是无法跨越的。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周琰就来到了操场。让他意外的是，商思源已经在那里做热身运动了，旁边还放着两瓶运动饮料。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琰调侃道。
商思源转身，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少废话，热身完就开始。今天的目标是五圈不喘气！"
周琰笑着加入热身。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两个少年的身影已经在跑道上你追我赶，汗水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第二天，第一次周考的通知贴在教室后墙时，商思源正趴在桌上用铅笔戳橡皮。橡皮已经被他戳成了蜂窝状，细小的橡皮屑散落在数学练习册上，像一场微型雪崩。
“完了完了完了......"商思源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老陈说这次周考要算入平时成绩，我数学要是再不及格，我妈非得把我游戏机没收不可。"
周琰头也不抬地翻着历史笔记，笔尖在重点内容下划出整齐的线：“早知今日，何必上课睡觉。"
“我那不是睡觉！"商思源猛地直起身子，橡皮屑纷纷扬扬飘落，“我那是在......在闭目思考！"
“思考怎么在数学书上画漫画？”周琰终于抬起头，挑了挑眉。
商思源的数学书边角上确实画满了各种小人，有举着三角板战斗的，有被函数公式追着跑的。他讪笑着合上书，突然眼睛一亮，整个人扑到周琰课桌上：“周琰！周大善人！救救我！"
课桌被撞得晃了晃，周琰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他深吸一口气：“商思源，我数到三，你再不从我桌子上下去——"
“你数学那么好！"商思源完全无视警告，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帮我补补课呗？就考前这几天！我请你喝一个月的草莓牛奶！"
周琰的笔停在半空。草莓牛奶确实是他软肋，尤其是淋了辣酱的那种。但给商思源补数学？他眼前浮现出高一期末考前商思源把二元一次方程解成一元二次的壮举。
“我数学也就一般......"
“骗人！你高一的时候数学还考过一百四十四分！"商思源不依不饶，“而且你哥是周洄琛啊！理科年级第一！你肯定得了真传！"
周琰嘴角抽了抽。他和周洄琛虽然是兄弟，但没人知道他俩并非亲兄弟。
正当周琰想再次拒绝时，教室前门传来一声口哨声。
“哟，小源源这是求爱呢还是求救呢？"夏城易单手拎着篮球，倚在门框上。
商思源立刻调转方向：“城易哥！快帮我说服周琰给我补数学！"
夏城易把篮球往教室角落一抛，精准地落进体育用品筐：“补数学？"
“加我一个呗？"他眼睛转了转，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周琰瞪大眼睛：“你一个高三的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也有周考啊。"夏城易大咧咧地拖过椅子反着坐下，下巴搁在椅背上，“而且我们数学老师最近沉迷出数学题，做得我头都大了。"
商思源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勾住夏城易的肩膀：“你看！群众呼声很高！周琰你就从了吧！"
周琰扶额，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教室温度降了几度。抬头一看，周洄琛不知何时站在了夏城易身后，镜片后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勾肩搭背的两人。
“午休时间，非本年级学生不得串班。"周洄琛的声音像教导主任附体。
夏城易头也不回，伸手精准地拍在周洄琛胸口：“会长大人，我们这是在组建学习小组，提升学校整体成绩水平，你应该支持才对。"
周洄琛皱眉拍开他的手，却看向周琰：“你要给他们补数学？"
“我还没答——"
“太好了！"商思源突然蹦起来，“琛哥你也来呗！你们兄弟联手，肯定所向披靡！"
教室瞬间安静。
周琰惊恐地看着商思源，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周洄琛参加这种活动？他哥宁愿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抄一遍也不会——
“可以。"
周琰的下巴差点脱臼。他机械地转头看向周洄琛，对方推了推眼镜，一脸平静：“每天放学后图书馆一小时。前提是——"
“某些人必须保持安静。"他扫了眼夏城易。
夏城易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于是，一个由高二差生、高三吊车尾和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组成的奇葩学习小组就这样成立了。
当天放学后的图书馆，周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始怀疑人生。
商思源把数学书翻得哗啦响，时不时出"啊！""哦！"的惊叹，活像在看悬疑小说；夏城易转着笔，时不时把橡皮屑弹到周洄琛的笔记本上；而周洄琛——
周琰揉了揉眼睛——他哥居然容忍了这种行为，只是默默把橡皮屑扫到一边。
“先从函数开始吧。"周琰硬着头皮翻开笔记本，"商思源，你先把定义背一遍。"
商思源抓耳挠腮："函数就是......就是......y=f(x)！"
“然后呢？"
“然后......"商思源眼神飘忽，“然后就解出来了？"
夏城易噗嗤笑出声，被周洄琛一个眼刀制止。
周琰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白板上画坐标系。他讲得很慢，时不时观察商思源的表情——后者眉头紧锁，舌头不自觉地抵着腮帮，像个努力理解人类语言的外星人。
“所以x是自变量，y是因变量，它们之间有一个对应关系......"周琰用红笔描出图像，“明白了吗？"
商思源突然一拍桌子：“我懂了！就像游戏里的装备和攻击力！装备是x，攻击力是y，换装备攻击力就变！"
周琰愣了两秒，意外地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早说啊！"商思源兴奋地翻开笔记本，“你用游戏举例我早明白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出乎意料地顺利。商思源用各种游戏术语理解数学概念——他把方程组比作团队配合，把函数图像比作技能冷却时间。虽然类比清奇，但确实有效。
“这个二次函数图像......"周琰指着抛物线。
“就像法师的AOE技能范围！"商思源抢答，“顶点是伤害最高点！"
周琰无奈地看向周洄琛，却发现他哥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夏城易突然举手：“老师，我有个问题。"
“说。"周琰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
“为什么小源源一用游戏举例你就认，我用篮球举例你就翻白眼？"夏城易眨巴着眼睛，“上次我说导数就像投篮弧线——”
“因为投篮弧线不会帮你解出单调区间。"周洄琛突然插话，声音依然冷淡。
商思源埋头狂记笔记，连周琰随手画的示意图都工整地临摹下来。周琰凑近一看，发现他不仅记了公式，还在旁边画了各种小图标辅助记忆——开根号画成小树苗，绝对值符号画成两面盾牌。
“你这记笔记的方式......"周琰欲言又止。
“厉害吧？"商思源得意地展示，“我自己发明的记忆法！虽然看起来乱，但我能记住！"
周琰突然意识到，商思源不是不努力，只是他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这个发现让他莫名有些内疚——之前是不是太轻易给商思源贴上了"数学白痴"的标签？
“明天继续。"周洄琛突然起身收拾书本，“六点有学生会会议。"
夏城易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也该去训练了。"他转向商思源，“今天讲的能消化吗？"
商思源比了个OK的手势，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周琰：“明天还补吗？"
周琰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金毛犬，每次出门前也是这种眼神。
“补。"他听见自己说，“不过明天先从你的作业错题开始。"
“耶！"商思源欢呼一声，差点被图书管理员瞪出图书馆。
四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周琰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三个人的背影——夏城易正倒着走，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周洄琛虽然面无表情，但脚步却不自觉地配合着夏城易的速度；商思源走在中间，书包带滑下一半，数学笔记还露在外面。
“周琰！"商思源突然回头，“你饿不饿？我请客吃关东煮！补课费预付！"
周琰加快脚步跟上去：“我要萝卜和鸡蛋。"
“我要龙虾丸！"夏城易举手。
“图书馆禁止饮食。"周洄琛推眼镜。
“现在不是在走廊嘛！"夏城易撞了他肩膀一下，“会长大人也一起来呗？我请客！"
周洄琛没说话，但脚步已经转向了小卖部的方向。周琰看着哥哥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周洄琛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二天午休结束时，周琰正在整理数学错题集，徐青青突然出现在他桌前。女孩紧张地绞着手指，蓝色发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周、周琰......"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能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吗？"
周琰刚要答应，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
徐青青的脸瞬间红得像小卖部的番茄味薯片包装："我、我就是......"
“商思源去操场了。"周琰忍着笑，“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是！"徐青青急得直跺脚，"我是真的想借笔记！下周要考试了......"
周琰正想逗她几句，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商思源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纸：“周琰！我做到了！昨晚你讲的那类题，我全做对了！"
他冲到周琰桌前，才注意到徐青青，立刻刹住脚步：“啊，你们在忙？"
徐青青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没、没有！我这就走！"她转身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铅笔盒，文具撒了一地。
“我来！"商思源立刻蹲下去捡，脑袋不小心撞到了同样蹲下的徐青青。
两人同时"哎哟"一声，又同时去捡同一支笔，手指碰在一起。
周琰看着徐青青红透的耳根和商思源茫然的表情，突然觉得这比数学题难解多了。
“给。"他把笔记本递给徐青青，“里面有标记重点。"
徐青青如获至宝地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匆匆离开。商思源挠挠头：“她怎么了？脸好红，发烧了？"
周琰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能是天太热了。"
他拿起商思源带来的试卷，惊讶地发现确实全对，半开玩笑道，“不错嘛，看来游戏比喻法有效？"
“超有效！"商思源拉过椅子坐下，“我昨晚还把三角函数想象成技能连招......"
周琰一副“你看看你这说得是人话么”的表情，那眼神跟周洄琛有得一拼，完全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商思源看着周琰的样子，脑海里不禁把周琰刚才的样子和周洄琛的样子重合一下，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少说也有百分之八九十。
真不愧是兄弟啊，看人的眼神都那么像。商思源心想。
周琰盯着商思源看了半分钟。最终商思源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这好歹也是很有效的好吧！”
说完他还小声补了一句：“对我来说是……”
周琰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把是先从商思源身上移开，一转眼就看见周洄琛和夏城易站在走廊外。
夏城易不知在和周洄琛说什么悄悄话，但周琰明显注意到周洄琛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副严肃的模样。
商思源顺着周琰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他们两个，大声喊：“琛哥！城易！你俩干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