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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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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思源的大嗓门在走廊上炸开时，周洄琛和夏城易明显都抖了一下。夏城易手里的篮球差点脱手，而周洄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点声。"周洄琛压低声音道，目光扫过走廊上被惊动的其他同学。
夏城易倒是很快恢复了笑容，冲教室里的两人挥挥手：“放学后跟你们说！"他转头对周洄琛耳语几句，后者微微点头，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周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哥哥和夏城易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总是让他既羡慕又困惑。
他们神神秘秘的干啥呢？"商思源凑过来，下巴几乎搁在周琰肩上。
“谁知道。"周琰耸耸肩，把商思源的脑袋推开，“先把你的错题订正了。"
放学铃声响起时，商思源已经收拾好书包等在周琰桌边，活像一只迫不及待出门遛弯的大型犬。周琰慢条斯理地理着书本，眼角余光却瞥见周洄琛和夏城易已经站在教室后门等他们。
“今天去你家？"商思源眼睛一亮，“太好了！上次你哥做的红烧排骨我还惦记着呢！"
周琰手上一顿：“我哥做饭？什么时候？"
“就高一的时候啊，你发烧那次。"商思源一脸理所当然，“我和城易哥去看你，琛哥做了四菜一汤呢。"
周琰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他只隐约记得自己高烧不退时，有人用冰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那双手凉凉的，很舒服。原来那是周洄琛吗？
四人走在放学的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夏城易的左脚因为打球时崴到了，现在正拄着临时借来的拐杖，却依然走得飞快，时不时和周洄琛低声交谈。周琰注意到哥哥的表情比平时柔和许多，偶尔还会微微点头。
当他们走到校门口时，周洄琛依然面无表情，但周琰能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算太差——从他没把商思源喋喋不休的唠叨当空气就能看出来。
四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商思源突然跳到前面，开始倒着走：“你们知道吗？徐青青今天又找我借橡皮了，这周第三次！"
“她是不是喜欢你啊？"夏城易促狭地眨眨眼。
商思源一脸茫然：“啊？不会吧？她就是忘带文具而已。"
周琰和周洄琛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对兄弟难得达成共识——
商思源在感情方面简直是个榆木脑袋。
他们的房子不大但整洁，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
周邵海站在中间，周洄琛和周琰分立两侧。照片上三人都没什么笑容，看起来更像商务合影而非家庭照。
“随便坐。"周洄琛放下书包，熟练地打开空调，"爸今晚不回来。"
这句话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在谈论天气。周琰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春节？或者去年中秋？
“我去洗水果。"周琰说着钻进厨房。冰箱里整齐地码着几盒水果，他特意避开了芒果——夏城易和商思源都对芒果过敏，这事还是上次四人一起吃甜品时偶然发现的。
“水果。"周琰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特意把草莓多的那边转向商思源。
四人边吃水果边闲聊，话题从运动会转到即将到来的周考。忽然，夏城易的表情严肃起来：“对了，今天想跟你们说的是......"
他看了周洄琛一眼，得到默许后继续道：“三中昨天有个高三学生跳楼了。"
客厅瞬间安静。周琰手里的草莓停在半空，商思源也停止了咀嚼。
“压力太大。"周洄琛简短地补充，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一模成绩不理想。"
夏城易叹了口气：“那孩子是重点班的，平时成绩很好，就一次失误......"他没再说下去。
周琰突然想起早上看到哥哥和夏城易在走廊上严肃交谈的样子。原来是在说这个。
“我和琛哥商量了一下，"夏城易继续道，“明天会以学生会名义向学校提议，适当减轻你们的课业压力。尤其是高二下学期，别把自己逼太紧。"
他说这话时，目光在周琰和商思源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兄长般的关切。
商思源挠挠头：“其实我觉得还好啊......"
“你数学考28分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周琰忍不住吐槽，试图缓解沉重的气氛。
“那是以前！现在我肯定能考78了！"商思源不服气地嚷嚷，成功让气氛轻松了些。
“不是成绩的问题，"周洄琛罕见地主动解释，"是心理状态。他顿了顿，“你们两个最近训练、学习都很拼，我们怕你们绷得太紧。"
周琰心头一暖。原来哥哥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自己。
“我们没那么脆弱啦，"商思源摆摆手，"我有独家减压秘方——打游戏！"
“然后因为熬夜打游戏第二天上课睡觉？"周琰忍不住吐槽。
“那叫劳逸结合！"商思源理直气壮。
夏城易被逗笑了：“小源源说得对，适当的放松很重要。"他转向周洄琛，“对吧，工作狂？"
周洄琛瞪了他一眼，但没反驳。
“其实，"周琰犹豫了一下，“我有时候确实会焦虑。尤其是看到哥你的成绩......"
周洄琛明显愣了一下。
兄弟俩很少这样坦诚地交流感受。
“每个人节奏不同。"周洄琛生硬地说，似乎在斟酌词句，“你...…不需要和我比。"
这句简单的话让周琰鼻子一酸。多少年了，他一直在追赶周洄琛的背影，却从未想过哥哥是否希望他这样做。
“喂喂，别这么沉重嘛！"商思源突然站起来，做了个夸张的投篮动作，“压力大的时候就去运动！运动万能！"
“然后扭伤脚踝？"周琰挑眉。
“那是个意外！"夏城易抗议道，顺手把葡萄抛向商思源，后者敏捷地接住，塞进嘴里。
气氛重新轻松起来。四人吃着水果，聊着学校的趣事。周琰注意到，周洄琛虽然话不多，但目光始终跟随着交谈的节奏，偶尔嘴角还会微微上扬。
天色渐暗，周洄琛起身开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来，给这个通常冷清的房子增添了几分温馨。
“留下来吃饭吧，"周琰对夏城易和商思源说，“我哥做饭可好吃了。"
周洄琛挑眉看向周琰——
这是周琰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在外人面前夸他。
“真的？"商思源眼睛一亮，“我要吃！我馋琛哥做的红烧排骨好久了！"
“我也要！"夏城易举手，"好久没吃琛哥做的饭了。"
周洄琛叹了口气，但眼神却带着一丝柔和：“冰箱里只有鸡蛋和青菜。"
“那就蛋炒饭！"商思源欢呼，“我最爱蛋炒饭了！"
厨房里，周琰给他哥打下手。他看着周洄琛熟练地打蛋、切菜，动作干净利落，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周洄琛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给他煮粥。
“哥，"周琰轻声说，"谢谢你。"
周洄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谢什么？"
“所有事。"周琰学着商思源的语气说。
周洄琛没有回应，但周琰看到他的背影似乎放松了一些。
二十分钟后，香喷喷的蛋炒饭上桌了。金黄的米饭粒粒分明，点缀着翠绿的青菜和嫩黄的蛋花，令人食指大动。
“我开动了！"商思源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
夏城易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还是那个味道！洄琛，你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
四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商思源讲着班上的趣事，夏城易不时插科打诨，周洄琛安静聆听，偶尔毒舌点评，而周琰则负责在商思源笑得喷饭时递纸巾。
这一刻，周琰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他看着灯光下周洄琛的侧脸——
一股温柔藏在细微处，需要用心才能发现。
饭后，夏城易主动帮忙洗碗，商思源则瘫在沙发上揉肚子：“撑死了......琛哥的炒饭有毒，让人停不下来......"
周洄琛收拾着餐桌，突然对周琰说：“明天早上...训练暂停一天。"
周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哥哥是担心他太累。
周琰点点头：“好。"
“别啊！"商思源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可以自己去跑！"
“不行。"周洄琛斩钉截铁，“休息一天。"
商思源还想抗议，被夏城易一个锁喉制服：“听会长的话，小源源。"
夜色渐深，夏城易和商思源告辞离开。周琰送他们到门口，商思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明天要如何如何训练，被夏城易拖着往前走。
“明天见！"夏城易回头挥手，“小琰子，你和琛哥记得别熬太晚！"
周洄琛站在门内，轻轻点了点头。
关上门，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周洄琛走向书房，周琰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哥，需要帮忙整理资料吗？"
周洄琛看了看他，点头示意他坐下。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最上面是《关于减轻学生学业压力的建议》。
周琰粗略翻看，发现里面不仅有详细的数据分析，还有具体的改进方案，甚至考虑到了不同年级的特点。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周琰轻声问。
周洄琛“嗯"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补充最后几组数据。
周琰静静地看着哥哥工作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周洄琛的情景——
那时的周洄琛也是这样，安静、专注，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哥，"周琰鼓起勇气，“我们...以后能多聊聊吗？"
键盘声停了。
周洄琛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良久，他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周琰心头一热。他拿起一份资料开始整理，两人在台灯下安静地工作，影子在墙上交织在一起。
或许，平行线也会有相交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