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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晨光里的薄荷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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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时,许清安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傅时夜不在身边,被子上还留着他体温的余温,像块被阳光晒暖的棉絮。
他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看见傅时夜正蹲在阳台,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晨光斜斜地落在他肩上,把发梢染成淡金色,而他面前的那盆薄荷,叶片上还挂着晨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醒了?”傅时夜回头时眼里带着点笑意,指尖沾着点泥土,“看它长得太疯,怕挡着你画画的光。”
许清安走过去蹲在他旁边,薄荷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漫上来,让人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后院。他忽然发现傅时夜手里的剪刀很眼熟——那是他用来修剪画笔的小银剪,刀刃上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你倒会物尽其用。”许清安捏起片带着露水的叶子,往傅时夜鼻尖上蹭了蹭,惹得他痒得偏过头,呼吸扫过他的手腕。
“王奶奶说薄荷要勤剪才长得旺。”傅时夜捉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就像你画素描要常削铅笔,日子得修修剪剪才舒服。”
许清安笑出声时,看见阳台角落放着个新花盆,里面装着半盆湿润的泥土。傅时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耳朵有点发红:“昨天路过花店,看见有种雏菊很配你的画室,想……想跟你一起种。”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包花籽,牛皮纸包上画着小小的雏菊图案,边角被摩挲得有些发白。许清安忽然想起昨天傍晚,傅时夜说去买烟,回来时耳根通红,原来不是烟,是这个。
“现在种会不会太早?”许清安接过花籽,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没躲开。
“老板说这个季节正好,”傅时夜的声音有点轻,“说等花开了,画画时看着心情好。”
两人蹲在晨光里分花籽,傅时夜的手指长,却总把细小的种子捏漏,惹得许清安直笑。后来许清安干脆抓着他的手,一起把花籽撒进土里,泥土簌簌落在指缝间,像把细碎的阳光握在了手里。
“得浇点水。”傅时夜起身去拿水壶,脚步顿了顿,“王奶奶在厨房煎蛋,说要给我们做葱油面。”
许清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今天穿的衬衫,正是那件缝了牛角扣的旧款。阳光下,那颗新缝的扣子泛着光,和肘部的补丁相映成趣,像幅故意画得随性的画。
他低头往花盆里浇了点水,晨露从薄荷叶上滚落,滴在泥土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远处传来王奶奶哼的小调,混着煎蛋的香气飘过来,许清安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或许就是这样——有人记得你随口说的话,愿意陪你种一盆不知何时会开的花,在每个清晨,把日子过成带着薄荷香的模样。
傅时夜端着水壶回来时,看见许清安正对着花盆笑,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搁在他发顶,像抱着件稀世的珍宝。
“等花开了,我们把它摆在画架旁边。”傅时夜的声音很轻,怕惊散这晨光里的宁静。
“好啊。”许清安往他怀里靠了靠,闻着他衬衫上的皂角香混着薄荷味,“还要记得常给它浇水,就像记得给我的砚台添水一样。”
阳台的风吹过来,带着薄荷的清香,吹得两人的衣角轻轻碰在一起。花盆里的泥土微微隆起,像藏着无数个即将破土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