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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阳台上的旧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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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阳光格外透亮，傅时夜搬了张竹藤椅到晒台，王奶奶坐在上面翻晒旧衣物，竹筐里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布衫，蓝布上的补丁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是时夜小时候穿的肚兜，”王奶奶举起件红底绣着虎头的小衣裳，针脚边缘已经磨得发白，“他娘当年绣了三天，说老虎能辟邪。”
傅时夜正往晾衣绳上搭床单，闻言动作顿了顿，耳尖有点发红：“奶奶，都多少年的东西了，还留着。”
“怎么能扔？”王奶奶把肚兜放进竹筐最底层，像藏件宝贝，“等以后……”她忽然笑了，没再说下去，转而看向许清安，“安安也有件小棉袄，粉布的，上面绣着桃花，当年你娘送我的，说让我给你改改能穿到五岁。”
许清安蹲在竹筐边翻找，指尖触到块柔软的布料，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件小棉袄，粉色已经褪成浅白，桃花绣样却还清晰，针脚细密得像初春的雨丝。
“我都忘了这个。”他把棉袄往身上比了比，惹得王奶奶直笑，“那时候你胖嘟嘟的，穿这件棉袄像个粉团子，时夜总抢着要抱你，结果把你抱摔了，自己蹲在地上哭了半天。”
傅时夜搭床单的手顿了顿，床单的边角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哪有，”他低声反驳，却没忍住往许清安那边看，“是他自己挣开要下来跑。”
许清安忽然在竹筐底摸到个硬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些零碎物件——颗缺了角的玻璃弹珠，半块用锡纸包着的水果糖，还有个褪色的红绸布老虎头，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小孩子的手笔。
“这是我缝的。”许清安拿起老虎头，绒毛蹭过指尖，“幼儿园手工课，老师说我缝得像只猫。”
傅时夜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老虎头的耳朵：“我记得，你当时哭了，把它扔在沙坑里，是我捡回来洗干净的。”他忽然笑了，“后来你非说这老虎认主，天天揣在兜里，连睡觉都要抱着。”
阳光穿过晾衣绳上的床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用剪刀剪出的碎金。王奶奶眯着眼睛打盹，竹椅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许清安把老虎头放进傅时夜手里，看着他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针脚，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磨旧的物件，都藏着会呼吸的记忆。
“楼下张婶说，周末有旧物市集。”傅时夜忽然开口，把老虎头放进盒子里，“想去看看吗？听说有老钢笔，你不是一直想找支适合画速写的？”
许清安想起昨天整理画具时，随口说过句“老式钢笔的笔尖有韧劲”，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好啊，”他把小棉袄叠好放进竹筐，“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装纽扣的铁盒子，原来那个快满了。”
傅时夜刚点头，就听见王奶奶在竹椅上哼唧了一声，两人赶紧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攥着件蓝布衫，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梦见了当年抱着粉团子的光景。
傅时夜轻手轻脚地把薄毯盖在她身上，许清安则把竹筐里的旧物收进储藏柜。柜子最上层放着那盆雏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点嫩芽，嫩绿色的，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下午把画架搬到晒台来吧，”傅时夜关柜门时轻声说，“阳光好，能画张晒台全景。”
许清安回头时，看见他站在光影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昨天削山药时不小心划到的浅痕。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不过是把当年的虎头肚兜、粉棉袄，换成如今的旧衬衫、针线盒，把小时候的哭闹和争抢，酿成现在的相视一笑。
就像此刻，晾衣绳上的床单被风吹得轻轻晃，傅时夜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绒毛，指尖的温度漫过来，比晒台上的阳光还要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