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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元宵夜的灯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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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的灯笼刚挂上檐角，画室就飘起了糯米粉的甜香。许清安蹲在画案前揉面团，傅时夜正往竹篾上糊红纸，指尖沾着的浆糊蹭到鼻尖，像颗没抹匀的胭脂。
“当心蹭到灯笼上。”许清安笑着递过帕子，看见他糊的灯笼歪歪扭扭，竹骨处还露着点白，倒比市集买的更有味道。他忽然想起去年元宵节，两人在巷口抢棉花糖，傅时夜的蓝布衫上沾了点糖霜，被他画进速写本，旁边题了行小字：“甜得像偷来的月光。”
“王奶奶说，灯笼要有点歪才好看。”傅时夜把灯笼挂在廊下，风一吹，纸面上的墨梅图案晃了晃，是许清安用新钢笔描的，花瓣边缘故意留了点飞白，像被风吹散的雪。
王奶奶端着芝麻馅进来时，正看见画案上摆着两碗元宵，瓷碗边还冒着热气。“快尝尝，”她往许清安碗里撒了把桂花，“今年的馅加了点薄荷碎，凉丝丝的不腻人。”
元宵咬开时，许清安忽然注意到王奶奶的鞋头，补了块浅灰的布，针脚是他熟悉的回纹——是上次他给傅时夜缝布扣时琢磨的花样。“您这手艺越发好了。”
“跟你学的，”王奶奶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你缝的扣子圆融，我就学来补鞋，走路都稳当些。”
傍晚的灯笼亮起来时，巷子里飘满了灯谜。许清安牵着傅时夜的手往前走，廊下的灯笼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幅流动的画。傅时夜忽然停在盏荷花灯前，灯面上写着“梅香入墨”，他转头看许清安，眼里的光比灯影还暖：“这谜是你写的？”
“嗯，”许清安指尖碰了碰灯面，“王奶奶说，灯谜要藏点心事才有趣。”
回家时，傅时夜从市集淘了个旧走马灯，木框上刻着“年年有余”，转起来时，灯影在墙上投出游动的鱼，像活了似的。他把灯摆在客厅的画下面，正好在那幅三人像跟前，灯影晃过傅时夜的眉眼，竟和画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这样就不冷清了。”傅时夜往灯里添了点灯油，火光跳了跳，把他指腹的薄茧照得清清楚楚。许清安忽然想起铁盒里的银纽扣，内侧的“夜”字在灯光下，大约也是这般温润。
临睡前，许清安翻开写生簿，用新钢笔把廊下的灯笼画了下来。画角的空白处，添了行小字：“灯影摇，人未散，岁岁元宵，岁岁安。”
傅时夜凑过来，在他写的字旁边画了三个小小的灯笼，一个歪着，一个圆着，还有一个拖着长长的灯穗，像极了他们仨。“等明年，”他把下巴抵在许清安发顶，“我们去山里看灯会，听说那儿的灯笼能从山脚挂到山顶，像串起来的星。”
“好啊。”许清安把钢笔放进笔帘，听见窗外的灯笼还在轻轻晃，灯影透过窗纸落在砚台上，像滴化开的墨。他忽然觉得，所谓元宵，不过是把团圆的暖揉进糯米，把相守的盼糊进灯影，等春风吹过巷口，这些暖与盼就会顺着灯笼的光，漫进长长的岁月里，一年年，都带着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