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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怎么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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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资源吗？博士想，为了某种未知的资源，观测者来到这里，摧毁了泰拉文明？但他很快想到，在选择泰拉作为源石计划的场地之前，前文明对这里应该已经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扫描，假如这里真的有什么连观测者都要垂涎的资源，估计在此之前，这些东西早就被发现了，并且依照经验，观测者毁灭文明之后似乎并不会带走什么，伐木工终究只是个比喻，事实上，文明的伐木工在砍伐名为文明的树木后，并不会像真实的伐木工一样将这些木头带走。
在一处树林里，为什么一棵普通的树苗会受到关注？
是有人给它打上了醒目的标识？是有人在它旁边立了个靶子？博士想了想，又很快摇了摇头，泰拉文明——虽然很抱歉这么说，但这确实是客观事实——是个连阻隔层的存在都尚未意识到的弱小文明，正常来说，绝不会吸引任何来自天外的注意力，就算是他和普瑞赛斯拿着源石同化并未产生文明的泰拉的时候，也没有把当时的泰拉当作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可能性出在了另一个方面，那就是泰拉上诞生了什么东西，令他们不得不出手毁灭。
是什么呢？
“普瑞赛斯，”他想起他和普瑞赛斯曾经的闲聊，“你认为宇宙为何只会诞生有限的文明，明明在逆熵研究发布之后，宇宙的承载能力应该是无限的。”
“这个啊……”普瑞赛斯沉吟，但她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想来是因为先发展的那些文明，发展到有能力进行时空穿越之后，将他们所能观测到的有可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文明消灭了吧？”她笑眯眯地说，“对于文明，存续是唯一的真理，即便这听上去并不是什么有道德的行为，尽管行动的手段可能上不得台面又见不得光，可文明只要能够延续，一切就有意义，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也是一样的吗？尽管形体可能改变，尽管肉身可能崩毁，但只要我们所在的文明能够延续，一切就都存在意义。”
“关于文明延续的形态问题，我们之间仍有分歧……但重点不是这个，”博士咳了一声，“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推断，所有现今存在的文明，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掌握时空穿梭技术？”
“我并不这样认为，”普瑞赛斯说，“就像我们观测星星，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会漫无目的地去观察他们，或者利用意识信标在它附近遨游，宇宙中的星星那么多，我们都不会为某一颗星星投去更多余的视线，除非这颗星星上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东西——比如它正在崩解，又比如它经历了一场超新星爆发。”
“同样的，当一个文明遥望过去，由于利用的能源几乎需要以大数计，聚变尚不能完全提供如此庞大的能源量，所以当他们观测的时候，肯定会优先观测他们所判定的最有威胁的文明——尽管判断标准可能不甚相同，但这个流程总还会有的——然后精确打击，避免浪费能源，毕竟虽然能源是几乎无限的，但产生那样庞大的能源仍然需要不短的时间……就像古代战争时能源有限，为了节省不多的弹药，如果战争发生在夜里，那么他们通常会优先将弹药投向有大片灯火存在的人类聚居区，为了效益最大化而已……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即使是古代人类，通常也不会在战争中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所以当我们观测到灯火。我们的第一反应会是这是个诱敌深入的诱饵。”
“但宇宙中并非所有生物都能识破诱饵，”博士说，“他们的生命形态多样，演化方式多样，有的幸运的文明甚至从未经历过哪怕一场战争，因为他们的物质足够丰裕，又或者他们在先天的机能方面就比我们强太多……实际上很不公平，但我们也只能接受。”
所以，泰拉文明的灯火在哪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高维度生命对于低维度生命的打击是绝对的，就像概念和规则层面的抹消会无视科技发展，二维的面能够覆盖一维的线，三维的人类又可以撕破二维的纸，但四维对于三维来说仍然只存在于理论和概念之中，三维生命无法真正而完整地理解四维……观测者是四维生物，他们看向三维就像人类看向平面，最引人注目的永远是最显眼的一块。
比如一张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凸起的墨点，他就一定会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目光，然后人会尝试着将它按平，普瑞赛斯说观测到了他的成功，是否意味着……
他才是泰拉文明的那个不和谐的墨点？
他很想否认自己的想法，可那时看到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分明又在某种程度上验证了这个说法的正确性，难道只要他死去，那点显眼的凸起就会消失，树枝便又会变成树林中的普通树枝，再不会吸引伐木工的视线？想到这博士苦笑了一声，被一刀捅进心脏的恼怒少了不少。
倘若真的是他猜想的这样，那简直是电车谜题plus版，电车的一边绑着他，电车的另一边是整个文明，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他自己手握着电车的拉杆，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拉下来，让电车从自己身上碾压过去。
“那么，睡吧，愿我们的文明予你安眠，而当你再次从梦中醒来……你会理解我的。”
另一个自己的话在博士的耳边回响，博士倒是真的理解了他——当然，也仍然有点不理解的地方，比如说他就不能在自己死的时候给点启示什么的吗？如果他的死亡就能解决问题，让观测者远离泰拉……那他来到这里究竟是干嘛的？
他神思恍惚地退出了“文明的存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研究究竟还要不要继续进行，如果他的死亡能够换来一个文明的躲藏，能够给一个文明争取时间……那困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到这里，他恍恍惚惚地想，这里难道是个监狱吗？这里如果是个特殊的、蜷曲的宇宙的话，循环与轮回在这里常驻，无始无终意味着绝对不会发展，绝对不会发展意味着这是一棵树林里的枯死的树，伐木工就算对琥珀感兴趣，也不会对枯木感兴趣……那是不是他只要在这里一直不断地轮回就好了，这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