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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刀下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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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等会再死!”
再次醒来,博士虽然尚未完全恢复意识,但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奎隆果然停下了他的动作,他狐疑地看了博士一眼,但还是听从了博士的建议,将“青色怒火”暂时放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来,”博士喘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说––没办法,他实在害怕奎隆一言不合就自杀,“是不是那个什么独眼巨人预言这里会有新的魔王诞生,所以你循着黑冠的指引一路找到了这里?”
“看来,‘告喻师’说的没错,”奎隆深深地望着他说道,“这里的魔王果然是一位先知。”
先知什么先知,这是我的二周目,博士在心里苦中作乐地吐槽,被人拿一柄源石匕首捅进胸口的疼痛仍在,数千年以前的萨卡兹比他们那个时代的萨卡兹凶残不少,毕竟他们那个时代的萨卡兹并没有一言不合捅人胸口的爱好——也不完全是,起码捅他的那个家伙应该还继承了萨卡兹这种古老的礼仪,博士倒是想过自己成为魔王不会这么顺利,但第一天晚上直接刺杀这事还是让他有点始料未及,想到这他看向奎隆,垂死的魔王与他遥遥对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让我成为新的魔王,我又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异族魔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没进卡兹戴尔,就会被王庭杀死?”
“王庭……王庭曾向我立誓,”奎隆低声说,“他们曾经承诺将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指令……我分割王庭之时,他们曾承诺……”
“所以说啊,”博士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凯斯那孩子的死心眼实在不足为奇,跟在这么个魔王身边,近墨者黑,估计他被奎隆影响得也不浅,想到这,他接着说道,“王庭遵从你的命令,是在你活着的情况下,但你如果已经死了,他们当然可以不认可你的指令。”
“萨卡兹果然是会背弃承诺的种族,但我早已有所准备……他们曾以血脉向魔王立下誓言,这誓言的效忠对象是魔王而非某个萨卡兹,所以你大可放心,”奎隆第一次叹了口气,他似乎知道博士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他并未质疑博士的话,他看上去有些失望,却并不算意外,很快,游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色愈发悲哀,“你必将成为卡兹戴尔的新魔王,我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这里,但倘或你并不想回到卡兹戴尔,事实上我也不应阻拦,毕竟我们萍水相逢,而你也只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登上魔王之座,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黑王冠是个好东西……但你似乎并不属于大多数人。”
“是啊,”博士叹了口气,“但除了卡兹戴尔,我似乎也无处可去……而且你会允许我去往其他地方吗?”
“我不会。”垂死的游侠笑了,“事实归事实,实际我的一切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萨卡兹的存续,在此基础之上你当然可以肆意妄为,但一切都建立在你承诺成为魔王的基础上,你只有有限选择的权利……我的眼睛将看着你,魔王,当卡兹戴尔取得预言中的辉煌……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但现在不行,魔王,但现在不行。”
我就知道你们魔王都是疯的,博士想。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若是真的打起来,别说垂死的奎隆了,大约就是门外死心眼的凯斯都够他喝一壶的,想到这里,他想,他可利用的资源不多,会化为血肉的源石应该算一个,于是他问奎隆,“你带源石了吗?”
这东西在奎隆那个时代到底叫不叫源石,博士心里也没底,但奎隆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掏出一块深红的石头。
“‘告喻者’说,你大约会需要这个。”奎隆说,“所以我带了它来到这里……‘阿喃那’。”
……所以第一次你没给我是因为你忘了吗?博士无奈地想。
“‘当他需要时,他将向你提起。’”奎隆似乎看穿了博士的想法,他沉声说道,“当他未曾言明,便不必将这东西给他。”
“又是‘告喻师’的预言?所以你身上还有其他这样的东西吗?”博士问,他想独眼巨人一族怎么这么谜语人,一次性把事情说明白有那么难吗?
奎隆咳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垂死的魔王再次摘下了他的黑冠,带在了博士的头上。
“愿卡兹戴尔再次兴盛。”他说。
接着他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能不能不要捅胸口,博士想,怪疼的,而且“阿喃那”是块圆滚滚的源石,所以它根本没有任何能划破血肉的尖刺……
这么想着,“阿喃那”似乎听从了他的指令,它在他手中变化为尖锐的形状,博士想上次虽然明白了到底源石化为血肉是怎么回事,但他上次终究还是死了,想必源石化为血肉并不能免疫致命伤,那么看来也不是非插心脏不可,他试探着用尖锐的源石划破了自己的手臂,“阿喃那”便钻了进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的疼痛感顺着伤口如水般流入,仿佛千万根细密的针扎进他的血管,痛得博士忍不住半跪在地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源石在身体内顺着血流奔走涌动的感觉,他痛得面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层层叠叠的痛苦中,他想,他得给自己找到一点凭依,不然这样剧烈的疼痛他实在熬不过去,罗德岛,对,罗德岛,他得想个办法回去,回罗德岛,有人还在那里等着他,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他总得给自己找点支点,不然这样剧烈的疼痛感,他怎么才能撑下去呢?太痛了,矿石病患者总会面对这样的疼痛感吗……当真正身处同一境地,博士才真正地理解了矿石病患者,他甚至是主动地选择利用源石刺穿自己的手臂,但那些被动地、无助地患上矿石病的人呢?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如浪潮般袭来,他的血肉逐渐凝固,他的骨骼被替换,他逐渐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同时,他的意识似乎也在渐渐麻木,人类从来不是擅长忍受剧烈痛苦的生物,但痛苦似乎越来越小……
也有可能是他感知不到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感受到结束的时刻,他无力地彻底倒了下来,他的脸紧贴在地上,黏上了许多灰尘,这让他看上去有点狼狈,但他并没有力气爬起来,源石的恢复效率比人体快很多,当隐约的疼痛感彻底消失的时候,他爬到了奎隆身边,他抓起了那柄“青色怒火”,将它当做拐杖后,他终于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文明的存续”带在他的头上,但期间并没有任何信息传输而来,也许是能源依然不足,又或许是时间未到,总之,它现在变成了一顶储存着很多信息、但不会传输来自未来的信息的、普通的黑王冠了。
算了,一个问题解决了,现在该想下一个了,博士想,但在此之前,恐怕他只能先返回卡兹戴尔。
他打开门,心想,凯斯应该等在那里,这次他一定不会让他守在他的门外,说到底,一个有天赋的少年,应该有个更辉煌的未来——
未尽的想法在见到门外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愣了一下,而后询问。
“凯斯呢?”
“凯斯?”陌生的面孔茫然地重复,“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他,我是奎隆大人的近卫,受奎隆大人的嘱托,带你回到卡兹戴尔。”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塞米,魔王,我叫塞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