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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申冤 ...

  •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畅快的。

      玉龙剑的剑尖挑起月西楼的下巴,逼着他仰视自己,盛云锦面色终于缓和,又变回那副温柔亲和的模样。

      “哥哥,记住了,这是你求来的机会。”

      以前这声“哥哥”是情分,也是情趣。

      如今这声“哥哥”是帝王的蔑视和折辱。

      月西楼俯首:“臣明白。”

      看着月西楼胸口渗出来的鲜血,盛云锦微微皱眉,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冷道:“滚下去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

      月西楼:“是。”

      五福心知帝王之怒,月西楼不死也得脱层皮,早就将云太医请过来,在偏殿侯着。

      果不其然,月西楼推门出来,脖颈多了血痕,他胸口上的伤口已经崩开,鲜血将那身素净的袍子,染成血红色,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十分狼狈。

      这位北辰王嚣张跋扈惯了,哪怕是以前刘湾在时,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何曾有过这样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

      云太医也不敢多问,只能叮嘱道:“王爷身体强壮,其他几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胸口这一块伤……”

      月西楼:“嗯?”

      云太医道:“王爷心口以前受过伤?”

      月西楼握住被子的手一紧,皮笑肉不笑道:“当年被燕啄了眼,瞎子一个,错把一个卑鄙小人当成良人,却不料后来两厢反目,伸手就给我刺了一剑,是奔着本王的命去的。”

      云太医:“奔着王爷命去的,可下官瞧着也不像啊。”

      月西楼心口一紧:“何意?”

      云太医道:“这一剑挨着心口,看着凶险,实则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位置,血流的又多,瞧着唬人。”

      这话让月西楼愣住了。

      若盛云锦不会武功,那他可以说这是巧合,是自己福大命大。可月西楼亲眼目睹过,盛云锦精湛的剑法,杀人于无形的武功,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可若是配上这伤口,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

      月西楼脸色难看至极,又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出来。

      盛云锦杀先太子是被逼迫的,永安之变是刘湾栽赃嫁祸给盛云锦,刘湾才是罪魁祸首。

      至于杀身之仇,那天,盛云锦根本不是要杀他,是来救自己。

      月西楼内心激荡,不得安宁,他抓着太医,迫切地问道:“你再和我说一遍,这伤是怎么回事?”

      云太医被吓得不行,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这伤口看着唬人,实则没什么大事,就只是会让人陷入假死状态,误以为您死了,但其实没啥大事。”

      月西楼一把揪住太医的领子,质问:“你没骗我?”

      云太医也被逼急了,大声道:“人的心脏这么大,你就是给那路边的小孩一把刀,告诉他位置,他也能杀了你,要了你的命!可是你身上这伤口,得是几万分之一的巧合才能成!八成是武功高强的高手,故意刺的那里!我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以笃定,刺这一剑的人,绝对没有想要王爷的命!”

      手中的力道松了,云太医被吓得瘫倒在地,而月西楼三魂丢了七魄,双眸呆滞。

      假死状态,看着唬人,没啥大事。

      如果刚才只是猜测,那月西楼如今可以确定。

      盛云锦从来没有想过杀他。

      那当年,他就是来救自己的了。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

      盛云锦匆忙的赶来救自己,而他却用剑指着盛云锦,不信他,逼问他,威胁他。

      永安之变。

      盛云锦的父兄死了,老师没了,阿姐失踪了,他背着无尽的谩骂,找到自己时,他该有多绝望?

      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可月西楼顾不得去换衣服,胡乱穿好,直奔帝王的寝宫而去,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盛云锦不在这里。

      月西楼双眸血红,浑身都在颤抖,他抓着守在门口的太监,问他:“陛下呢,陛下呢?”

      “北辰王……您怎么了,您不是受伤了吗……”

      月西楼:“告诉我陛下在哪里,我只想知道陛下在哪里?告诉我!”

      太监吓得直发抖,连忙说道:“陛下……陛下出宫了,具体去哪里了奴才也不知道。”

      出宫了,盛云锦出宫做什么?

      不过他身体不好,肯定不会走远的,他得出宫,他得去找盛云锦,他得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一定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但其实,哪怕不去见盛云锦,月西楼也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

      月西楼后悔的无法言表。

      他都干了什么,他该是有多混账啊。

      ……

      一辆马车缓缓在京都城门口停下。

      只见一个穿着素白丧服的老人,踉踉跄跄地被人扶着,走下马车,他的身上背着一块旗帜,旗子上面用鲜血写着一个血淋淋的冤字。

      老人一边往城里走,一边老泪纵横,哭喊着:“苍天在上,老夫冤啊!!!”

      这样的举动很快就吸引路人的围观,大家看着老人奇怪的装扮,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一下马车,就背上那旗子,一边走,一边大喊冤枉。”

      “是不是那暴君干的?我可听说了,暴君抓了丞相,过几天就要将其凌迟处死!”

      “这暴君是真不干人事,杀死了先帝先太子,自己的老师朋友,如今连尽忠职守的丞相都被他逼得造反!”

      看着老人趔趔趄趄地走着,哭喊的模样,大家心里很快就燃起伸张正义的心,他们围在老人的身边,说道:“老人家,你有何冤屈,不妨去京兆伊那里说说,张大人是个好官,定然会为你沉冤昭雪的。”

      老人声音悲愤:“老夫的冤屈足足有天这么大,老夫的恨意足足有江水这么长,老夫要状告的人权势如百丈之高楼。张大人清正,可老夫的冤屈,唯有敲响那登闻鼓,才能求得这公道呀!”

      这该是有多大的冤屈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人家,你不会是要状告当今圣上吧?!”

      “你不要命了?当今圣上乃是暴君,他杀了这么多人,你要是过去了,也要人头落地!”

      “是啊老人家,告的人要是陛下,你还是回去吧。”

      可老人不听,依旧固执己见,于是听说的人越来越多,老头身边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都在劝老人回去,不要去敲登闻鼓,就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对面是皇帝,也得打落牙齿含血吞。

      “苍天在上,冤魂在下,老夫来为你们申冤啦!”

      老人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站在那登闻鼓前。

      老人拿着鼓锤,丧服穿着这位瘦弱的老人身上,又宽又大,浑浊的双眸含着灼热的泪水,佝偻的背却挺得越发的直,他看着登闻鼓下的百姓,大声说道:

      “你们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现在告诉你们!”

      “老夫乃大盛文坛之首安弘道,世人称老夫青柳先生。先帝曾三顾老夫之草庐,请我入朝为官,为一品太傅,加封光禄大夫,赐忠义侯爵!先太子灵秀尊我为师,天下文人半数是我的学生,便是当今陛下见到老夫,也得唤老夫一声老师!”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但紧接着,人群中不少的书生,陆陆续续地挤到前排来,终于看清了安弘道的面容,他们大声地喊道:“天佑大盛啊,老先生,您竟然还活着!”

      “老先生,永安之变血流成河,护城河的水三天都没洗干净那血,您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来啊?!”

      “先生啊,您又有何与冤屈?还请告诉我们,我们定然为先生讨回公道!”

      “吾等读书人何其仰慕先生,十年寒窗,只为有朝一日能见到先生一面。可永安之变,让吾等以为再无相见之日,而今天佑先生,还请先生告诉我等,有何冤屈?学生愿为马前卒!”

      越来越多的文人涌过来,这场闹剧注定不会轻易揭过。

      安弘道见此,又哭又笑,仰天大喊道:“陛下,太子殿下,你们都看见了吗?老天不会让你们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去,老臣不会,大盛的百姓更不会!”

      “今日老臣就敲响这登闻鼓,还天下人一个公道,永安之变的真相,不该埋没!”

      “百姓有冤,可敲鸣冤鼓。官员有冤,可敲登闻鼓。”

      “可灵王殿下的冤屈,又该求谁来主持公道,又该求谁还他清白,又该求谁为他正名啊!”

      “今日老夫为灵王殿下喊冤!为永安之变的冤魂喊冤!为死去的先帝和先太子喊冤!”

      “老臣安弘道,今日就要状告当今丞相刘湾,狼子野心,居心叵测!永安二十四年,趁先皇病重,带兵谋反,将先帝射杀于华台宫,为掩盖事实,杀人灭口,刘湾更是将文武百官骗到华台宫,将其全部斩首,血流成河!”

      “是刘湾屠遍皇宫,是刘湾嫁祸给灵王殿下,是刘湾亲手造成永安之变!”

      鼓锤狠狠地敲在登闻鼓上,鼓声震天动地地响起,每一声都带着安弘道的悲愤,带着永安之变所有亡魂的愤恨,也带着全天下百姓,希望真相大白的心。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满天神明啊,求你们瞧一瞧啊!灵王殿下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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