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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长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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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什么治,我看趁早拉棺材,埋了吧。你是怎么敢的,我才离开了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来克我的!”
星月眼泪啪啪往下掉,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就这还不耽误,他将手里的毒虫丢到盛云锦身上,一边给盛云锦扎针。
明厌也是脸色难看,脸色黑的能滴水,死死地盯着一脸无辜茫然的帝王。
从小到大,自己生病,他父皇母后兄长阿姐掉的眼泪,都没有他小师兄一人哭出来得多。
尤其是盛云锦身中剧毒后,每每给他把脉,都得哭一场不行。
“看来我已经没救了,既然如此,还是给我准备棺材吧,早死早托生。”说罢,盛云锦回床上乖乖躺好,顺便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捂住耳朵。
一副我已经安息的样子,别来打扰我。
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死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两个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厌:“……”
星月:“……”
星月急了,哭的更大声了:“盛云锦!你敢!我掐死你,你干脆也别治病了!到时候你一副棺材,我一副棺材,一起抬进皇陵算了!”
盛云锦悄咪咪拉开一角,露出自己的脸,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本正经道:“不行,能和我一起抬进皇陵的只有我的皇后,师兄是不可以变成我的皇后的。”
明厌:“……”
明厌:“星月在你右手边。”
星月眼泪都忘记流了,目瞪口呆道:“……你说什么?”
盛云锦闻言,连忙对准星月又道:“你好凶,我肯定不会娶你的,师兄,你死心吧。”
星月气的原地吱哇乱叫起来,也不哭了,伸出双手,想要去掐盛云锦的脖子,想要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师弟给掐死。
“我掐死你!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共赴黄泉!啊啊啊啊!”
得亏一边的明厌拉着。
“锦儿,少说两句。”明厌沉声道,“你都不知道你二师兄有多担心你,为你的病,潜入南疆巫族,被里面的大巫发现,差点就清白……”
“明厌,你能不能闭上你的死嘴!”星月一把捂住明厌的嘴,急得面色通红。
盛云锦眉头轻挑:“南疆大巫?”
星月:“……闭嘴。”
盛云锦才不,他好奇地问他:“差点就清白什么?”
星月袖子一甩,大声道:“琉璃,给我咬他!”
一个冰凉的物件飞出来,落在盛云锦的心口上,盛云锦伸手去摸,冰冰凉凉的鳞片手感很好。
“琉璃,你也回来了。”
琉璃一条白蛇,生的浑身雪白,眼珠子漂亮像是琉璃一样,性子十分傲娇,喜欢缠着盛云锦,以前见到盛云锦都会嘶嘶作响。
但这一次,琉璃没有回应盛云锦,而是张开血盆小口,咬住盛云锦的手指,开始磨牙。
盛云锦被弄得痒痒的,笑的越发开心,见气氛没了刚才的伤感,变得活跃起来,盛云锦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也没再提让星月炸毛的话题。
星月很快冷静下来,也知道盛云锦故意逗自己的。
只是十多年前,他们亲手将盛云锦接进药庐,让他成为自己的小师弟。
十年多年后,难道要他们,亲眼看着盛云锦去死吗?
星月这一路走来,心里害怕的不行,难过的不行,微恐见不到自己傻乎乎的小师弟,如今瞧他并未有颓废萎靡的倾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过来。”星月坐到床边,忽然说道。
盛云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摸索着想要坐到星月的身边,可还不等他找到人,就被星月猛地扯进怀里,抱住了。
“小师兄?”
星月这次没掉眼泪,红透的眼眶含着泪光,声音带着呜咽:“对不起,是小师兄来晚了,让小锦儿吃了这么多苦,这么些年,让你过得这样艰难。”
这一路上,多少心酸苦痛,盛云锦从没有想过对谁去说。
便是昨夜雷雨,若非月西楼强硬地闯进来,他大概也会选择默默地忍受,他早就学会独立,学会舔舐伤口。
可如今他的亲人都回来了,他似乎也不需要活的这么艰难了。
这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盛云锦低声安慰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师兄也没来晚,所以师兄别哭好不好?”
星月:“不哭了,不哭了,我还得为你治病。”
收拾完情绪,才进入到今天的正题。
“师兄,我还能活多久?”盛云锦轻声问道。
星月翻找着腰间的罐子,里面全都是他这些年来,在南疆寻找的毒虫:“一般这样问的人,都活不长了。但你不一样,你有我在,你会长命百岁。”
盛云锦心口一暖:“那要怎么做?”
站在一边的明厌接话道:“前段时间,我在古书上寻找到了一种法子,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疗你身上的毒,药方需要的草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可唯独缺三味药引,这副药才能真正的起效。”
盛云锦:“是何物?”
明厌:“南疆巫族的圣蛊血浮屠。你二师兄已经为你寻来。断生涯边上的断肠草,这是我们有的。至于最后一位药,需要往北边的狄国找。”
狄国挨着北疆,月氏一族镇守在那里,前段时间,狄人蠢蠢欲动,孟元帅没用多久,就给狄人胖揍一顿,想必找一味药,并不难。
生死面前,恩怨也显得虚无缥缈,所以盛云锦问:“是什么?”
“狄国的圣药回生草。”明厌顿了顿,“回来的路上,我已经书信一封给孟元帅,拜托她找一找。只是需要时间,可你的病情耽搁不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北辰王召来询问。”
“可。”盛云锦没有思考,对五福说道,“去寻北辰王,让他来见我。”
然后一个出门进门的功夫,五福领着人来了。
明厌和星月陷入沉思。
盛云锦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怎么了?”
五福一言难尽道:“北辰王就在门口躲着,要不是听说奴才是去传召他的,奴才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盛云锦:“……你敢抗旨?”
月西楼也知自己阳奉阴违,立马服软,连忙走到盛云锦床边,低声道:“我没其他意思,本来已经走到宫门口了,可我听见两位师兄回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但又害怕被你发现,这才躲起来的。”
“啊对了,五福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陛下尽管说,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盛云锦微微蹙眉,到底没有追究,他道:“你可知道狄国有一圣物,回春草?”
月西楼:“有,我曾见过。”
星月闻言,面色激动,连忙问道:“如今可还知道那草的下落,可有办法寻过来?”
“小师兄,听你的意思,可是阿锦的病有着落了,只是缺了这草?”月西楼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君臣礼仪,一口一个小师兄,阿锦。
既然找到办法,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阿锦就能活下去,再也不用撑着一副病体,磕磕绊绊地活着。
星月:“对,我们只差这一味药引。只要找到这味药引,小锦儿的病就有救了。你快告诉我,那株草现在的下落。”
月西楼才扬起来的唇角,又落下去,面色难看。
星月:“怎么了?”
“……那草十年才长出来一棵,三年前我见到的那棵草,已经被我吃掉了。”月西楼急切道,“虽然草没了,但我吃过那东西,我的血液里也该含有回春草,不妨用我的血做药引,说不定也可以?”
看着月西楼期盼希冀的目光,星月却皱着眉头,说不出话。
这时的明厌走上前来,和星月商议,过了半刻钟,星月道:“北辰王,你得清楚后果。”
月西楼疑惑:“什么后果?”
星月道:“每隔三天就得取一次血,每次血得装满这个盅,一旦停下,不仅会前功尽弃,这种办法,也会对锦儿的病失去效用。”
说难听点就是,血不能停,要不然盛云锦必死无疑。
“三天一次,就要取十次,你可能会死,便是这样,你也愿意?”
月西楼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能救他,怎么样我都愿意,什么时候需要?”
只要让盛云锦好好的,别说是取血,便是要他的命,又如何?
月西楼不在乎,他只在乎盛云锦能不能好好活着。
星月:“现在。”
明厌再次问道:“锦儿的病拖不得,北辰王,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月西楼从腰间抽出匕首,将盅拿过来,干净利索的划破自己的手臂,鲜血涌出来,很快就装满盅。
星月和明厌松了一口气,叮嘱月西楼多吃点好东西补补,然后丢给他一瓶丹药,就和星月匆忙离开紫宸殿。
他们得去配药了。
这药盛云锦得吃一个月。
五福很有眼色地拿来绷带和金疮药,为月西楼包扎伤口,等一切做完,就带着宫女太监下去。
盛云锦坐在床上,低垂着眉眼,似乎在发呆,月西楼也不觉得无聊,就坐在一边看着他,眼神贪婪又炽热。
“为什么答应取血?”盛云锦问道。
月西楼坦言:“因为我想要你活着,只要你能活着,我怎么样都可以。”
盛云锦冷冷道:“月西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月西楼眸子黯淡下去,但还笑着:“没关系,不用你喜欢我,只要你别赶我走,让我守在你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盛云锦嗤笑:“随便你。”
这便是应允了。
“嗯,随便我。”
盛云锦不想搭理他,自己坐在那里发呆,月西楼四处看着,发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话本子,是上次五福念给盛云锦听的。
月西楼眼睛一亮,道:“阿锦,我给你念话本听,好不好?”
盛云锦睫毛颤抖,也觉得无聊,点头:“嗯。”
月西楼缓缓地念着话本。
说实在的,他没元福念得生动形象,也没茶楼说书人的流畅悦耳,带着独属于月西楼本人的放荡不羁,但又因为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磁性。
稀里糊涂之中,盛云锦竟然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月西楼虽然在读话本子,却时刻地关注着盛云锦的动静。
他扯过一边的被褥,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盛云锦不由哼唧起来,灰白的眼睛下意识睁开,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有点迷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帝王喃喃自语着。
月西楼给盛云锦盖好被子,低头去听他说话:“你想说什么?”
盛云锦懵懂道:“天好黑,怎么不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