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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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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躺在雨水中，看着那枚躺在自己湿透衣襟上的戒指，刚刚升起的那点微末的希望和暖意被彻底浇灭，连一丝烟都没剩下。
算了。淋着吧。反正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吧？
他放弃了起身避雨的念头，甚至懒得再去捡那枚戒指，就这么躺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和伤口，感受着那彻骨的寒意和绝望。
但躺了片刻，求生的本能，或者说纯粹的不甘心，还是让他咬着牙，忍着剧痛，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坐了起来。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他靠在旁边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着，再次开始努力思索：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那片尸山血海里？这座空城又是哪里？那对男女说的“截止时间”……
思绪纷乱如麻。
突然！
毫无预兆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空寂无人的街道、高耸的建筑、灰白的石板……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被蒙上了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色！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浸泡在了血海之中！墙壁在滴血，地面汇聚着血溪，空气中弥漫着比城外更加浓郁的血腥气！
剧烈的、仿佛要炸裂开的头痛再次疯狂袭来！
“啊……！”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前的血色幻象和现实景象疯狂交错，撕扯着他的神经。
根本无力承受这一切，黑暗再次仁慈地降临，将他拖离这无法理解的恐怖与痛苦。
他身体一软，歪倒在冰冷的雨水中，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枚金色的戒指，静静躺在他被雨水浸透的胸口，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醒了，迷茫的打量着四周，勉强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少年踉跄地行走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街道上。他渴望遇到一个人，能问出只言片语，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开着门的铺子，门口挑着一个简陋的幌子，画着一个模糊的包子形状。一丝微弱的烟火气从那里飘出。
铺子的主人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宽大的兜帽垂下，将面容完全遮蔽在内。
少年这时才注意到，街道上零星走过的“行人”，几乎都是同样的打扮——白色的袍子，看不清面容，如同无声移动的影子，对周遭的一切，包括他这个浑身血污的不速之客，都漠不关心。
他心中升起一股诡异感，但强烈的困惑和干渴驱使他走上前。那白袍店主正背对着他，整理着蒸笼。
“请…请问……”少年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对方毫无反应。
他迟疑地伸出手，想轻轻拍一下对方的肩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白袍的瞬间——
他的手竟毫无阻滞地穿了过去！仿佛触碰的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幻影。
少年猛地缩回手，愕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看向那依旧忙碌、对他毫无所觉的白袍背影，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灿灿地后退两步，默然走到铺子外摆在路边的一张陈旧木桌旁，无力地坐下，头脑更加混乱。
不知坐了多久，一个身影在他对面的长凳坐了下来。
“这儿没人吧？拼个桌。”
少年抬起头。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眼眸是清澈的湛蓝色，像两小块剔透的宝石，与这片猩红的世界格格不入。她穿着利落的劲装，并非白袍，脸上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沉默地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那么多空位子不坐要过来拼桌。
“一个人？”少女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黑色的眼睛和破烂华服上的血迹顿了顿，但并未多问。
“嗯。”少年声音依旧干涩，“就我一个。”
“一个凡人？”少女似乎有些好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儿可不是观光的地方。”
“我不知道…”少年眼神迷茫，“我…在城外，莫名其妙就走了进来。”
他说着，目光落在少女那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怯懦和极度渴望的光芒，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您…您的眼睛……”
少女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这反应很有趣，坦然承认：“是啊，我就是修士。”
修士……是什么东西？
“我、我从小就没接触过修士…”少年显得有些激动，又带着卑微的恳求，“大人，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修士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色…都不一样吗？”
这问题似乎很简单，少女心情不错，便随口答道：“一般觉醒之后，眼睛的颜色会随着自身灵力的属性和强度而固定下来。常见的青、绿、蓝、紫都有。不过红色嘛…”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向往，“是个传说。听说只有达到至高境界，才有可能呈现赤红之色。”
少年听得怔怔的，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喃喃追问：“那…金色呢？”
“金色？”少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了摇头，“那是圣洁的神明的颜色，至高无上。人类怎么可能是金色？不可能的。”
这时，她要的包子好了。那白袍店主端着一个盘子无声地放在桌上，里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少女将盘子往少年那边推了推，笑容友善：“看你样子也没吃饭吧？请你。这儿的食物味道还不错。”
少年看着眼前白胖的包子，蒸腾的热气带着食物特有的香气。他沉默了片刻，巨大的茫然和饥饿最终压倒了一切。他低声道了句谢，拿起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食物下肚，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
少女一直笑着看他吃完，才开口问：“吃饱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正想再次道谢——
一道冰冷的寒光毫无征兆地闪过！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剧痛瞬间从脖颈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徒劳地用手捂住喉咙，却阻止不了生命随着鲜血急速流逝。他瘫软地从长凳上滑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视野迅速变得模糊黑暗，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蹲下来的身影。她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轻松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啦，”她声音轻快，“白送的积分。”
他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隐约看到少女抬起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奇怪的腕环，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数字“23”。就在他断气的刹那，那个数字轻轻一跳，变成了“24”。
积分…是杀人数？这是他意识陷入彻底黑暗前，最后一个破碎的念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
冰冷的触感从地面传入四肢百骸。
少年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意识再次被强行拽回躯壳。脖颈处的剧痛还残留着，但致命的伤口却已消失。
他咳嗽着，挣扎着，又一次从死亡边缘爬坐起来。
那个白袍店主依旧在忙碌，对于他死而复生的一幕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看到有人躺在地上睡了一觉刚醒，平淡寻常至极，或许将其误认为了某种假死或特殊能力。
少年捂着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铺子前，声音嘶哑地问：“老板…能…能免费给点水喝吗？”
白袍店主动作停都没停，只是无声地点了下头，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个陶罐和木杯。
少年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仿佛焚烧般的干渴感。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尝试打听：
“老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人…为什么杀我？积分…又是什么？”
老板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