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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更年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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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慎刚为那白衣女子的离开松了口气，后背才靠上湿冷的墙壁，天色就毫无征兆地彻底暗沉下来。
不是那种渐变的昏暗，而是仿佛一块巨大的墨布猛地罩住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挟着冰冷的力道噼里啪啦砸落，瞬间就连成了倾盆之势。
这雨来得又急又猛，还带着一股邪性的狂风，将雨水成片地卷起，横着扫过街巷。他缩身的这个小小屋檐根本形同虚设，冰冷的雨水几乎是瞬间就将他半边身子浇透，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啧。”他低咒一声，“这天真怪。”于是不得不从角落里挪出来，冲到街道上，眯着眼在模糊的雨幕中寻找能真正避雨的地方。
刚跑出没几步，前方兵器交击的锐响和灵力的爆鸣就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强行灌入他耳中。
只见前方一片较为开阔的街面上，人影翻飞，灵光闪烁，竟有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刚才那个放过了他的白衣女子！
雨水早已将所有人的衣衫浸透，但那群围攻者仿佛毫无所觉，眼中只有狠厉的杀意和夺取积分的贪婪。
各种属性的灵力攻击撕裂雨幕，不断轰向中心的白衣女子。她身法灵动，剑光如匹练，在雨中划出一道道清寒的弧线，格挡、闪避、反击，姿态依旧带着一种清冷的美感，但允慎看得出，她的动作已经不如之前迅捷，呼吸也明显急促了许多，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允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女子会陷入如此险境，更惊讶于这些人为了积分，竟如此癫狂，连这般诡异的暴雨都全然不顾。
他想帮她。
这个念头清晰而强烈。
可他有什么？一具似乎死不了但也没什么力量的身体，一枚能变手环的戒指，还有……一个刚刚得知的名字。
不行！得想办法！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战场，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基本的格局还能看清。那群围攻者配合算不得精妙，更像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只是为了先解决掉一个看似棘手的“高分”目标。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中央的白衣女子吸引，没人注意到远处雨幕中还有一个气息微弱的凡人正在窥视。
允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个人的位置、动作，以及他们之间那脆弱不堪的信任纽带。
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把灵力用在前方……
有了！
他悄悄弯腰，从脚边积水里捞起几块棱角尖锐的碎石，紧紧攥在手里。然后，他借助雨声和混乱的掩护，沿着街边建筑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战团侧后方迂回。
他选中了一个位置相对靠后、正全神贯注催动某种远程灵力攻击的修士。允慎看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碎石狠狠砸向那修士身旁另一个正挥舞着大刀猛冲的壮汉的后脑勺！
“啪！”
石头砸中的声音在雨声和打斗声中并不响亮，但那壮汉却猛地一痛，前冲的势头一滞，怒骂着回头：“哪个杂碎暗算老子？！”他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身后那个刚刚结束施法动作、手里还残留着灵光波动的修士。
那修士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壮汉的刀锋已经带着怒气劈了过去：“敢阴我？找死！”
侧翼突如其来的内讧让围攻圈瞬间出现了一丝混乱和缺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允慎用另一块石头，精准地打向了战团另一侧一个试图悄悄绕后偷袭白衣女子的瘦小男人膝弯。
“哎哟！”那瘦小男人猝不及防，腿一软跪倒在积水里，狼狈不堪。
接连的意外让围攻者们阵脚大乱，彼此间的猜忌瞬间放大。
“有人捣鬼！”
“先杀了这娘们再说！”
“放屁！刚才谁打的我？”
就在他们互相怒视、迟疑的这电光石火之间，一直被压制的白衣女子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剑势陡然一变，不再固守，而是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白虹，直刺向因内讧而露出的最薄弱环节！
“噗嗤！”
剑锋精准地没入一名修士的咽喉。
包围圈，破了！
白衣女子没有丝毫恋战，身形如燕，从那个缺口疾掠而出，瞬间脱离了战团核心。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边缘，恰好看到了正缩回阴影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允慎。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诧异，但脚下毫不停留，低喝一声：“走！”
允慎反应极快，立刻朝着她掠出的方向拼命跑去。
身后传来围攻者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再次爆发的小规模冲突，但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
两人一前一后，在能见度极低的暴雨中狂奔，穿过数条错综复杂的巷道，直到看见一座废弃破败、半边屋顶都塌陷了的庙宇，才猛地冲了进去。
破庙内蛛网遍布，神像残破，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至少挡住了那该死的瓢泼大雨。
允慎扶着掉漆的柱子，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他抬起头，看向同样浑身湿透、白衣紧贴身躯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线条的女子，她正站在庙门口，警惕地望着外面的雨幕，手中长剑依旧紧握。
确认暂时安全后，她才缓缓转过身，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审视和未散的惊疑，落在了允慎身上。
雨声哗啦啦地敲打着破庙的残垣断壁，庙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允慎脱力地滑坐在一堆相对干燥的稻草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膛仍在剧烈起伏。湿透的黑袍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又冷又黏，散发出血腥、雨水和尘土混合的难闻气味。
那白衣女子收剑入鞘，动作流畅而安静。她转过身，面向允慎，语气依旧平淡，但之前的杀意已消散无踪：“方才，多谢。”
允慎摆了摆手，气息还有些不稳：“不用谢……说起来，该我谢你之前……手下留情。”他指的是巷子里那次短暂的对峙。
女子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破庙里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沉默片刻，女子率先开口，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一个凡人，为何会来幽都？”
“被人带来的……但带我来的人，不见了。”
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来到幽都的人，谁身上没点秘密和不得已。
过了一会儿，允慎忍不住好奇，反问：“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女子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来幽都，不都是为了那一个目的么？获得神明庇佑，实现一切愿望。”
允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太理解这种执念，但表示尊重。实现一切愿望……听起来很诱人，但代价未免太大。
又过了一会儿，允慎实在忍无可忍了。湿衣服紧贴皮肤的冰冷粘腻感，加上之前干涸的血污被雨水浸泡后重新化开的腥气，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有些犹豫地看向那女子，犹豫着开口：“那个……姐，你……有备用的衣服吗？我实在是……受不了身上这套了。”
女子闻言，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从那破烂不堪、污秽潮湿的黑袍，扫到他被雨水打湿后黏在额前的黑发，以及那张虽然苍白却难掩清俊、此刻写满了窘迫的脸。
她沉默了一下，随即，她抬手，指尖灵光微闪，一个朴素的储物袋出现在她手中。她从中取出一套衣物，递了过去。
允慎接过一看，是一件质地柔软、颜色介于月白和浅灰之间的长衫和长裤，款式简单，没什么明显的性别特征，简直是救命稻草。
“多谢！太感谢了！”他由衷地道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
他抱着衣服，走到一尊倒塌了一半的巨大神像后面，手忙脚乱地换下那身破烂血腥的黑袍，随便用雨水洗了洗身上的污渍，将那套干净衣物穿上。大小竟然还算合身，虽然稍微宽松了点，但比之前那身好太多了。
“合身吗？”神像外面传来女子平淡的询问声。
“还可以，挺合身的。”允慎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回答道。干净柔软的布料贴着皮肤，终于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湿冷和腥气，让他长长舒了口气。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一点。
女子看着他焕然一新的样子，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几岁了？”
允慎一愣。几岁？他下意识去回想，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除了那个刚刚得知的名字“允慎”，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他有些茫然地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望向庙外依旧滂沱的雨幕，声音很轻：“看你年纪挺小的，应该……比我还要小几岁。”
“……”允慎此刻有点慌。
他知道，女孩子特别介意别人乱猜她的年龄。所以……
她是不是因为我刚刚叫了她一声姐，所以生气了啊…………
完了！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嘴怎么能那么欠呢！！！
一番心理斗争后，允慎艰难的慢吞吞的抬头看向那个女孩。
“那个……”他开口。
“？”女孩扭过头看他。
“妹儿啊，其实……我年纪也不是很小，你更年轻，真的，我没骗你。”
女孩：“？”
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