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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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學測只剩下一個學期，學校開始替每個有專長的學生準備學習歷程檔案。能參加的比賽一場都不能少，簡直像打卡一樣，沒上場就等於少了一項資歷。
英文老師特別把我、李美妮，還有那個國中就考過全民英檢高級的黃潤莆叫去辦公室，說我們英文底子不錯，想讓我們代表學校參加全國英文演講與作文比賽。
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特殊才能。從小學開始，我幾乎年年參加英文比賽，獎狀都快把我書桌抽屜撐破。李美妮也很厲害，她的發音帶著一點點英國腔，聲音清亮得像校園廣播員，一開口就讓人信了她是正統菁英派。
但黃潤莆那傢伙就是個異類。他每天在玩拆字遊戲，單字量比我這種背字根的人還誇張，連真正的美國人可能都沒他詞彙多。高一就拿了全國單字大賽第一名。他在班上只找我用英文聊天，他是不會八卦誰，但很煩，說的有的沒有的，甚至一點笑點都沒有，我會糾正他，或者用英文罵他，他覺得只有我講得出那些「好笑但道地」的片語。完全不把在美國出生的沈牧遠、沈小月放在眼裡。
我最不服氣的就是這點。他英文成績永遠比我高，100分我們可能打平，但我可能98、99，他就是穩穩滿分，氣死人。
而且因為他國中就考上全民英檢高級，我媽每天在耳邊念：
「欸，黃高級怎樣怎樣——」
一開始我還能裝沒聽見，久了我只覺得我媽超煩。害我好幾次遇到黃潤莆差點被我媽洗腦的語氣叫他「黃高級」
「你一直說他是要怎樣啦？」
「我只是覺得他挺特別的嘛，他那麼天才，成績都這麼好……」
我媽講得一臉「我懂我會挑人」的表情。
「他國文爛爆了好不好！常常把字唸錯欸。」我翻白眼。雖然沒說實話，他的成績真的很強，只是沒有沈小月那種「全能」的程度。沈小月那種是用功型，黃潤莆和沈牧遠則是那種「看起來不努力但分數永遠超高」的天生型。我只能苦笑，我這種凡人，先天基因就輸人家一大截。
結果我媽還不服氣：「我好歹也是科技公司財務，我不敢跟沈家比，難道還輸給黃潤莆一個小學國文老師的兒子？」
我爸在旁邊笑：「你媽是擔心妳以後嫁不出去，先幫妳物色個備胎。」
「如果備胎是黃潤莆我寧願單身。」我一秒回嘴，「那張臉像包子，五官都擠一坨，笑起來還會抖。」
「我不管，我先把他排在沈牧遠之後。」我媽講得像在排婚配榜。
我心一橫，半開玩笑問：「那沈小月呢？」
我媽停了一秒，忽然說：「妳不是說他是Gay？」
我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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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正式比賽前要先辦一場校內選拔，從幾個班裡挑出兩個最強的，才能代表學校出征。
比賽那天，我照例穿上最保險的白襯衫配百褶裙，稿子早就準備得萬無一失。排隊時我瞄到報名名單，一眼看到一個名字——沈小月。
我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沒錯，真的是他。
那天他一身黑，頭髮亂得像剛從書堆爬出來，根本不像來參加比賽，更像是迷路路過的補習班戰士。
「他也來比賽？」我轉向李美妮。
「他不是已經拿過數學、化學、物理全國獎嗎？這也要參一咖？」
我表面裝鎮定，心裡早就開始翻騰。
比賽結束，名次公布，全場一片倒抽氣——
第一名：林可可。
第二名：沈小月。
我和他，雙雙晉級。
其他人都散了後，我忍不住走到他旁邊問：「你應該不缺這種獎吧？」
他轉過頭來，神情還是那副清淡的樣子，卻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
「是不缺。只是——高中還有幾次機會，可以跟妳一起出征呢？」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像被風灌進腦袋，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
「一起出征」四個字，在我耳邊繞了又繞，像被偷偷圈起來的線條。
原來我以為的比賽，他早就默默準備好了。
而他的目標，從來不是獎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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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只剩一週。我原本信心滿滿，三套稿子一個下午就寫好背熟，準備回家耍廢。
但沈小月完全不一樣。
我們一起在圖書館練習時，他改稿改到天昏地暗，唸了一遍又一遍。我坐在旁邊看著他，好奇他幹嘛這麼認真，一邊笑著調侃：「你該不會想搶我飯碗吧？」
他頭也不抬，只說：「對啊，你這麼驕傲，那我也得讓讓，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嘴角一抽。他這種話，不說還好，一說我整個人戰鬥魂燃起來。
明明他不需要這場比賽。可是他來了，還那麼認真。是想贏我？還是想讓我記住——他可以贏我？
我心裡有點不平衡。
那個總是一副「學霸到不屑一顧」樣子的沈小月，這次卻把這場比賽當一回事。他可是連李美妮和黃潤莆都能輕鬆打敗的人耶，現在居然——像真的想贏我。
我把稿子重新打開，一句一句重新審視。我不允許輸，但更不想輸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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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到晚上八點，我們從圖書館走出校門。天色淡藍，路燈剛亮，整個世界像裹著一層柔光。
「林可可，你今天很棒。我請你吃哈根達斯慶功，走吧。」他說。
我們去7-11，各自拿了小杯冰淇淋。坐在靠窗的小方桌，我選的是抹茶口味，他拿了草莓的。我記得他說過不吃甜的。
「林可可，加油。你一定會拿冠軍的，這種事對你來說根本不難。」
我抬頭望他，那眼神裡沒有調侃，也沒有高傲，只有一種——很安靜卻讓人無所遁形的溫柔。
我該說點什麼。但我沒說。像是一旦開口，就會把什麼藏不住的情緒洩了出來。
冰淇淋吃完，我們靜靜坐著。風有點冷，我偷偷看他，他也剛好轉頭看我。
但他又毫無表情的低頭整理他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