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签售会 ...
-
《雾散时》签售会定在周六下午的星宇书城，林姐打来电话时，祁落正在夏祈家的阳台上浇花。仙人掌开的嫩黄花朵沾着水珠，在阳光下像颗小小的星星。
“小落，这次签售会你一定要来。”林姐的声音带着雀跃，“《雾散时》加印三次了，读者们都盼着见你呢。”
祁落握着喷水壶的手顿了顿，水流顺着仙人掌的刺往下滴，在瓷砖上洇出小小的水痕。“我……不太想去。”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就当是为了读者嘛。”林姐在那头轻笑，“你总说想给他们力量，现在他们就在眼前，多好的机会。”
挂了电话，祁落看着楼下的香樟树发愣。风卷着落叶飘过石板路，像谁写的信被吹散了。夏祈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递给他一颗：“想什么呢？林姐的电话？”
“嗯。”祁落咬了口草莓，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她让我去签售会。”
夏祈在他身边坐下，膝盖轻轻碰着他的：“去啊。”
“我怕搞砸。”祁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纱布已经拆了，留下道浅粉色的疤痕，像条细细的丝带，“我不太会说话，万一读者觉得……”
“不会的。”夏祈打断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挡着。”他伸手揉了揉祁落的卷发，深棕色的发丝在指缝间软软地滑过，“再说，我们小落这么好看，去了肯定是全场焦点。”
祁落的耳尖微微发红，抬手拍开他的手：“别乱说。”
周六早上，夏祈特意早起熨了衬衫。祁落坐在床边看着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夏祈穿好衣服转身时，祁落忽然笑了：“像要去参加毕业典礼。”
“今天对你来说，不就是重要的日子吗？”夏祈走过来，替他理了理衣领。祁落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深棕色的卷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灰色的眸子像蒙着层薄雾，看得夏祈心头一动，“真好看。”
祁落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别过头看向窗外：“快走吧，别迟到了。”
星辰书城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祁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举着《雾散时》海报的读者，手心微微出汗。夏祈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别怕，我在。”
下车时，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祁落的卷发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光泽，灰色的眸子像盛着晨雾，站在身高189的夏祈身边，明明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却有种易碎的美感。
“那就是落雾大大吗？”有人小声议论，“比想象中年轻好多。”“他的眼睛好好看啊，像雾一样。”“旁边那个男生好高，是他的朋友吗？看着好有安全感。”
夏祈把祁落护在怀里，拨开人群往书城里面走。他的手臂紧紧圈着祁落的肩膀，像只警惕的大狗狗，不让任何人靠近。祁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里的紧张慢慢散去了些。
签售台铺着天蓝色的桌布，上面摆着一束向日葵。林姐笑着迎上来：“小落，你可算来了，读者们都等急了。”她看到祁落时，眼睛亮了亮，“今天状态不错嘛。”
祁落刚坐下，就有读者拿着书走过来。是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递书的手有点抖：“落雾大大，我……我特别喜欢你的书。”
祁落接过书，指尖触到女生的指尖，她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他低头在扉页上签下自己的笔名，灰色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谢谢你。”
女生红着脸跑开了，嘴里还小声说着“他笑起来好好看”。祁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暖。
签售会进行得很顺利。祁落虽然话不多，但每个读者递过来的书，他都会认真地签下名字，偶尔抬头对他们笑一笑。夏祈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像座沉默的山，谁要是靠得太近，他就会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用眼神示意对方保持距离。
有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颤巍巍地递过书：“小伙子，我孙女特别喜欢你的书，她今天生病来不了，让我替她签个名。”
祁落停下笔，抬头看着老奶奶：“她生病了？严重吗？”
“就是感冒了，在家躺着呢。”老奶奶笑着说，“她说你的书能治百病。”
祁落的眼睛弯了弯，在书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祝她早日康复。”
老奶奶走后，祁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放在桌角。夏祈挑了挑眉：“又带糖了？”
“嗯。”祁落点点头，“万一有人不开心呢。”他总是这样，把糖分给别人，把苦涩留给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扑到签售台前。他大概十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仰着头看着祁落：“落雾哥哥，你为什么老写雨天啊？看的我好难过。”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祁落放下笔，俯身看着小男孩，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因为下雨过后会有彩虹啊。”
小男孩愣了愣，随即笑了：“真的吗？”
“真的。”祁落从桌角拿起一颗橘子味的糖，递给他，“就像难过过后，也会有开心的日子。”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祁落的手轻轻颤抖起来，那个问题让他想起伦敦的雨季里悄无声息崩溃的自己，所有的雨水混合着泪水与血水滴下。因为这样在雨里他就分不清楚泪和血了。那随身带糖的习惯也是在那雨季里养成的，他经常把糖分给那些难过的人，却直到最后一个都没有留给自己。
人群里响起一阵掌声。有人小声说：“他说得真好。”“难怪他的书能治愈人，他本身就是个温柔的人啊。”
小男孩拿着糖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祁落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还带着笑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那里还贴着层薄薄的纱布，刚才俯身时不小心露了出来。
“他手腕上怎么有纱布？”有人注意到了，小声议论起来。
“不会是……自残吧？”
“难怪他的书里总有些悲伤的句子，原来他自己也……”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祁落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我……”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夏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可人群里的议论声并没有停止。有人拿出手机对着祁落的手腕拍照，闪光灯晃得他眼睛生疼。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
“对不起。”祁落忽然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抱歉……是的……对不起……”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天蓝色的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夏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猛地上前一步，把祁落护在怀里，对着人群冷冷地说：“请你们离开。”
“他是落雾啊，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有人喊道。
“就是，他写的那些治愈的话，是不是都是假的？”
“够了！”夏祈的声音带着怒意，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寒光，“他也是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你们喜欢他的文字，就应该尊重他的隐私，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
人群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林姐急忙跑过来，对着大家鞠躬：“今天的签售会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
夏祈扶着浑身发抖的祁落站起来，往后台走去。祁落的头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耸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夏祈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衬衫，心里又疼又气。
到了后台，祁落才慢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我搞砸了。”他声音沙哑地说，“他们肯定觉得我是个骗子。”
“没有。”夏祈替他擦了擦眼泪，指尖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是他们不好，不懂得尊重别人。”他把祁落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别难过了，好不好？”
祁落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的委屈慢慢散去了一些。“祈，”他小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夏祈低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你把自己的伤口写成故事，去治愈别人，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在这时，林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本书：“小落，刚才有个读者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祁落接过书，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落雾大大，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请你相信，你的文字真的治愈了很多人，包括我。我曾经也想过放弃，但看了你的书后，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一下。你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签售会后台的休息室里，空气像凝固的果冻，带着消毒水和淡淡花香混合的古怪气味。祁落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胸口，深棕色的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刚才人群里的议论声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尖锐的字眼在血管里游走——“自残”“骗子”“故作伤感”，每一个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夏祈蹲在他面前，掌心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少年的手掌宽大温热，能把他的手整个包裹住，像在寒冬里裹紧了一捧炭火。“别听他们的。”夏祈的声音放得很轻，琥珀色的眸子里盛着化不开的心疼，“他们根本不了解你，那些话就像路边的灰尘，吹过就散了。”
祁落缓缓抬起头，灰色的眸子蒙着层水汽，像被雨雾打湿的玻璃。他的睫毛很长，沾着细碎的泪珠，轻轻颤动时，像蝴蝶欲落未落的翅膀。“可他们说的是真的啊。”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确实……确实伤害过自己。我写那些治愈的话，可我连自己都治不好，我不是骗子是什么？”
他的手腕下意识地往袖子里缩了缩，刚才被人看到的纱布边缘还露着点白，像根刺扎在夏祈眼里。夏祈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袖子往上捋了捋，浅粉色的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那道弯弯曲曲的痕迹，像他曾经走过的弯路。“这不是你的错。”夏祈的指尖轻轻擦过疤痕周围的皮肤，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就像有人会感冒，有人会发烧，你只是心里生了场病。生病不是错，努力治病的你，已经很勇敢了。”
祁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他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无论被父母忽略多少次，被同学误解多少回，他都习惯了把眼泪咽进肚子里，然后扯出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可在夏祈面前，那层坚硬的壳像被温水泡软的糖，轻易就裂开了缝。眼泪砸在夏祈的手背上，滚烫的，带着咸涩的味道。
“我是不是很麻烦？”他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小时候爸妈总说我太敏感，一点小事就哭，不如哥哥懂事。现在……现在我又搞砸了签售会，林姐肯定很失望。”
“才不麻烦。”夏祈拿起旁边的纸巾，轻轻替他擦眼泪，动作笨拙却认真，“敏感不是缺点，是因为你比别人更能感受到世界的温柔。你看，你能写出那么多让人心里发暖的句子，不就是因为你心里装着很多很多的温柔吗？”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捏了捏祁落的脸颊，“而且林姐才不会失望，她刚才在外面跟读者解释了好久，说你只是身体不舒服，还把那些乱拍照的人怼了一顿，厉害得像只护崽的母狮。”
祁落被他逗得轻轻弯了弯嘴角，眼里的雾气散了点，露出点真实的笑意。那笑容很淡，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夏祈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姐探进头来，眼眶红红的，手里拿着个保温杯。“小落，好点没？”她走进来，把保温杯放在茶几上，“我让助理买了热可可，加了双倍奶，你尝尝。”
祁落连忙坐直身体，想把眼泪擦干，却被林姐按住了手。“哭吧，哭出来舒服。”林姐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才那些人是不对，我已经让保安把他们请出去了。你别往心里去，真正喜欢你的读者，是会心疼你的。”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便签纸，“你看，这是刚才读者塞给我的，都让我转交给你。”
祁落接过便签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落雾大大，我也是抑郁症患者，看到你的疤痕我就懂了。你不是骗子，你是在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走啊。”“今天的雨里藏着彩虹，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等你好起来，等你的新故事。”
“别听那些人的话，你的文字救过我。去年我站在天台上的时候，是你的书让我想再等等。”
“落雾哥哥，你的眼睛像雾，可雾里有光呀。”
一张又一张，字迹或稚嫩或工整，却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祁落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难过，是被暖意浸得发软。他想起自己在论坛上回复过的那些留言，原来那些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的陌生人，也在悄悄守护着他。
“你看，”林姐笑着说，“大家都在等你呢。”她打开保温杯，热可可的甜香漫了出来，像冬日里的阳光，“签售会虽然提前结束了，但我们可以下次再办。你不用急，先把身体养好。”
祁落捧着热可可，温热的杯子熨帖着手心的冰凉。他喝了一小口，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在胃里漾开一片暖意。“林姐，对不起。”他轻声说，“让你费心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姐揉了揉他的卷发，深棕色的发丝软软的，像小动物的绒毛，“你呀，就是太懂事了。有时候不用那么懂事的，在我面前，在夏祈面前，都可以任性一点。”
夏祈在旁边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赞同的光：“对，以后想发脾气就发，想骂人就骂，我帮你挡着。”
祁落被他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口喝着热可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用画笔涂出的温暖。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祁落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说悄悄话。夏祈握着方向盘的手偶尔会伸过来，碰一碰他的手背，像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在难过。
“夏祈，”祁落忽然开口，“你说，我要不要在网上解释一下？”
夏祈转头看了他一眼，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下。“不用。”他认真地说，“你的文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懂你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解释再多也没用。”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祁落的头发，“而且，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就是你，是写出《雾散时》的落雾，也是祁落，这就够了。”
祁落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温暖。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湿棉花，好像被阳光晒得蓬松了些。“嗯。”他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回到夏祈家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夏祈的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饭菜的香气从门缝里钻出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小落来啦？快洗手吃饭。”夏妈妈笑着迎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夏祈念叨了好几天的可乐鸡翅。”
祁落看着厨房里氤氲的热气，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意。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妈妈总是匆匆忙忙地给她一盒药，然后就去照顾哥哥。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有人记得他爱吃什么，有人在厨房里为他忙碌。
吃饭的时候，夏妈妈不停地给祁落夹菜，碗里的排骨堆得像座小山。“多吃点，看你瘦的。”她心疼地说，“在阿姨家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祁落嘴里塞着排骨，含糊地说“谢谢阿姨”，眼眶却有点发热。夏祈在旁边帮他把鱼刺挑出来，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妈，你别光给小落夹，我也要。”夏祈故意说，引来夏妈妈一个白眼：“你都多大了，自己夹。”
饭桌上的笑声像轻快的音符，在房间里跳跃。祁落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原来家的味道，是这样的——有饭菜的香气，有亲人的唠叨，有不设防备的笑声，还有……身边这个总是默默守护他的人。
晚上，祁落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文档上还是白天写的那一行字，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像颗跳动的星星。他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空荡荡的了。他想起签售会上那个小男孩的问题，想起那些温暖的便签，想起夏祈掌心的温度，想起林姐泛红的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键盘上，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那天的雨停了，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金光。有个男孩撑着向日葵色的伞，站在彩虹下面等他。男孩说，别害怕，以后的雨天，我都陪你等彩虹。”
他写得很慢，却很流畅，像是心里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灰色的眸子里闪着光，像有星星落了进来。夏祈端着牛奶走进来，看到他专注的样子，没有打扰，只是把牛奶放在桌角，悄悄退了出去。
祁落写完一段，转头看到桌上的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清晨的露水。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键盘上投下一片银辉，像撒了层碎钻。
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忽然笑了。这次的笑容很真，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像冰雪初融的春天。他知道，他的故事还很长，也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雾霭，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有人会陪他等雾散，有人会陪他等彩虹，有人会把他的伤口当成勋章，而不是污点。
他的指尖再次落在键盘上，敲下新的一行字：
“雾散时，阳光正好，而你在我身旁。”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浅灰色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