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归家的道路 ...
-
这似乎是安缚长大后第一次看到陆方悬的身体。
和小时候自然是很不一样。
但是奇怪的是,在安缚的想象中,陆方悬的身材应该就是像这样好。
安缚面红耳赤,没敢看的太仔细。
分明都是男人,他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鼓起勇气,看一眼。
再看一眼。
视线上移。
正对上陆方悬凝视着他的眼睛。
……被抓包了。
陆方悬用毛巾擦头上的水珠,淡淡地道:“想摸一下吗?可以上手。”
安缚顿时叫得跟烧开的水壶:“谁、谁谁谁想摸了?!!”
嗨呀。
说起来太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曾经偷偷在粉丝超话里欣赏过不少陆方悬的照片。
那时他还在上大学呢!
刚听说陆方悬做了明星,他第一部剧的播放量也有安缚的贡献。
当时——
当时。
安缚还偷偷加入过陆方悬的粉丝群。
一个刚露脸的新演员,粉丝群的人数少得离谱,只有二十几名,都是爱凑热闹的路人。
“内鱼什么时候又进的新货,刚入圈资源就这么好,又是哪个金主推出来的?”
“但这大帅哥长得太帅了,对我眼睛好,总比资本家的丑孩子强吧,他以后肯定会红的。”
“这什么演技啊,完全面瘫啊,一点溺爱不了。”
平心而论,陆方悬确实不太适合演戏。
不过长相欠佳的演员可以演技整容,颜值高到断层的演员拍戏,也总是有人愿意买账。
不满意的声音逐渐在群里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是各种关于脸和身材的讨论。
“哪个天才想出让他穿消防员服的!这个绑带!这个公/狗/腰/!鼓/大/包!老公身材我舔舔舔!”
“家人们,剧下面出了新活动,选出剧里pick的角色,前三名可以解锁新的角色花絮小剧场!”
“快来一起投票!”
投票界面的图片里是一张剧照。
消防应急安全带正好绑在胸口、腰间和腹/股/沟的位置,勒出身体各处无比明显的形状。配上那张冷淡白净的脸,极具反差感。
安缚还记得当时是夜晚12点,寝室熄了灯,室友已经上床睡觉。
他们的校园网在熄灯后会变得尤其卡,在屋内几乎不能用。
安缚搬了个塑料板凳,就坐在走廊,借着亮光,重复着枯燥的行为——
群里别的粉丝教他切号、改ip、他笨拙地一点点学习打榜。
虽然后来并没有得到理想的名次,但安缚还是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陆方悬,并将那张照片设置成壁纸。
有次,无意中被某个室友看到。
“卧槽,安缚,你也追星啊?你怎么认识这么帅的大帅哥的?是消防员吗?”
这位室友是个gay,性格很好,之所以安缚并不抵触同性恋,多少与他有点耳濡目染的关系。
把明星设成壁纸,再正常不过的事。
安缚完全可以默认。
可不知忒地,他却解释说:“这是我朋友。”
室友激动万分,央求安缚一定要给他介绍认识,琢磨有无机会发展。
安缚遮掩说:“他、他不喜欢男生的!”
室友半信半疑:“真的?”
安缚说:“当然!”
“我们一起长大,是最好的好朋友。”
“家长都互相认识的!”
还好最后室友并没继续坚持。
此事不了了之。
总之,安缚一直都知道陆方悬非凡的外貌,并很受欢迎的事实。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明明是个直男呀,怎么也会美色被迷住的?
如果被陆方悬知道壁纸的事,一定会被笑话的。
一阵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回忆结束。
安缚欲盖弥彰地捧起自己一团皱巴巴睡衣,趁陆方悬接电话的功夫,赤/条/条地冲进浴室。
十秒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十分钟后,安缚打开浴室的门。
陆方悬仍在耳边举着电话,神情认真,说了几声“嗯”和“是”,通话结束。
他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安缚,取来新的浴巾,给安缚擦了擦发梢正滴水的脑袋。
安缚说:“是谁呀?”
陆方悬:“是我父亲。”
“安缚,我父亲说他想见见你。”
万万没想到自己大学一时吹的牛竟然一语成谶的安缚:“?”
-
安缚向来只在陆方悬的叙述和儿时村里孩子的八卦中听说陆方悬爸爸的情况。
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玩弄财富的资本家,国内外经营十几家公司,身价过多少多少之类。
安缚一直觉得那离自己的世界太远,他也不懂,总之知道很有钱就是了。
阶级差距有时就这么真实。
北京这个城市太大,太广,囊括了许多该出现、又不配出现的各类人群。
明明都在一个城市,可却有像陆父这样叱咤的风云人物,也有像安缚这样要靠跑外卖维持生计的普通人。
要去陆家庄园别墅赴宴前的早上,安缚翻找自己适合穿去的衣服。
他几乎都是运动服,第一次见陆方悬的父亲,总要穿能上台面的吧?
陆方悬却说:“我父亲并没你想象得那样可怕严肃,你平时怎么穿,这次还怎么穿就行。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安缚才不干。
最后,陆方悬似乎对他妥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似乎藏了很久的礼盒,珠光丝带系成蝴蝶结,看起来精致又华贵。
“这是之前给你买的,本来想以后再找机会送你,这次算误打误撞。”
安缚打开——居然是西装哎!
看着还有些眼熟呢。
想了半天,安缚被惊喜到。
这不是他曾经试过的那身西服吗?!
“你这个助理做的不合格,我都不该给你发工资。”
陆方悬似乎心情极好,难得同安缚揶揄,“当初只给你派发三个任务,还给我剩下一个。”
“怎么钱都花不出去呢?——不过现在好了,姑且算你完成任务,连带着这几晚你陪着我睡觉,我休息得很好,月底结算奖金。”
安缚配合着见钱眼开,吉祥话张口就来:“老板大气,祝您财源广进大吉利,心想事成美如意!”
两人相视一笑。
陆家庄园。
听说大少爷要带朋友回来,管家和保姆忙前忙后,准备晚宴。
他们早都知道——这个朋友是大少爷曾经在乡村相视的好友,他们可不敢懈怠。
安缚搭乘陆方悬的豪车,在下午抵达陆家的庄园。
临近目的地前,安缚预习了很多遍第一句要开口说的话:“叔叔您好,我叫安缚,这是给您买的见面礼,初次见面,希望您身体健康……”
驾驶位的陆方悬无奈笑,目视前方,在间歇处伸手捏了捏安缚的手。
“怎么这么凉。”他莞尔,“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缚,居然也会因为见家长紧张?”
安缚惊呼:“哎呀!你好好开车!别打扰我!我才不紧张!”
陆方悬嘴角笑意更盛。
说是不紧张,可安缚怎么会不紧张的!
他生怕自己表现不好,连带陆方悬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也不被他父亲或别的家人喜欢。
甚至中途好几次,安缚都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下车逃走了。
安缚和陆方悬下车后,被佣人们簇拥着,顺着花园的羊肠小道进入别墅。
陆爸爸早已在门边等待。
和安缚想象中的样子有点不太一样——陆爸爸身材臃肿敦厚,挺着大老板肚,笑呵呵的模样活像尊坐佛,慈眉善目地和安缚握了握手。
“你就是小安呀,我早听方悬提起过你。”
“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
“嗨呀嗨呀,客气什么,快进屋吧,怎么还拿这么多礼物呀!”
又转向陆方悬,表情几乎是由晴转阴——
“臭小子!天天玩人间蒸发,你老爹想看你几眼还得上网上找是吧!”
“要不是小安过来,你是这辈子不登家门了啊?”
陆父对安缚尤其喜爱热情。
饭桌上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候。
陆父没有一点架子,智慧且健谈。
和安缚他便不聊生意场、经济战,只聊乡村田园、大学生活、亲儿子的糗事,两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最后陆父还送给安缚一块玉观音,据说价值连城。
顺带着给安缚的家人们各带了许多礼物,一股脑塞进了陆方悬车的后备箱。
从陆家出来后,安缚仍感觉不太真实。
他被陆父捧夸得轻飘飘、晕乎乎,不太确定地转头向陆方悬确定:“叔叔说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是承认我的意思吗?他居然都不介意我是男生吗?还是个农村人?”
“我爷爷算是从农村白手起家,父亲小时候耳濡目染,并不排斥乡下。”
陆方悬为他解惑:“他前妻死后,他也生了场大病,生不出孩子,得知我被妈妈扔在乡下,也沉郁了一段时间,以为我早已去世。”
“所以后来知道你和姥姥不求回报地将我照顾拉扯大,其实我父亲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从那之后,才慢慢重拾对生活的希望。夸张点说,你和姥姥不止挽救了我一个人的生命。”
安缚还是觉得离谱,呆呆地看着陆方悬。
红灯。
车子缓缓停下。
陆方悬侧过头,轻掐住安缚的脸蛋:“其实好多次,他都想当面感谢姥姥对我的养育之恩,只是我偷偷在中间拦下,毕竟那时……”
他意有所指地停下。
叹口气,微微一笑。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你回来了。”
“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安缚愣愣地:“回家?”
陆方悬:“嗯,回家。”
“我手里还有一笔父亲专门要赠与她的巨款,这是她应得的,我们一起回去见姥姥吧。”
绿灯。
车子一路开上高速。
这场自驾的旅程如被命运指引般,从起始就被推动着,驶过一路欢笑幸福的道路,穿梭过弯曲的山路,到达熟悉的山村、熟悉的院门。
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小老太太等在院门前,离着远远,向他们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方悬!福仔!”
“方悬!!福仔!!你们回来啦?!”
正如曾经说过的那样。
姥姥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她的孩子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