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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滚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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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感如同钝刀，开始缓慢地切割苏涣的胃囊。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是身体在背叛他求死的意志。他强忍着，将自己更深地蜷缩进阴影里。
一阵风裹挟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猛地灌入洞穴。
烛时回来了。高大的身影堵在洞口，手里拖着一只硕大的、烤得几乎炭化的野兔。
兔皮焦黑翻卷，露出里面半生不熟、还渗着血丝的肉。他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献宝的兴奋，大步走到石台边。
“吃！”他声音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撕下一条连着焦黑皮肉的兔腿，直接递到苏涣紧闭的嘴边。那混合着血腥和焦糊的浓烈气味，瞬间冲垮了苏涣摇摇欲坠的防线。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厌恶这粗糙的食物，而是这浓烈的肉味，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污秽、最屈辱的锁链！阴暗的柴房，馊臭的肉块被强行塞入口腔，伴随着猥琐的狞笑和铁链的冰冷……童年最不堪的梦魇在鼻腔的血腥味中轰然复活！
“呕——”苏涣猛地侧头干呕起来，身体因强烈的生理厌恶而剧烈颤抖。他死死咬紧牙关，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抗拒和惊惧，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烛时愣住了。他举着那条焦黑的兔腿，不解地看着苏涣剧烈的反应。“好吃的！”他固执地强调，以为对方是没力气或不懂。
他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带着一种笨拙的“关怀”，试图去捏开苏涣的下颌，想把肉塞进去：“啊——张嘴！”
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手指触碰到下巴皮肤的瞬间，苏涣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屈辱和恐惧化作最原始的反击！
他猛地扭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在了烛时伸过来的手腕上！
“唔！”烛时痛哼一声，闪电般缩回手。
手腕上，两排清晰的、深深的齿印迅速泛红肿胀，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比烤兔肉的味道更浓烈。
烛时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又抬头看看苏涣因用力撕咬而微微颤抖的、沾着血迹的苍白嘴唇。
银绿色的竖瞳里，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反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亮光！
他伸出舌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轻轻舔舐过自己手腕上渗血的齿痕。
温热的舌尖划过伤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麻痒。他抬起头，看向苏涣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一种天真的占有欲宣言：
“你咬我？”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发现新游戏的兴奋，“你在我身上留记号了？”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语气斩钉截铁：“那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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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涣被这诡异的反应惊得一时忘了作呕，只有一种荒谬绝伦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烛时说到做到。他立刻丢开那只焦黑的兔子，像一阵旋风般冲到洞穴入口处。他侧过头，露出颈部线条流畅的皮肤——那里覆盖着比身上其他部位更细密、更柔软的银白色细小鳞片，在幽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摩擦的方式，认真地、一遍遍地用颈部那块特殊的皮肤，在粗糙的岩石入口处反复蹭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而冷冽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那气息带着蛇类特有的腥甜，又混合着一种草木的清苦，霸道地侵占了洞穴的每一寸空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空间笼罩。
这是蛇族的信息素，宣告领地和所有权的原始印记。
做完这一切，烛时又跑回苏涣躺卧的石台角落，特意在那块兽皮的边缘，再次仔细地摩擦颈部腺体，留下更浓郁的气味。
他直起身，银绿色的竖瞳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完成重大仪式般的得意和满足，看向蜷缩在角落、脸色愈发苍白的苏涣：
“这样，” 他宣布，语气天真又霸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宝贝啦！”
苏涣只觉得那股浓烈的、专属的气息无孔不入，将他紧紧缠绕。
这幼稚到可笑的“圈禁”方式，比冰冷的锁链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彻底的无力。他闭上眼，将脸埋进带着兽皮和烛时信息素混合味道的草絮里，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死亡，似乎离他更远了，远得只剩下这令人窒息的、被标记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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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几双竖瞳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光。
“嘶嘶……少主在干嘛？磨石头？” 一个年轻的蛇族成员压低嘶鸣，语气充满困惑。
“笨！是标记气味！他在标记那个捡回来的人类！” 另一个声音带着点老成的意味，嘶嘶解释道。
“标记？给一个人类？” 第一个声音拔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少主疯了吗？那玩意儿又不好吃，还凶！刚才还咬少主！”
“谁知道呢？可能……人类比较特别？” 另一个声音带着点恶意的揣测，“闻起来是有点怪怪的……不过少主高兴就好，反正长老们迟早得收拾他。”
“嘘！小声点！别被少主听见了！” 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的雨林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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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的雨，总是连绵不绝。
湿冷的寒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洞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骨头缝里。
苏涣躺在兽皮上，身体却感觉不到那皮毛的柔软，只有彻骨的冰冷。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手腕脚踝被藤蔓勒得麻木，胃里空空如也，灼烧感却一阵强过一阵。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一种从内里升腾起来的滚烫，正凶猛地对抗着外界的寒冷。
冷热在体内疯狂交战，骨头缝里都像有蚂蚁在啃噬。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萤石绿光摇曳不定，化作一片片旋转的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