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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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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石片边缘瞬间割破了他的掌心，温热的血珠渗出来，沾湿了藤蔓和石片。
苏涣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手腕细微而疯狂的摩擦动作上。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肌肉的颤抖和无声的嘶喊。
快了……就快断了……
藤蔓的纤维在锋利的石片和粗糙石棱的反复蹂躏下，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哀鸣，一点点崩解。手腕上的束缚感正在松动！
希望的微光，伴随着死亡的诱惑，在眼前剧烈晃动。
就在这时——
岩石上沉睡的烛时，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
银绿色的竖瞳在睁开的瞬间，就缩成了两道冰冷锐利的细线！像嗅到了空气中那丝微不可察的血腥气和……危险的背叛气息！
“吼——！”
一声裹挟着震怒和受伤兽吼的咆哮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烛时的身影快得化作一道银绿残影，几乎是瞬移般冲回洞穴入口！
苏涣甚至来不及将石片藏起！手腕上那即将断裂的藤蔓被一只带着惊人力量的大手猛地攥住！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狠狠向前拖拽，踉跄着撞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
烛时一手死死攥着那截被磨得毛糙、沾着新鲜血迹的藤蔓，另一只手铁钳般箍住苏涣的腰，将他死死按在自己身前。两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呼吸急促地交缠。
烛时低下头，银绿色的竖瞳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更深沉的、被最信任之物背叛的、近乎孩童般的巨大不解和受伤！
“你又要跑？！”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灼热的、受伤的气息喷在苏涣脸上，“这里不好吗？” 他箍着苏涣腰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勒得苏涣几乎窒息，“我…我对你不好吗？！”
那眼神里的困惑，纯粹得如同被踩了一脚却不懂为何挨打的小兽，比任何暴怒都更具冲击力，狠狠撞在苏涣心口。
他强压下那一瞬荒谬的刺痛，用尽力气抬起被撞得生疼的下巴，眼神冰冷坚硬如磐石，迎上那双燃烧的竖瞳：
“好？把我当宠物关着就是好？” 他扯出一个讥诮到极点的冷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放我走！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不放！” 烛时被这冰冷的话语彻底激怒，眼底的受伤瞬间被更狂暴的、源自本能的占有欲覆盖！他低吼着，像守护最心爱宝藏的恶龙，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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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深处的阴影里，一双赤红如血的竖瞳静静注视着洞口那场无声的激烈对峙。赤练盘踞在更高处的石台上，冰冷的鳞片在幽暗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她身边，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浓重的忧虑和不悦：
“嘶……看到了吗？那人类，心思诡诈！少主……终究是太年轻了。玩物丧志，迟早酿成大祸！” 是灰鳞长老，他佝偻着蛇躯，蛇头杖在地上轻轻顿着。
赤练没有立刻回应。她看着自己儿子紧紧箍着那个人类、愤怒又委屈的背影，又看向苏涣眼中那近乎绝望的冰冷和倔强。
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冰冷的蛇息，声音低沉：“看好少主。其他的……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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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穿逃跑意图后的日子，如同绷紧的弓弦。
藤蔓的束缚并未解除，反而被烛时检查得更紧。
洞穴里的空气凝滞而压抑。烛时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凑过来戳戳碰碰，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盘踞在石台中央，银绿色的竖瞳沉默地、固执地锁定着角落里的苏涣，鳞片的光泽都带着一种闷闷不乐的灰暗。
那是一种被信任之物背叛后的、孩子气的赌气，混杂着不肯松口的占有。
这沉默的看守，让苏涣感到另一种形式的窒息。
这天午后，洞穴外传来急促而带着烦躁意味的嘶鸣。是赤练身边的一条蛇卫。
烛时被叫走了，似乎是领地边缘与其他兽族发生了小摩擦，需要少主出面震慑。烛时烦躁地甩着尾巴，在离开洞口前，还回头狠狠瞪了苏涣一眼，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警告：“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脚步声和嘶鸣声远去。
洞穴里只剩下苏涣一人，还有洞外淅淅沥沥、似乎永无止境的雨声。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眼。被严密看守的紧绷感暂时松弛，随之涌上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虚无。也好，至少这蠢蛇暂时离开了视线。
时间在雨滴敲打阔叶的单调声响中流逝。
天色，不知不觉阴沉得如同泼墨。洞外的雨声变了调，不再是淅沥，而是变成了狂暴的、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的轰鸣！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箭，疯狂地从洞口藤蔓帘子的缝隙中灌入！
气温骤降！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顺着地面、沿着石壁，疯狂地钻进苏涣单薄的衣衫，钻进他每一寸骨头缝里。他裹紧了身上那块唯一的兽皮，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嘴唇迅速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紫。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麻木之后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寒疾，在湿冷和绝望的双重夹击下，凶猛地发作了。
意识在极致的冰冷中沉浮。身体的本能蜷缩到极限，却汲取不到丝毫暖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带着熟悉的、解脱般的诱惑。柴房冰冷的记忆碎片与此刻重叠，死亡的冰冷似乎成了唯一的温暖港湾。
就这样冻死……也好……
这个念头带着奇异的安宁，让他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意识滑向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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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声尖锐、凄厉到变调的蛇嘶，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猛地刺破洞外狂暴的风雨声，狠狠扎进苏涣几乎冻结的意识里！
烛时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