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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的早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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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
深秋的晨光尚未穿透厚重的夜幕，卧室里依旧被一片静谧的黑暗温柔包裹。只有窗帘边缘透进一丝城市遥远的光污染，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属于两人交融的安稳气息。
凌夏的生物钟比闹铃更先醒来。或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江遇手臂的伤，又或许是昨晚情绪起伏太大，他睡得并不沉。睫毛颤动了几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和耳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正被江遇紧紧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江遇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呼吸均匀绵长，显然还沉浸在睡梦中。那条受伤的左臂，也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腰侧，隔着睡衣能感受到敷料的存在。
凌夏瞬间不敢动了，生怕吵醒身后的人。他眨了眨眼，努力适应黑暗，心里开始盘算：江遇受伤了，需要休息。他可以悄悄起床，先去熬点营养粥，再煎两个荷包蛋，热好牛奶……对了，还要看看江遇的伤口有没有渗血，需不需要换药……
越想越觉得事情多，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刻起来。
于是，他屏住呼吸，像执行一项精密任务般，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试图挪开江遇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肌肉都绷紧了。
眼看那只沉重的手臂似乎松动了一些，他内心一喜，正准备一鼓作气掀开被子溜下床——
身后原本沉睡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紧接着，那条他好不容易挪开一点的手臂猛地收紧了力道，瞬间又将他牢牢地锁回原地，甚至比之前抱得更紧，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他从头到尾就没动过一样。
凌夏：“？？？”
他僵在江遇怀里，大气不敢出。
“唔……去哪？”头顶传来江遇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性感的嗓音，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绒布，听得人耳根发麻。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察觉到怀里的温暖要溜走，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我……我起来做早餐……”凌夏小声回答，声音因为被紧紧箍着而有点闷。
江遇似乎听清了，又似乎没听清。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脸颊无意识地在凌夏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大型犬，寻找着最舒服的姿势。温热的大手在他腰间习惯性地摩挲了两下，带着安抚和绝对占有的意味。
“还早……”他嘟囔着，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梦呓。
凌夏哭笑不得。他试着轻轻动了动：“江遇？你松开一点，我……”
话没说完，江遇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直接将他整个人往后一带，彻底嵌进自己怀里。凌夏的后背完全贴住他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睡眠中放松的肌肉线条。
“别动……”江遇的声音更低了，睡意朦胧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陪我再睡会儿……”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凌夏敏感的耳廓和颈窝，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他被困在这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可是……”凌夏还想挣扎一下，“你的伤……早餐……”
“伤没事……”江遇打断他，下巴蹭着他的发旋，语气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小朋友，“乖，睡觉。早餐不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混不清，仿佛又要沉入睡眠。但那环抱着凌夏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稳定而固执地将他圈禁在自己的领地内。
凌夏没办法了。他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只能乖乖窝着。周围太安静，江遇的怀抱太温暖，熟悉的气息和心跳声像是最好的催眠曲。他原本那点想要早起表现的心思，在这极致的温暖和安全感面前，一点点被融化了。
挣扎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身体重新软倒在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里。他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体温，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沉。
好像……是还有点困。
就再睡五分钟……不，十分钟吧……等天稍微亮一点点就起来……
他这么想着，脑袋往后靠了靠，在江遇肩窝处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
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重新变得柔软驯服，陷入沉睡的江遇，嘴角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环着他的手臂调整到一个两人都更舒适的姿势，也心满意足地再次沉入黑甜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灿烂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夜色，透过纱帘将卧室照得一片透亮明媚。
凌夏是被阳光和耳边轻柔的亲吻弄醒的。
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正一下下地、极其珍惜地轻吻着他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流连在他的嘴唇上，温柔地吮吸舔舐。
他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江遇放大的俊脸。他已经醒了，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眼神清明而温柔，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迷人。
“早，夏夏。”见他醒来，江遇低声道早安，声音是晨起特有的沙哑磁性，又吻了吻他的嘴角。
凌夏的大脑宕机了几秒，才猛地想起自己“早起计划”的彻底失败。
“几点了？！”他瞬间清醒，猛地想坐起来，却被江遇笑着按回怀里。
“八点半。”江遇看了眼床头柜的电子钟，语气悠闲，“你的课是十点，来得及。”
“八点半了？！”凌夏惊呼，“我的粥！鸡蛋！牛奶！”他懊恼地捶了一下江遇的胸口，“都怪你！非要拉着我睡回笼觉！”
江遇低笑出声，抓住他“行凶”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他的指尖：“那些不重要。睡得好吗？”他更关心这个。
凌夏被他亲得指尖发麻，那点懊恼也飞走了，老实点头：“……好。”何止是好，简直是睡得昏天暗地，前所未有的踏实。
“那就好。”江遇满意地又亲亲他，“手臂也不疼了，别担心。”他主动汇报伤情。
凌夏这才仔细去看他的左臂，隔着睡衣轻轻碰了碰敷料的位置：“真的？没骗我？”
“真的。”江遇眼神温柔，“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行！”凌夏立刻反对，这次态度坚决地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遇，表情严肃，“伤员没资格进厨房！今天我来做早餐！你不准动！”
看着他一副小管家婆的认真模样，头发睡得翘起几根，睡衣领口歪斜露出精致的锁骨，江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好，我不动。辛苦凌大厨。”
凌夏这才满意，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就往厨房跑，充满了干劲。
江遇靠在床头，看着他活力满满的背影，听着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轻快的碰撞声，还有凌夏偶尔跑调的小哼歌声，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一切都充满了平凡的烟火气，和让他心安的幸福感。
他拿起手机，悄悄拍了一张凌夏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图片】配文：【我的早安。】发布朋友圈。
几乎瞬间，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温霖：【？？？？？」】
【卧槽！江教授你谁？】
【这狗粮我不吃！】
【凌小夏知道你拿他背影发朋友圈吗？！】
【……等等，你居然会发朋友圈？！】
江遇看着刷屏的消息，低笑一声，没再回复。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目光重新投向厨房里那个为他忙碌的身影。
这就是他想要的，每一个平凡的清晨。有阳光，有早餐，有凌夏。
而那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却努力为他准备早餐的年轻人，就是他此生最美的晨光。
厨房里飘出煎蛋和烤吐司的焦香，混合着牛奶温暖的甜腻，勾人食欲。凌夏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片煎得边缘微焦的荷包蛋盛进盘子里，又赶紧关掉吐司机，把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片夹出来。
虽然过程略显兵荒马乱，成果也称不上完美，但看着料理台上摆好的两份早餐——金黄的煎蛋、焦香的吐司、温热的牛奶，还有一小碟他特意翻出来的草莓果酱——凌夏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他拍了拍手，解下那条对于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属于江遇的深色围裙，脸上带着一点小得意，转身准备去卧室叫那个“伤员”起床用餐。
刚走出厨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凌夏脚步一顿，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跃着“温霖”两个大字。
这么早？他疑惑地挑了挑眉，滑动接听：“喂？温霖，这么早干嘛？”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温霖咋咋呼呼、充满八卦气息的大嗓门，根本不给凌夏插话的机会：
“凌小夏！你行啊你！出息了！都会做早餐了？！还让江教授发朋友圈炫耀！你知道我们一早上受到多少点暴击吗？贺庆那傻子差点把手机摔了！余燕说这狗粮噎得她早饭都吃不下了！孟桦甚至开始分析江教授发朋友圈的心理动机和社会学意义了！”
“等等……什么朋友圈？”凌夏被这一连串信息砸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反问。
“还装！还装！”温霖的声音更大了，“就江教授刚发的那张图！你系着围裙在厨房的背影！配文‘我的早安’！嗷——酸死我了！没想到江教授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说好的高冷禁欲呢？！”
凌夏彻底愣住了。江遇发朋友圈？还发了他的背影？配文“我的早安”？
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甜蜜和羞涩瞬间冲上头顶，他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滚烫，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卧室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我……我不知道……”他小声嘟囔，声音都因为害羞而有点发颤。
“你不知道？骗鬼呢！”温霖显然不信，还在那头喋喋不休，“快从实招来！昨晚后来怎么样？江教授的手严不严重？你们是不是……嗯嗯嗯？”语气里的暧昧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
凌夏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正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通火力全开的八卦电话，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极其自然地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
凌夏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江遇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就站在他身后。他换上了简单的家居服，头发稍微有些凌乱，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拿着凌夏还在喋喋不休的手机，直接放到耳边，语气平静无波：“他很好。没事挂了。”
电话那头的温霖似乎瞬间卡壳，安静了一秒，然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卧槽！”和忙音——电话被吓得挂断了。
江遇面色如常地将手机放回餐桌，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骚扰电话。
凌夏还处在震惊和极度害羞的情绪里，睁大眼睛看着江遇：“你……你什么时候发的朋友圈？我怎么不知道？”
江遇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扫过餐桌上摆好的早餐，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和赞赏：“这些都是你做的？”
“啊……嗯。”凌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可能没你做的好吃……煎蛋有点老了，吐司可能也有点焦……”
话未说完，江遇忽然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轻而易举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呀！”身体骤然悬空，凌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江遇的脖子，心跳漏了一拍，“你干嘛！你手臂还有伤呢！快放我下来！”
江遇却抱得很稳，仿佛那点伤根本不存在。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上，柔和了冷硬的线条，眼底含着清晰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奖励。”他抱着凌夏，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稳步走向餐厅，“奖励我的夏夏第一次独立做出这么棒的早餐。”
凌夏的脸瞬间红透，挣扎着要下来：“这算什么奖励啊！快放我下来，你的手……”
“别动。”江遇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让我抱抱。”他走到餐桌旁，却没有立刻放下凌夏，而是自己先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让凌夏侧坐在他的腿上，依旧将他圈在怀里。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凌夏整个人都被江遇的气息包围着，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大腿结实温热的触感，他羞得几乎要冒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遇……”他小声抗议，声音软糯。
“嗯。”江遇应着，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起了筷子，夹起那块被凌夏嫌弃“老了”的煎蛋，递到他嘴边，“尝尝？”
凌夏看着递到嘴边的食物，又看看江遇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眸，心跳快得不成样子。他乖乖张开嘴，咬了一口。
“怎么样？”江遇问，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好像盐放多了点。”凌夏诚实地说，有点沮丧。
江遇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将剩下的半块煎蛋自然无比地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后咽下，然后认真评价：“不会，正好。很好吃。”
他的肯定像蜜糖一样瞬间浇灭了凌夏那点小小的沮丧。凌夏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江遇点头，又舀了一勺牛奶喂到他嘴边，“牛奶温度也刚好。”
就这样，一顿早餐在一种极度黏糊的氛围中进行完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江遇抱着凌夏，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完了两份早餐。凌夏从一开始的羞窘到后来的逐渐适应，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当成小朋友一样投喂和宠溺的感觉。
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凌夏抢着要收拾碗筷，又被江遇按回怀里。
“等等，先处理正事。”江遇指了指自己左臂的伤口。
凌夏立刻紧张起来：“对！差点忘了！药箱在哪？”
江遇示意了客厅电视柜的位置。凌夏立刻从他腿上跳下来，小跑去取来药箱，表情严肃得像要上台做一场精密手术。
他小心翼翼地让江遇卷起袖子，露出伤口。仔细检查了敷料下的情况，确认没有红肿、没有渗液，恢复得确实不错，他才松了口气。然后，他拿出新的消毒液、棉签和防水敷料，屏住呼吸，开始极其轻柔、极其专注地替他清洁、消毒、更换敷料。
他的动作甚至比昨天医院的护士还要轻柔小心，仿佛对待的是易碎的珍宝。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微微抿着唇，时不时还小声问一句“疼不疼？”
江遇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而柔软。手臂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早已被眼前人带来的巨大暖流彻底淹没。他享受着这份被小心翼翼珍视和照顾的感觉，心底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好了。”最后贴好敷料的边缘，凌夏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头，对上江遇温柔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弄得没你好……”
“很好。”江遇打断他，伸手用拇指擦去他额角的汗珠，“非常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我自己处理得好。”
明知是哄他的话，凌夏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收拾好药箱，时间也差不多了。凌夏匆匆洗了碗，跑回卧室换衣服准备去学校。
江遇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套上毛衣，抓起书包。
“路上小心。下课给我消息。”江遇叮嘱。
“知道啦！”凌夏一边穿鞋一边应着。
“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好！”
“别喝凉水。”
“嗯嗯！”
“……”
凌夏穿好鞋，站直身体，看着门口像个操心老父亲一样的江教授，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回去，踮起脚尖，在江遇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知道啦！江医生你好啰嗦！”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甜蜜，眼睛亮晶晶的，“我走啦！在家好好休息，不准偷偷工作！”
说完，不等江遇反应，他就像只快乐的小鸟，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早餐残留的香气和满室阳光。
江遇站在原地，指尖下意识地碰了碰刚刚被亲吻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啰嗦吗？
或许吧。
但只要对象是他，他愿意一辈子都这么啰嗦下去。
他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很快，那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楼下，朝着小区门口走去，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江遇才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餐桌上那片狼藉的餐具，和那个被凌夏遗落在沙发上的、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杯。
他的世界，因为另一个人的闯入，变得有些凌乱，有些吵闹，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色彩和温度。
而这，就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