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殿下，这是一条妖河，还是不要靠近为妙。”侍卫为难地拦住了看起来年少的女孩。女孩看起来眉目淡漠，闻言那双冷冰冰的双眸划了过去，嗤笑一声：“都要去河里抛尸了，还敬畏鬼神呢。”说罢不再理会，独自往河边走去，一路上遇见了抛尸回来和她问好的人也不做理会，就这么直直地走向河边，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所有人都远远避开。
她想，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去看那个真殿下的死状呢？为了警醒自己不要为了莫须有的感情毁了一切，像可怜的皇女，像疯癫的母亲一样？
她垂眸看着慢慢沉入河里的尸体，静静地发着呆。
她没注意的是，尸体沉下去后，一只手缓缓从河边深处，“唰”地一下将她拽入河中。
谁也没想到这还真他大爷的是个妖河，这尸体下水后，可能因为怨气太强，成厉鬼了。
她一下子被扼住喉咙，整个人呼吸不上来也没办法呼救，只能拼命挣扎。在她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皇女阴森可怖的脸颤抖着，嘴巴张张合合，不知怎么的她明白了这鬼的意思。
“凭什么母亲爱你……你凭什么替代我的位置！”
她觉得好笑，她觉得这鬼蠢透了，都成这样了还在念着自己的疯母亲，如果不是她上去自己找死哪轮得着她上位当皇女。
她一张嘴，口中就开始咕噜噜的冒泡，水开始倒灌。她难受极了，但是可能到底年轻，都快死了还是嘴上不落下风，非要去挑衅厉鬼：“蠢……货……”
女孩从小就备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之子的身份死死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她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向上爬的机会。她就这么嘴巴里咕噜噜地冒着泡，咧嘴一笑，竟然是伸手也去掐住了厉鬼的脖子。
一人一鬼就这么你死我活地互掐起来，女孩也是神人一样的存在，这都没死，等河神妈妈和此地青萍主到的时候，一人一鬼都和死了没两样了，哦不对那鬼早就是死了的。
河神妈妈绕着厉鬼转了两圈：“不行啊，这厉鬼心结太深修不成青萍主，看了你还得等个百年千年才能有人接任，谁让你不让人靠近连个淹死的都没有。”
青萍主围着女孩转了两圈：“这个不行吗？她看起来快要死了。”
河神妈妈也过来围观她，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河神妈妈摇头：“不行啊，这家伙身上有一丝天子之气，也是挺奇怪的，似乎不是皇家血脉，说不定是之后要起义的，我们不能干扰外世进程。”
青萍主嘀嘀咕咕的施法把女孩弄醒：“那也不能干扰生死进程，给她免费复活？你等着被雷劈吧。”
两个鬼神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女孩在水下转醒。
好沉默。
河神妈妈看着沉默的女孩，有点受不了了：“那个，你好，你给我抓个人的灵魂来替你死，我把你救上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而且，为什么救我？”女孩的眼光审视意味很重，河神妈妈越发确定这家伙将来肯定造反，不由得发愁起来：“这你别管，反正你现在还不能死，但是现在也得有个灵魂替你平了这生死账，你看看你怎么样抓个魂过来？”
女孩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一个凡人去抓魂吗？”
青萍主：“骗一个人下水死了就行。”
“那他的账呢？”
青萍主：“……”
两个鬼神长叹一口气，愁得来回踱步，期间厉鬼醒了被青萍主一脚又踢晕了：“都怪你！谁让你非要抓人下来的，这下好了平不了账了。”
河神妈妈灵机一动：“不然这样，你把你的魂魄抵押一部分，我用点障眼法，假装它是一个虚弱的鬼魂，先把眼前的账平了，等你之后能找到合适的魂魄就过来赎。”
她越想越有道理，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行了就这么办，快快快，快把她魂魄分两半。”
“如果找不到呢？”女孩冷不丁开口。
青萍主要求爷爷告奶奶了，因为这家伙真的不能在水下再待了，她真的快死了。“抓不到就抓不到吧，就说那魂魄自己有天出去晒太阳把自己晒死了，你先同意分魂魄，快上去吧你。”
“不用，我不欠人东西。”女孩垂眸，又加了一句，“也不欠鬼神。我愿意将我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就留给你们吧，我不要了。”
天老爷要不要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河神妈妈大为震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会短命，你会气运大打折扣，我实话和你说你未来不可限量，这一半魂魄分出去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确定，我觉得你还是再……”
“就这样吧，不过请把我的感情全部割出去，划给那个灵魂。”女孩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你也说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种没用的东西我不需要。”
河神妈妈和青萍主眨眨眼，两个人又凑一起嘀嘀咕咕，又是拜天又是拜地，还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算卦的东西开始算。
“快点吧，我真的要死了。”女孩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河神妈妈犹豫了一下，轻轻一挥手，一阵剧痛后，一个轻柔美丽的身影出现在女孩面前。
她很美丽，当然这是因为女孩本身就很美丽，她们拥有着相同的面容，就在水中这么凝望着彼此。
“呃……那个，这是生魂，不能算死魂，我得先把这半魂弄死……你要是不忍心看我就……”青萍主犹犹豫豫开口，话还没说完，只见女孩上前一步，摸了一下那魂魄的脸：“能给她一个面纱吗？”
“啊能能能。”河神妈妈回过神来，变了一个面纱出来，“好了那我就……卧槽！”
女孩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用力扼住魂魄的脖颈。那美丽的半魂流着泪，挣扎着，眼睛无声地哀嚎着，就这么慢慢地没了声息。
在两个鬼神目瞪口呆中，女孩做完了一切，转头微笑道：“多谢二位救助，可以送我上去了。”
在这目光下，青萍主嘤咛一声，吓得直接就把女孩丢出水面了。
“好可怕……救她是对的吗？她果然会造反吧，狠人……”河神妈妈抖了抖，咽下心中的不安。
女孩就这么回了宫廷，奇怪的是，她似乎忘记了水下的一切，还拥有真皇女的记忆，她的面容也慢慢融合了自己本身长相与皇女的长相，没人怀疑她不是真皇女。
对此河神妈妈有话说：“天杀的谁敢让这个狠人知道前因后果，万一她哪天杀回这个小河了我怎么办，还不如把记忆都做好手脚祈求她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这事呢！”
但是她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狠人的半魂也是狠魂，她被抛弃后大受打击，趁河神妈妈不注意，用尽全身鬼力遁入女孩梦境，日日夜夜的祈求，日日夜夜的等待，乞怜她的回首。
但是女孩并不关心她，这可怜的半魂就通过女孩的双眼，看她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步一步成了冷血的帝王，又一点一点摸到梦境的线索，出现在这魂的面前。
她是含有纯粹感情的半魂，她稍稍演一下真情就能骗过众人。她的感情早就极端了，她爱抛弃她的女孩，爱上她的不择手段，爱上她的冷血无情，又恨她抛弃自己，在爱恨之中逼疯了自己。
女孩，不，帝王只知道这么多年自己都在做同一个梦境，梦境中她掐死了别人，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但其实她已参与了半魂的所有，半魂在那水下苦等的十数年，日日夜夜只辗转反侧重现着这一幕，她见她的唯一一面，她的日夜都在这一面中度过，这就是她的生活。
帝王也不知道的是，半魂早通过她的双眼，以及藕断丝连的灵魂链接，知晓她所有的事情，参与了她的一生。
从此刻开始，她们拥有完整而共同的记忆，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陛下……不，落千千，你真的好狠。”那水鬼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好恨你，我没办法离开你……你别想摆脱我。”
“知道真相的滋味如何……千千，落千千，不要让我一个人去拥有这种痛苦，让我们一起吧……”
我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我龙床上的角穗，紧接着我听见侍女低呼“陛下醒了”“快传太医”“铮竹大人呢，快去汇报！”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疼痛也没有。
我又转头，发现这才没几息功夫呢哗啦啦我床前人就满了，除了太医外还有脸色苍白的铮竹和沉默不语的水鬼。
喂等等？她是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吗？
我疑惑地打量她一下，发现她竟然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我给了铮竹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等太医看完我的伤情，他把所有人轰了出去包括他自己，唯独留下了水鬼，他甚至贴心地关了门。
那水鬼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说话。我叹了口气，招招手：“过来吧，没怪你，我以为什么事呢。”
她慢慢挪了过来，跪在我床边，把头温顺地凑到我手边。我摸了几下，慢慢地说：“我以为你是被我掐死的皇女呢，所以没有继续查，怕伤你的心。”
她声音低低地：“真的吗？”
“嗯。”我开始在脑子里规划她的住处和身份，“想留就留下来吧？用人类身份留下来吗还是？话说是那个破珠子给你新的心脏了吧。”
她抬起头吻了吻我的手：“我不知道，可能是，毕竟我的另一半灵魂是活着的，可能阴差阳错又给我了一条命。”
“不管了，不重要。”我拍拍她的脸，“真闹腾啊，闹腾了我这么多年。”
“陛下……”
“就这样吧。”
我打断她，“这堆破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你也没办法真的回到我身体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看着她，她脸上的面纱还在，我抚上去：“摘了吧。”
她眨眨眼，面纱消失不见，面纱下的容貌和我是一模一样。
“我感叹这么久的美人，原来是我自己。”我调笑道，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好了，小美人，留在我身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