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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勾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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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信笺，尤其是“掌陵”和“冢主”那两个代号，以及关于父亲秦啸冤死的真相。
他嘴唇翕动，因失血和毒素而干裂起皮：“‘掌陵’…必是靖王朱衍…他掌控皇陵，出入无禁…是设立人皮画廊…最佳之地…”
他喘息了几下，积攒力气，继续道，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洞察的冷静：“‘骨冢’按‘罪责’顺序杀人…张万霖（掌财）、李奎（掌兵）、林文清（掌案）皆已伏诛…下一个…”他看向朱周茂，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必是当年军粮案的主审官…吏部尚书…王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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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王显府邸。
府门紧闭，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奉命前来“保护”王显的禁军统领心中警铃大作，强行破门而入。
穿过前厅，步入后堂。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气混合着奇异的冷香扑面而来。
后堂正中央，一扇巨大的紫檀木座屏风矗立着。屏风之上，并非寻常的山水花鸟，而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嫦娥奔月图》！
构成这幅图的材质，赫然是人皮！整张被剥离下来的人皮，绷在屏风框架上，呈现出一种失去生命的蜡黄僵硬。
人皮之上，用鲜血和银粉勾勒出广寒宫阙、飘渺云霞。而画面中央，那衣袂飘飘、正欲奔月的嫦娥，其面容…正是吏部尚书王显那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僵化的脸！
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嫦娥怀中那只被描绘得活灵活现、乖巧可爱的玉兔！那并非画成，而是用实物雕刻而成！
材质…是惨白的人指骨！指骨被精巧地雕刻打磨成玉兔的形状，关节处巧妙地构成了蜷缩的四肢，空洞的眼窝里，竟镶嵌着两颗细小的、泛着幽光的黑珍珠，如同凝固的泪滴！
屏风下方，王显那具被剥去皮肤、只余血淋淋筋肉和森森白骨的无皮尸体，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瘫倒在地，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屏风上那个由自己人皮构成的“嫦娥”。
现场没有发现冰蚕丝，也没有龙涎香。只有一面小小的、冰冷的黑色令牌，随意地丢弃在血泊中，上面两个白骨般的阴刻大字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骨冢”
模仿仪式，却更为粗暴急切。第七人“掌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靖王朱衍，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目标直指当年主审秦啸案的王显！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对朱周茂帝王权威最彻底的践踏！
消息传回宫中，朱周茂砸碎了最心爱的端砚。
“传旨！”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中挤出，“摆驾…皇陵！朕，要去‘拜祭’朕那位‘体弱多病’的好皇叔！”
靖王朱衍的“养病”之所，位于皇陵西侧一片依山傍水的清幽园林，名为“静心苑”。
亭台楼阁精巧雅致，移步换景，处处透着主人远离尘嚣、淡泊名利的表象。
朱周茂的御驾来得突然。玄色龙辇在精锐禁军的护卫下，径直驶入静心苑。靖王朱衍闻讯，匆匆披了件素色锦袍迎出。
他年约四十许，面容清癯，带着几分书卷气，脸色确实有些病态的苍白，行走间步伐虚浮，需要侍从搀扶，一副久病缠身、弱不禁风的模样。
“陛下…陛下亲临，臣…臣有失远迎，惶恐…”靖王咳嗽着，挣扎着要行大礼。
朱周茂虚扶一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帝王的威仪：“皇叔不必多礼。朕近日心绪不宁，夜梦先帝，特来皇陵祭拜，也顺道看看皇叔的病体。”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整个静心苑，最终落在靖王身上，“皇叔在此静养，远离朝堂纷扰，倒是清闲自在。”
靖王低垂着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咳喘着：“承蒙陛下挂念…臣这副残躯，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能守着先帝陵寝，尽一份孝心，已是万幸…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朱周茂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环视着布置雅致的书房，目光掠过博古架上的珍玩，最终停留在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水墨长卷上——《寒江独钓图》。
画面萧瑟孤寂，一叶扁舟，一个蓑衣老翁独坐船头垂钓，江面寒雾弥漫。
“皇叔好雅兴，这幅《寒江独钓》，意境深远，笔力雄浑，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朱周茂走近几步，看似随意地欣赏着。
靖王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陛下谬赞了。此乃臣闲暇时涂鸦之作，聊以自娱罢了。”
“哦？皇叔竟有如此丹青妙笔！”朱周茂露出“惊讶”之色，目光却锐利如刀，细细扫过画卷的每一处细节。当他的视线落在画中老翁手中那根细长的鱼竿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鱼竿的描绘极其精细！竿身并非寻常竹节，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带着细微骨节般凸起的纹理！
色泽也非竹木的温润，而是一种冷硬的、带着玉石般光泽的惨白！
这纹理，这色泽…朱周茂瞬间想起了林文清被剥皮现场，那根缠绕在他颈间、最终勒毙他的特殊“琴弦”——正是用某种蛇类的脊骨精心打磨而成，坚韧无比且带有剧毒！
一模一样！
朱周茂的心沉了下去，杀意如同冰水般在四肢百骸蔓延。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状若无事地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皇叔画技精湛，连这鱼竿都描绘得如此逼真，仿佛…真是什么稀罕的骨材所制一般。”
靖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掩饰般地咳嗽起来：“咳咳…陛下说笑了…不过是随意勾勒…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