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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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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叙白一路抱着他,跟扛麻袋似的,大步流星往家冲。逢夜钰又踢又打,骂骂咧咧,全被相叙白当耳旁风。187的力气,箍得死紧。
砰!
家门被踹开又甩上。相叙白没开灯,客厅黑漆漆的。他直接把逢夜钰按在玄关冰凉的墙上,后背撞得生疼。
“操!相叙白你发什么疯!” 逢夜钰后背贴着墙,前面被相叙白滚烫的身体压着,动弹不得。黑暗里只能看到对方眼睛,像烧着火。
“发疯?” 相叙白声音低得吓人,带着粗喘,热气喷在逢夜钰脸上,“穿成那样?戴那玩意儿?还‘表姐’?逢夜钰,你玩得挺花啊?”
“花你大爷!” 逢夜钰气得浑身发抖,又委屈得要命,“我都说了!我奶逼的!头发是她拉的!衣服是她翻出来的!兔耳朵也是她硬扣我头上的!你以为老子愿意?!” 他越说越气,声音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那破玩意儿扯得我头皮疼死了!耗子那傻逼还乱说话!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想到奶茶店那社死现场,被相叙白当众揪着兔耳朵质问,还说什么“老婆头发”…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让混蛋看见。
黑暗里,相叙白能感觉到怀里身体的颤抖。不是装的。那点哽咽,像小针一样扎在他烧得滚烫的怒火上。他老婆…好像真委屈了?
他攥着逢夜钰手腕的力道,下意识松了点。
逢夜钰感觉到了,委屈劲儿更上来了,带着哭腔吼:“你凶什么凶!就知道凶我!那破耳朵又不是老子要戴的!你上来就揪!疼死了!还说什么…说什么给耗子看…相叙白你混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他用力想挣脱,手腕被攥着,只能抬脚去踹相叙白小腿。
相叙白没躲,硬挨了一下,闷哼一声。黑暗里,他紧紧盯着逢夜钰模糊的轮廓,看着他气得发抖又强忍着不掉泪的样子。怒火还在烧,但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心疼。针扎似的疼。
他老婆…穿成那样,确实不像自愿。奶奶的手笔…他信。耗子那傻逼…也干得出蠢事。
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相叙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里堵得慌。他慢慢松开了钳制逢夜钰手腕的手。
手腕一得自由,逢夜钰立刻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睛,不想让混蛋看见自己掉金豆子。他吸着鼻子,声音闷闷的:“放开我!我要回家!”
相叙白没放。他身体依旧压着他,但力道轻了很多。黑暗中,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高冷会长的人设和心疼老婆的本能在激烈打架。
终于,他那只空出来的手,动了。
不是去碰脸,也不是去碰腰。
而是带着点迟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落在了逢夜钰身后。
那里,水手服短裙下面,靠近尾椎骨的地方,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因为他剧烈的情绪起伏,微微地、不安地颤抖着。
那是逢夜钰的尾巴。不是装饰,是天生的。一团蓬松柔软的白毛球,跟他头发一个颜色,平时藏在衣服里,情绪激动时才会控制不住地冒出来一点,或者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委屈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抖。
相叙白知道。第一次亲密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属于他老婆的、最隐秘也最可爱的小秘密。只有他知道。
他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碰了碰那团正在微微发抖的、毛茸茸的小尾巴尖儿。
就一下。轻轻的。
像羽毛拂过。
“……” 逢夜钰浑身猛地一僵!所有动作和声音都卡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忘了掉。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前面是相叙白滚烫的身体,身后…那混蛋的手指…碰到了他最敏感、最私密的地方!
操!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比穿女装被抓包更甚!他尾巴上的绒毛瞬间炸开!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相叙白!你…你摸哪呢!拿开!”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和极度的羞恼,想扭身躲开,却被相叙白身体压着,动弹不得。
相叙白没拿开。他感觉到指尖下那团小东西炸毛似的颤抖,心里那点余怒彻底被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取代。他老婆…吓坏了,也委屈坏了。
那只碰了尾巴尖的手,缓缓上移,没有再去碰尾巴,而是轻轻搭在了逢夜钰的后腰上。带着安抚的力道,慢慢地、一下下地揉着。
黑暗里,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暴怒冰冷,而是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被强压下去的别扭温柔:
“…还疼吗?”
“…耳朵。” 他补充,指的是被扯的头皮。
“……” 逢夜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刚才还凶神恶煞要“算账”,现在又…揉腰?还问耳朵疼不疼?这混蛋精分啊?!
他憋着一口气,不吭声。眼泪倒是憋回去了,但委屈劲儿还在。
相叙白等不到回答,有点焦躁。他微微低下头,额头抵着逢夜钰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黑暗中,呼吸交融。
“说话。” 他声音有点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哄?或者说,是命令式的请求。
“疼死你活该!” 逢夜钰没好气,偏开头,不想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他心乱的皂角味。
相叙白没生气。反而用额头蹭了蹭他偏过去的额角,动作很轻,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虽然这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极其笨拙和生硬。
“我的错。” 他忽然说。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砸在黑暗里。
“?” 逢夜钰愣住了,猛地转回头。黑暗中,他看不清相叙白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抵着自己额头的温度。这混蛋…认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该…揪你。” 相叙白继续说,声音有点艰涩,像是很不习惯说这种话,“不该…凶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难出口的词句,“…更不该…说那些话。”
他说的是“给耗子看”那些混账话。
“……” 逢夜钰心跳漏了一拍。这混蛋…真认错了?还认这么全?他有点不敢相信。
“你…你吃错药了?” 他声音还有点哑,带着刚哭过的鼻音,但气势明显弱了。
相叙白没回答。他放在逢夜钰后腰的手,又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慢慢上移,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避开了头顶可能被扯疼的地方,极其轻柔地摸了摸他头顶那对…假的兔耳朵发箍的边缘。
“这个…”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戴着…难受就别戴了。”
“废话!谁想戴这破玩意儿!” 逢夜钰立刻炸毛,伸手就想把发箍扯下来。
“别动。” 相叙白按住他的手。他自己伸出手,动作比刚才碰真尾巴时还小心,一点一点,避开逢夜钰的头发,摸索着那发箍的塑料夹子,轻轻解开。
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发箍被取了下来。
相叙白捏着那玩意儿,随手扔在旁边的鞋柜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世界终于清静了。
逢夜钰感觉头顶一轻,舒服了点。但心里那点委屈和别扭还没散。
相叙白扔开发箍,手又落回他后腰,轻轻揉着。两人在黑暗的玄关里,身体相贴,呼吸相闻。沉默了几秒。
“尾巴…” 相叙白忽然又开口,声音更低,带着点试探的、极其不熟练的哄,“…还炸着毛。”
“!!!” 逢夜钰脸“轰”地又红了!操!这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羞愤地扭了下腰:“要你管!闭嘴!”
相叙白果然闭嘴了。但他搭在逢夜钰后腰的手,指尖却无意识地、轻轻勾了一下逢夜钰腰侧水手服柔软的布料。动作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又像是在确认怀里人的存在。
“下次…” 相叙白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和掩饰不住的别扭,“…奶奶再逼你穿这个…”
他顿了顿,似乎在挣扎。
“…穿给我看就行。”
“…别给别人看。” 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点独占欲的别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 逢夜钰彻底懵了。这混蛋…在说什么鬼话?!穿给他看?!穿这羞耻玩意儿?!他气得又想咬人。
“相叙白!你有病吧!谁要穿给你看!” 他用力推他胸口,这次相叙白没用力压着,被他推开了一点距离。
黑暗中,相叙白看着逢夜钰模糊的、气鼓鼓的轮廓,嘴角那颗痣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老婆…炸毛的样子,真可爱。比刚才委屈巴巴掉眼泪好多了。
他伸手,不是去抓他,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把被他推开一点距离的逢夜钰,又轻轻捞回了自己怀里。这次没按在墙上,只是虚虚地圈着。
“嗯。” 他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哪句。下巴轻轻搁在逢夜钰毛茸茸的发顶(这次是真的头发了),蹭了蹭,声音带着点刚认完错的疲惫和一丝满足:
“…我的错。”
“…原谅我?”
“…宝宝。”
逢夜钰被他圈在怀里,头顶是他下巴蹭来蹭去的触感,耳边是他那句低低的、带着点别扭讨好的“原谅我?宝宝?”。操…这混蛋认错的样子…居然有点…顺眼?
心里那点委屈和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莫名其妙就散了。他别扭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相叙白感觉到怀里人身体软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抗拒,心里那点悬着的大石头才“咚”地落了地。他收紧手臂,把人更紧地往怀里按了按,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撒手!热死了!” 逢夜钰推他,声音闷闷的,但没真用力。
相叙白这才松开一点,但手还搭在他腰上。黑暗里,他摸索着去开玄关的灯。
“啪嗒。”
灯光亮起,有点刺眼。
逢夜钰下意识眯了眯眼。看清了相叙白近在咫尺的脸。嘴角那颗痣,眼神里的冰化了,剩下一片有点疲惫的柔软,还有点…后怕?头发有点乱,额角有汗。
操…这混蛋刚才真急眼了。
“看屁!” 逢夜钰别开脸,耳朵尖还有点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该死的白色水手服和白丝袜,浑身不自在。“我…我回家换衣服!”
“嗯。” 相叙白应了一声,没拦着。他目光扫过逢夜钰乱糟糟的直发和光溜溜的脖子(兔耳朵没了),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送你。”
“送个屁!几步路!” 逢夜钰立刻拒绝。穿着这身被相叙白送回家?万一撞见奶奶…他不敢想!
他推开相叙白,弯腰去穿自己来时甩掉的运动鞋,动作飞快。相叙白就站在旁边看着,没说话。那目光存在感太强,盯得逢夜钰手忙脚乱,鞋带系了两次才系上。
“走了!” 逢夜钰直起身,拉开门就想冲出去。
手腕又被轻轻攥住。
“又干嘛?!” 逢夜钰回头瞪他。
相叙白没说话,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刚才蹭乱了的衣领,指尖碰到他脖子上的皮肤,有点凉。然后,手指下滑,捏了捏他手腕上那圈还没完全消的淡红勒痕(刚才被他攥的)。
“……” 逢夜钰被他这动作弄得浑身一僵。这混蛋…是心疼了?
“早点睡。” 相叙白松开手,声音恢复了一点平时的冷调,但没那么冻人了。
“知道了!啰嗦!” 逢夜钰甩下三个字,拉开门,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楼道里脚步声咚咚响,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相叙白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捏过逢夜钰手腕的地方。又抬手摸了摸嘴角那颗痣,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一点刚才蹭他头发时的柔软触感。
**老婆…吓着了。**
**下次…不能那么凶。**
他轻轻关上门,客厅里还残留着一点逢夜钰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洗发水和…一丝奶味的清新气息(可能是水手服自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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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夜钰一路狂奔回家,跟做贼似的溜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操!这兵荒马乱的一天!
他冲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顺溜直发、穿着白色水手服和白丝袜的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太他妈诡异了!他三下五除二把那身羞耻play的衣服扒下来,团成一团塞进衣柜最底层!眼不见为净!
换上自己宽松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舒服了!他长长舒了口气。但一抬头,镜子里那顺溜服帖的黑直发…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发型!太娘了!一点不像他!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软趴趴的,一点型都没有!
不行!得弄回来!立刻!马上!
他抓起手机钱包,跟奶奶喊了声“出去剪头发!”,不等奶奶回应,又风风火火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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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附近就有个理发店,不大,但手艺还行。周末下午,人不少。
逢夜钰推门进去,风铃叮当响。他顶着一头顺溜直发,穿着黑T运动裤,面无表情往那儿一坐,气场挺冷。跟周围染着五颜六色头发、叽叽喳喳的学生妹格格不入。
“小哥,剪头?” 一个染着黄毛的Tony老师凑过来,挺热情。
“嗯。” 逢夜钰言简意赅,指着自己脑袋,“高层次。鲻鱼头。后面扎起来那种。前面碎点。”
“好嘞!洗个头先?” Tony老师打量着他的直发,“你这头发刚拉直吧?要剪鲻鱼头得打薄不少哦。”
“随便。弄回原来的样子就行。” 逢夜钰不耐烦。他现在只想赶紧摆脱这头顺毛。
躺下洗头。温热的水流冲在头皮上,Tony老师手法还行。逢夜钰闭着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下午的画面——奶茶店里相叙白震惊又愤怒的眼神,揪他兔耳朵时那股狠劲儿,还有后来黑暗里那句笨拙的“我的错”和蹭他额头的温度…
操!烦死了!他甩甩头,想把那混蛋从脑子里甩出去。
洗完头,坐回椅子上。Tony老师拿着剪刀和梳子,开始在他头上比划。
“小哥你这脸型,鲻鱼头是真适合!帅!” Tony老师一边咔嚓咔嚓剪,一边嘴碎,“之前谁给你拉直的?暴殄天物啊!这发型多酷!”
逢夜钰懒得搭话,看着镜子里。一撮撮顺溜的头发被剪掉,碎发纷纷扬扬落下。熟悉的层次感慢慢出来。后面被剪短打薄,能想象出扎起来的样子。前面刘海被剪碎,重新有了点桀骜不驯的调调。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渐渐“回来”的自己,心里那点因为女装和直发带来的憋屈感,终于散了些。还是这样顺眼。这才是他逢夜钰。
剪到一半,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逢夜钰掏出来一看。
发件人:【混蛋】
内容:
**在哪。**
**剪头发?**
“……” 逢夜钰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Tony老师剪刀上。操!这混蛋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剪头发?!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着回不回。不回?那混蛋肯定杀过来。回?回什么?关你屁事?
还没想好,第二条消息又来了:
**定位。发我。**
命令式。没商量。
逢夜钰心里骂了句操,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开定位,发了过去。发完就后悔了!干嘛这么听话?!
他烦躁地把手机塞回裤兜,眼不见心不烦。
Tony老师还在他头上忙活,嘴里不停:“小哥,你这发质硬,剪完稍微吹一下定型就行,不用烫,自然点好看!哎对了,你后面这小揪揪,要不要染个色?闷青?特帅!”
“不用!” 逢夜钰立刻拒绝。染个屁!麻烦!
终于剪完了。Tony老师拿着吹风机呼呼吹。热风扫过,碎发飞扬。镜子里的人,轮廓清晰起来。后面清爽利落,前面碎发层次分明,微微遮住一点左眼角的痣,那股子熟悉的、带着点野劲儿的帅气和冷感,又回来了。
逢夜钰看着镜子,终于舒坦了。对!就这感觉!
他付了钱,推门走出理发店。傍晚的风吹过来,拂过新剪的碎发,凉飕飕的,舒服。他下意识抬手想拨一下额前的头发,动作无比自然。
刚走下理发店门口的台阶,脚步顿住了。
马路对面,人行道旁,一棵香樟树下。
相叙白斜靠着他那辆黑色山地车,长腿支地。187的个子,肩宽腿长,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穿得跟模特似的。夕阳的金光给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镀了层暖边,但嘴角那颗痣依旧绷着,没什么表情。
他就那么站着,目光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精准地落在刚走出理发店的逢夜钰身上。从他新剪的、飞扬的鲻鱼头碎发,到微微敞开的T恤领口露出的锁骨,再到那双恢复了点神采、带着点不耐烦的眼睛。
眼神很深,像沉静的湖,看不出情绪。但逢夜钰就是觉得,那混蛋…好像等很久了?而且…眼神里那点冰,好像化得差不多了?
逢夜钰站在原地,隔着马路,跟他对视。风吹动他新剪的发梢,有点痒。操…这混蛋真找来了?还这么快?
他犹豫了一下,是直接无视他走掉,还是…过去?
相叙白没动,也没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他自己做决定。夕阳把他影子拉得很长。
逢夜钰看着他那副“老子就在这等你”的笃定样儿,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他撇撇嘴,双手插进裤兜,迈开步子,慢悠悠地、晃荡着朝马路对面走过去。
车流在他身前身后穿梭。他走到相叙白面前,站定。微微仰着头,新剪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左眼角那颗小痣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看屁?” 他语气还是那副欠欠的样子,但眼神没那么躲闪了。
相叙白没说话。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新剪的头发上,一寸寸地看。从桀骜不驯的额前碎发,到利落的后颈线条。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嘴角那颗痣,似乎也跟着放松地、向上扬了一丁点,快得让人抓不住。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哑,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