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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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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合？”
两个字。
烧红的炭。
烫得逢夜钰眼皮直跳。
他没睁眼。
眼泪早干了。脸上绷得紧。
心跳在耳朵里砸。
咚。咚。咚。
震得脑仁疼。
相叙白的额头还抵着他。滚烫。鼻尖蹭着他鼻尖。呼吸又沉又急。带着血腥味和雪松味。
箍在他腰上的手臂，铁链似的，勒得他骨头缝都疼。
没松劲儿。
等着。
空气死静。
就剩两人粗重的喘气声。
逢夜钰喉结狠狠滚了一下。
抵在相叙白胸口的手指，蜷了蜷。
指甲抠进自己掌心。
疼。
他吸了口气。很短。带着颤。
然后。
极其轻微地。
点了一下头。
下巴颏蹭过相叙白的肩线。
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
但相叙白身体猛地一绷！
箍着他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像要把他勒断！
颈窝里传来一声压抑的、破碎的抽气。
像野兽终于叼回失而复得的猎物，发出的呜咽。
下一秒！
滚烫的唇又压了上来！
比刚才更凶！更急！
但不再是撕咬。
是确认。
是狂喜。
是十年冰封轰然炸裂的洪流！
相叙白像渴死的鱼碰到水！死死嘬住他的唇瓣！吮吸！啃噬！舌头蛮横地顶开齿关！攻城略地！
气息滚烫混乱！
逢夜钰被他勒得几乎悬空！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唇舌被疯狂席卷！脑子一片空白！氧气被抽干！
他只能被动承受。
手指无力地揪住相叙白后背昂贵的西装布料。
揉皱。
呜咽被堵在喉咙里。
变成破碎的鼻音。
酸涩还没散。
又混进一股灭顶的眩晕。
像被抛上浪尖。
“我靠——！！！”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像炸雷！
劈开办公室粘稠的空气！
门！
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一条缝！
江昀和那张惊骇欲绝、眼珠子快掉出来的大脸！
卡在门缝里！
嘴巴张得能塞进灯泡！
直勾勾瞪着墙边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亲得难分难舍！
忘乎所以！
时间凝固。
逢夜钰身体瞬间僵成石头！
相叙白压在他唇上的动作也猛地顿住！
滚烫的唇瓣还贴着。
粗重的喘息交缠。
三双眼睛。
隔着门缝。
对上。
死寂。
比坟场还静。
江昀和眼珠子机械地转了转。看看逢夜钰被亲得红肿的嘴，又看看相叙白猩红未退的眼，再看看两人紧贴得一丝缝儿都没有的身体…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像被掐死的“呃！”
然后。
“砰！”
他像被电打了！猛地往后一缩！脑袋狠狠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响！
“嗷！” 他惨叫一声，捂着脑门，脸皱成一团。
这动静。
彻底把逢夜钰砸醒了。
操！
他猛地发力！一把推开相叙白！
力道大得相叙白都踉跄了一下。
逢夜钰后背离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嘴唇火辣辣地疼，肿着。脸上热度能煎蛋。他胡乱抹了把嘴，眼神又凶又乱，狠狠剜了一眼门口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江昀和。
“看什么看！” 他吼，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被撞破的恼羞成怒。
江昀和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手：“没！没看！我啥也没看见！我…我来问打印机卡纸了！” 他语无伦次，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再看墙边那俩。
相叙白被推开一步，站稳。
脸上那点失控的狂乱瞬间收敛。
快得像幻觉。
他又成了那个冰雕似的相大律师。
只是眼底深处的猩红还没完全褪去，呼吸还有点不稳。深灰色西装被揉得皱巴巴，领带歪了。嘴角…好像破了点皮？渗着点血丝。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擦过自己破皮的嘴角。动作带着点说不出的…回味？
目光却沉沉地，落在逢夜钰红肿的唇上。
眼神深得吓人。
像盯住猎物的狼。
逢夜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脸上更烫。他猛地别开脸，不去看那破皮的嘴角和深不见底的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压住狂跳的心和脸上的热。
再开口，声音努力绷平，带上老板的调子。就是还有点不稳：
“相叙白。”
他叫他全名。
不叫相律师了。
相叙白擦嘴角的动作一顿。眼底暗流涌动。
逢夜钰没看他，对着门口还在揉脑袋的江昀和，声音拔高，刻意冷硬：
“现在，上班时间。”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
“先去工作。”
四个字。
像命令。
更像…掩饰。
掩饰刚才那场天崩地裂的吻。
掩饰此刻快跳出喉咙的心。
相叙白没动。
就站在那儿。
离他一步远。
看着他通红的耳根，看着他强装镇定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红肿的唇。
眼神像结了冰的海面，底下岩浆翻涌。
空气又绷紧了。
江昀和缩在门口，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眼神在两人之间疯狂扫射：啥情况？复合了？钰哥这命令口气…跟使唤自己人似的？相大律师能听？
几秒钟。
像几个世纪。
相叙白终于动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歪掉的领带。又抚了抚被逢夜钰揪皱的西服前襟。
动作优雅，恢复精英范儿。
只是眼神，还锁在逢夜钰身上。
像无形的锁链。
然后。
他朝门口走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一声，一声。
沉稳。
压迫。
江昀和吓得赶紧让开道，贴着门框站直，像个门童。
相叙白走到门口。
脚步顿住。
没回头。
手搭在门把上。
冰凉的金属。
他侧过脸。
目光像带着钩子，最后扫了一眼办公室里，还僵在原地的逢夜钰。
嘴角。
几不可查地。
往上勾了一下。
很浅。
带着点…得逞的？危险的？意味。
然后。
他拉开厚重的玻璃门。
走了出去。
背影挺拔。
步履从容。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雪松味，和那股未散的燥热，提醒着刚才的疯狂。
门轻轻合上。
咔哒。
工作室死寂。
江昀和还贴在门框上，像被点了穴。
逢夜钰站在原地。
后背离开墙的支撑，有点发软。
他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又麻又肿的唇。
嘶…
疼。
还有点湿。
不知道是谁的血。
他盯着自己指尖。
愣神。
心跳还是快。
咚咚咚。
砸着胸腔。
刚才…答应了？
复合？
操。
十年。
绕了个圈。
又他妈撞回来了。
被按在墙上亲。
被下属撞破。
还被命令“先去工作”…
他耳朵尖烧得更厉害。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挑染的蓝发丝翘得更乱。
一抬眼。
撞上门口江昀和那呆滞的、充满八卦与震撼的眼神。
“看个屁！” 逢夜钰恼羞成怒，吼过去，“方案改完了？！”
江昀和一个激灵，如梦初醒。“改…改改改！马上改！” 他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去拉门，想把自己关外面。
动作太急。
“砰！”
脑门又狠狠撞在门框上！
“嗷——！” 惨叫响彻工作室。
逢夜钰：“……”
他抹了把脸。
感觉这日子。
没法过了。
办公室门关严了。
外面江昀和鬼哭狼嚎的动静小了。
逢夜钰还站着。后背离开墙，有点空。心跳还在耳朵里砸。
咚。咚。慢了点。
唇上火辣辣。肿着。麻。
他抬手蹭了下。
指腹沾点湿。不知道血还是口水。
操。
烦躁。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椅子嘎吱。
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方案图一堆线。
不想看。
他拉开抽屉。摸出烟盒。磕出一根。叼嘴里。
打火机咔哒。
火苗窜起。映亮他脸。
烟雾升腾。模糊视线。
他往后靠。椅背冰凉。眯着眼吸一口。
尼古丁辣嗓子。压下去点躁。
指尖夹着烟。烟头猩红一点。
他盯着屏幕。光标在闪。
没动。
脑子乱糟糟。全是刚才。墙。吻。相叙白猩红的眼。那句“复合”。还有门口江昀和那傻逼见鬼的脸。
十年。绕一大圈。撞枪口上了。
他弹了下烟灰。落进烟灰缸。一小撮白灰。
门又被敲。
笃笃笃。很轻。
逢夜钰眼皮都没抬。“进。”
门推开条缝。探进来个脑袋。
不是江昀和。
是个生面孔。小年轻。戴个黑框眼镜，镜片贼厚。头发乱糟糟像鸡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看着挺学生气。
“钰…钰姐？” 声音怯生生的，带点犹豫。
逢夜钰抽烟的动作顿住。
钰姐？
他撩起眼皮。烟雾里看过去。
那小年轻抱着摞文件，站在门口，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脸。“昀和哥…让我送…送新项目的参考图过来…” 他小声说，往前挪了一小步。
逢夜钰没吭声。叼着烟。眯着眼看他。
长得…还行。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放桌上。” 逢夜钰下巴朝桌子空位点了点。声音因为抽烟，有点哑。
小年轻赶紧“哎”一声，小碎步挪过来。把文件轻轻放桌上。动作小心翼翼的。
放完文件，他没走。杵在那儿。手指绞着衣角。
“还有事？” 逢夜钰吐出口烟。烟雾飘过去。
小年轻被烟呛了下，小声咳嗽，脸有点红。他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厚眼镜，鼓起勇气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逢夜钰。
就一眼。
然后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虾。
“钰…钰姐，” 他声音更小了，蚊子哼哼似的，“你…你真好看…比昀和哥说的还好看…” 说完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脖子都红了。
逢夜钰：“……”
他夹烟的手指停在半空。
烟灰簌簌掉下来一截。
他盯着那颗乱糟糟的鸡窝头。
好看？
钰姐？
操。
他扯了下嘴角。没笑。有点无语。
“我叫逢夜钰。” 他开口，声音还是哑，带点烟味。“男的。”
小年轻猛地抬头！厚眼镜片后的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O型！能塞鸡蛋！
“男…男的？！” 他失声叫出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五彩斑斓！“不…不可能！” 他使劲摇头，鸡窝头乱颤，指着逢夜钰，手指抖啊抖，“你…你这么好看！皮肤这么白！头发这么长！还…还染了蓝色！耳朵上还有钉！怎么可能是男的！”
逢夜钰：“……”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
懒得解释。
“新来的？” 他问。
小年轻还在震惊中，呆呆点头：“啊…是…我叫贺言鹏…昀和哥是我…我表哥…”
哦。江昀和那傻逼的表弟。
怪不得眼神一样不好使。
逢夜钰弹掉烟灰。“贺言鹏。”
“在！” 贺言鹏一个激灵站直。
“眼睛不好，” 逢夜钰语气平淡，“就去配副好点的眼镜。”
贺言鹏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我…我戴了…”
“度数不够。” 逢夜钰打断他。目光落在他那副啤酒瓶底似的厚眼镜上。“或者，” 他顿了下，叼着烟，声音含糊，“脑子不好。”
贺言鹏：“……” 他彻底蔫了，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鸡窝头更乱了。
门砰一声被撞开！
江昀和风风火火冲进来，脑门还红着一块。“鹏子！文件送完没？磨蹭啥…” 话没说完，看见贺言鹏那副蔫了吧唧、脸红得像猴屁股的样儿，又看看叼着烟、一脸“老子烦着呢”的逢夜钰。
瞬间懂了。
他一把拽过贺言鹏，压低声音吼：“你个二货！又乱叫钰姐了？！”
贺言鹏委屈巴巴，小声嘟囔：“他…他真不像男的嘛…”
“不像你个头！” 江昀和气得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不重，“睁大你那双高度散光的眼看看！喉结！看见没！平的胸！看见没！还有那身高！179！哪个姑娘这么高还穿DK制服？！” 他指着逢夜钰。
逢夜钰今天穿了件黑色DK制服外套，里面白衬衫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点锁骨。狼尾挑染的蓝发丝垂在颈边。叼着烟。眯着眼。又颓又冷。
确实…不太像传统男的。
但也绝对不是姑娘！
贺言鹏被他表哥吼得缩脖子，厚眼镜滑到鼻尖，他使劲推上去，眯着眼，努力地、仔细地看向逢夜钰的脖子…和胸口…
逢夜钰被他那“努力辨认”的眼神看得更烦。
他掐灭还剩半截的烟。烟头摁进烟灰缸，滋一声。
“看够了？” 他声音冷下来。
贺言鹏吓得一哆嗦，赶紧收回目光，使劲摇头：“没…没看…”
江昀和赶紧打圆场，把贺言鹏往门外推：“滚滚滚！干活去！别在这儿碍钰哥眼！” 他转头对逢夜钰赔笑，“钰哥别气，鹏子新来的，眼神不好使，脑子也缺根弦儿…”
贺言鹏被推搡着出门，还不死心，扒着门框，厚眼镜片后的眼睛又努力看了一眼逢夜钰精致的侧脸和挑染的蓝发，小声嘀咕：“可是…真的好像漫画里的高冷学姐…”
“学你个头！” 江昀和一脚把他踹出去，砰地关上门。
世界清静了。
逢夜钰靠回椅背。重新点上一根烟。
烟雾升起。
他烦躁地扒拉了下额前挑染的蓝发。
妈的。
长得像姑娘？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
DK外套。白衬衫。锁骨露着。狼尾蓝发。耳钉。
操。
好像是有点…
他吐出口烟。烟雾模糊了电脑屏幕。
算了。
爱咋咋。
他叼着烟。手指放键盘上。开始敲。
哒哒哒。
烟灰掉在键盘缝隙里。
他懒得管。
脑子里还是乱。
相叙白那滚烫的唇。勒死人的手臂。那句“复合”。
还有…颈窝里那点濡湿。
操。
他敲键盘的力道重了点。
屏幕上的线条歪了。
他啧了一声。删掉重画。
烟雾缭绕里。
他左眼角下那颗小痣。
在昏暗光线下。
显得…更他妈像姑娘了？
他烦躁地又吸了一大口烟。
呛得自己咳了两声。
眼角都咳出点水光。
操。
这日子。
真他妈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