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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野猪林·意外插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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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车吱呀前行，在野猪林崎岖狭窄的土路上艰难跋涉了数日。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林间终年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淡淡的、令人胸闷的瘴气。晏离驾车格外小心，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毒虫猛兽或天然陷阱。沈凝和柳轻漪也保持着高度戒备，所幸一路有惊无险，只是三人的疲惫感愈发深重。
这天午后，密林终于开始变得稀疏，前方隐约透出更明亮的天光，空气也似乎清新了些许。晏离精神一振，甩了下鞭子：“快出林子了！前面应该就是沧澜城地界了！”
话音刚落，前方路旁的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翻的成年野猪如同失控的战车般，轰然冲上狭窄的土路，正正挡在骡车前方！
“吁——！”晏离大惊失色，猛地勒紧缰绳！老骡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车身剧烈摇晃，差点侧翻！晏离死死拉住缰绳，左肩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晏大哥！”柳轻漪在车厢内惊呼一声，身体被惯性甩向车壁。
“坐稳！”沈凝低喝一声，一手扶住柳轻漪，另一手已闪电般抄起膝上的寒潭枪！他眼神锐利如鹰，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车厢狭小，不利于长枪施展，他准备破门而出！
“别慌！别慌！”晏离强忍疼痛，稳住骡车，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却努力维持镇定，“柳姑娘待在车里！沈大哥！准备！这畜生要是冲过来…”他目光死死盯住那头野猪，左手已摸向腰间的短匕。
然而，那野猪冲上路面后，却并未如预料般狂暴地冲撞过来。它停在路中央，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着，鼻孔喷着粗气，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茫然和迟钝？它甚至没有立刻看向骡车，而是有些踉跄地原地转了小半圈。
沈凝动作极快，趁此间隙，一把推开车门，矫健地跃下车厢，寒潭枪斜指地面，枪尖寒芒吞吐，蓄势待发！晏离也立刻跳下车辕，与沈凝并肩而立，短匕出鞘，警惕地盯着那野猪。
就在两人严阵以待之际，那野猪庞大的身躯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哀鸣，然后“轰隆”一声，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直挺挺地侧倒在地！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
晏离和沈凝都是一愣。这…什么情况？
“沈大哥！快！补刀！”晏离立刻反应过来，低喝道，“别让它缓过劲来！野猪生命力顽强！”他深知这种猛兽的凶悍，万一只是暂时麻痹，恢复过来就是大麻烦。
他话音未落，沈凝已经动了！只见他身影一闪，手中寒潭枪化作一道冰冷的靛蓝色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刺入野猪的脖颈要害！枪尖一拧一绞，瞬间断绝了它最后一丝生机！紧接着，沈凝手腕一抖，枪刃划过一道弧光，顺势剖开了野猪的腹部！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熟练。
野猪彻底不动了，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泥土。
“呼…”晏离松了口气，收起短匕，揉了揉还在剧痛的左肩，看着沈凝啧啧道：“沈木头，你这手法…够利索的！看来没少杀猪啊？”他试图用玩笑缓解刚才的紧张气氛。
沈凝面无表情地拔出寒潭枪，甩掉枪尖的血珠，没有理会晏离的调侃。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野猪的尸体和周围环境。
这时，柳轻漪也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她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刚才的变故惊到了。她走到近前，看着地上被剖开的野猪尸体，眉头微蹙。
“晏大哥，沈大哥，这野猪…好像不太对劲。”柳轻漪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野猪的伤口和状态。她目光敏锐，很快在野猪的颈侧靠近肩胛的位置，发现了一根几乎完全没入皮肉的、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带着一点不起眼的暗绿色标记。
她小心地用镊子将银针拔出，放在掌心仔细观察。“这是…猎户常用的‘醉麻针’。”她很快得出结论，“针上淬的不是剧毒，而是一种强效的麻醉药草汁液。剂量足够大时，能让大型野兽瞬间麻痹昏迷。看来…这野猪是被人射中后，药力发作，才冲出来倒在我们面前的。”她看向四周茂密的丛林，“附近应该有猎户在狩猎。”
晏离一听，眼睛亮了：“猎户？那这野猪…算不算无主之物？咱们把它弄走？这么大一头，够吃好几天了！还能卖点钱！”他搓着手，盘算着意外之财。
柳轻漪有些犹豫：“这…恐怕不妥。这明显是别人的猎物，我们拿走，和偷抢无异…”
沈凝却已经行动了。他走到野猪尸体旁，一言不发，单手抓住野猪的一条后腿（蛮力惊人），猛地发力，竟将那数百斤重的野猪硬生生拖离了路面，直接扔进了路旁茂密的灌木丛深处！尸体被枝叶掩盖，只留下地上一滩暗红的血迹。
“赶路。”沈凝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迹，声音低沉，不容置疑。他看都没看晏离和柳轻漪，径直走向骡车。“遇到猎户…麻烦。”他简短地补充了一句，显然不想节外生枝，耽误行程。
晏离看着沈凝的背影，撇了撇嘴：“好吧好吧…听你的。可惜了这身好肉…”他摇摇头，也转身准备上车。
柳轻漪看着被扔进灌木丛的野猪，又看看沈凝决绝的背影，心中了然。她不再多言，也转身走向车厢。
就在晏离一只脚刚踏上骡车车辕时，一阵林风吹过，一张粗糙的黄纸“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他的脸上！
“哎哟！”晏离吓了一跳，一把将脸上的东西扯下来。入手粗糙，是一张被雨水浸泡过又晒干的、边缘有些破损的纸。他定睛一看，纸上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头像，下面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晏离识字不多，但“通缉令”三个大字和下面标注的“白银一百两”还是认识的！他心头猛地一跳！再看那画像——画工极其粗糙，脸型圆润肥胖，五官模糊，跟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对不上号。但画像旁边潦草标注的“特征”里，却有一条让他瞳孔骤缩——“擅使长枪，枪法凌厉”！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林风阵阵，并无他人踪迹。这张通缉令，不知是被风吹来的，还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沈大哥！柳姑娘！你们看这个！”晏离顾不上多想，立刻将手中的通缉令从车帘缝隙塞进了车厢，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刚被风吹到我脸上的！”
车厢内，沈凝和柳轻漪接过通缉令。柳轻漪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微变：“是官府的通缉令！罪名是…‘盗窃官府重宝’？悬赏白银一百两…”她看向画像，眉头紧锁，随即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画像对沈凝说：“沈大哥…你看这…这画的是你吗？这脸…画得也太…太不像了吧？圆乎乎的…像个…”
沈凝原本冰冷紧绷的脸，在看到那幅画像时，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那画像何止是不像，简直是面目全非！圆脸、塌鼻、小眼…跟他冷峻硬朗的轮廓没有半分相似！唯一能对上的，就是那模糊的“擅使长枪”的描述。
“不像。”沈凝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中的锐利和冰冷却并未消散。他指着那行字：“‘擅使长枪’…是幽冥司的手笔。他们…动用了官府的力量。”
晏离已经重新坐上车辕，听到沈凝的话，也凑到车帘边，指着画像笑道：“就是！这画得什么玩意儿！沈大哥你这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这画师怕不是个瞎子吧？哈哈哈！柳姑娘说得对，这脸画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幽冥司就这水平？”他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贬低画像，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柳轻漪也点头，忍着笑：“确实…差得太远了。若非这‘擅使长枪’的描述，任谁也想不到是沈大哥你。”
晏离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既然画得这么不像，那就好办了！沈大哥，进城前，咱们找个地方，把你的脸…嗯…稍微‘折’一下？”他做了个手势，“弄个斗笠！再弄块面巾蒙上！把脸遮一半！反正画上的人圆头圆脑的，你露个下巴出来，棱角分明，一看就对不上号！再把你这杆‘招牌’长枪藏起来！找个布裹严实了，背在背上，就说是…说是打猎的长矛或者扁担什么的！谁会怀疑？”
沈凝看着晏离，又看看柳轻漪。柳轻漪也赞同道：“晏大哥说得有道理。画像失真严重，特征描述又只有长枪一项。只要遮掩住长枪，稍作伪装，被认出的风险很低。”
沈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可行。”他认可了这个简单却有效的方案。幽冥司虽然势力庞大，能调动官府，但官府衙役和普通百姓，绝不会像幽冥司爪牙那样死盯着不放。一张画得如此离谱的通缉令，加上简单的伪装，足以蒙混过关。
“那就这么定了！”晏离一拍大腿，“等快到城门口，找个僻静地方就给你‘包装’一下！至于这玩意儿…”他瞥了一眼柳轻漪手中的通缉令，“揉巴揉巴扔了！晦气！”
柳轻漪却将通缉令仔细折好，收进袖中：“留着吧。或许…有用。”她眼神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赶路！”沈凝沉声道，“加快速度！尽快进城！”
“明白！”晏离低喝一声，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脆响，“驾！”老骡吃痛，奋力拉着车，沿着土路，朝着林外那片越来越明亮的天光加速奔去！
车厢内，沈凝看着车帘外飞速倒退的树影，眼神深邃。幽冥司的追捕已经摆上了明面，沧澜城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但他握紧了寒潭枪冰冷的枪身，心中毫无惧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轻漪则看着袖中那幅滑稽的通缉令画像，又看看沈凝坚毅的侧脸，心中那丝忧虑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画像再丑，悬赏再高，也掩盖不了幽冥司的卑劣。而他们三人，只要在一起，总能找到出路。
骡车加速，冲出了野猪林最后一片浓密的树荫。刺眼的阳光骤然洒下，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丘陵地带展现在眼前，远处，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巍峨的城墙如同匍匐的巨兽——沧澜城，终于近在眼前！
阳光驱散了林间的阴霾，也暂时驱散了三人心中因通缉令带来的阴云。晏离看着远处的城池，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沧澜城！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