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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和我的祖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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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时，学校贴出了文艺汇演的通知。红色的海报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用烫金字体写着“以艺之名，共谱青春”，下面还画着跳跃的音符和旋转的裙摆，看得人心里也跟着雀跃起来。
温繁知路过公告栏时，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拍。他其实不太擅长这些，在北城一中时，文艺汇演永远是坐在台下鼓掌的那个，连大合唱都只敢站在最后一排对口型。可不知怎的，看着海报上“班级集体节目”几个字，心里竟泛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在看什么？”临溯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纸张翻动的轻响。他手里拿着本物理习题册，指尖夹着支笔，显然是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
温繁知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耳尖红了红：“没、没什么，看文艺汇演的通知。”
临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海报，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想参加？”
“不是……”温繁知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觉得……好像挺热闹的。”
临溯“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却在路过三班教室时，被文艺委员拦了下来。“临溯！温繁知！”女生举着张节目策划单，眼睛亮晶晶的，“咱们班报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国》，全班都得参加！”
温繁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刚想找借口，就听文艺委员又说：“另外还缺个钢琴伴奏，临溯你钢琴不是过了十级吗？就你了！”
临溯的脚步顿了顿，视线落在温繁知身上，像是在征求意见。温繁知被他看得心慌，刚想摆手说“我不行”，文艺委员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繁知你也来！上次元旦晚会你小提琴拉得那么好，跟临溯合奏肯定特别棒！”
周围瞬间围过来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地附和：“对呀对呀！你们俩合奏有默契！”“上次《卡农》就超好听，这次再来一个！”
温繁知被说得手足无措，指尖紧紧攥着书包带，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临溯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那就试试？”他看向温繁知时，眼里带着点鼓励，“合唱不用紧张，跟着大家唱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温繁知实在没理由拒绝，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一次排练定在周五下午的音乐教室。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钢琴漆黑的琴身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同学们围坐成一圈，先跟着伴奏唱了遍《我和我的祖国》。温繁知坐在角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怕自己跑调影响大家。临溯坐在钢琴前，指尖刚落在琴键上，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像是在说“别怕”。
钢琴前奏响起时，温繁知忽然定了神。熟悉的旋律在耳边流淌，临溯的指法很流畅，明明是激昂的曲子，却被他弹出了点温柔的意味。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大家轻轻哼唱起来，声音不大，却意外地没跑调。
合唱排练到一半，文艺委员忽然拍了拍手：“接下来是彩蛋环节！临溯和温繁知的合奏，就用《我和我的祖国》的旋律，改成小提琴和钢琴版的！”
温繁知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刚想摆手说“还没练过”，临溯已经站起身，把小提琴递给了他。“试试。”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就像平时那样。”
小提琴的肩带刚架到肩上，温繁知的指尖就开始发颤。临溯坐在钢琴前，朝他递了个眼神，指尖轻轻敲了敲琴键，起了个舒缓的调子。
温繁知深吸一口气，弓子落下的瞬间，清越的琴声漫了出来。起初还有些生涩，可当临溯的钢琴声缠上来时，他忽然找到了感觉。小提琴的悠扬裹着钢琴的沉稳，像溪流汇入江海，在空旷的音乐教室里盘旋，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静了下来。
李阳坐在第一排，原本还在偷偷玩手机，此刻也放下了手机，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去……这也太好听了吧？比原唱还动人！”
温繁知的脸颊烫得厉害，却没停下手里的弓子。他的余光瞥见临溯的侧脸，在夕阳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专注得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教室里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文艺委员激动地拍着桌子：“就这个！绝对能镇住场！”
临溯站起身，走到温繁知身边，替他把小提琴的肩带摘下来，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脖颈，像有电流窜过。“比上次《卡农》还好。”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温繁知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刚想道谢，就被涌上来的同学们围住了。“繁知你太厉害了！”“临溯的钢琴也超棒！”“你们俩是不是偷偷练过啊？”
他被问得手足无措，临溯很自然地站到他身前，替他挡开了大半人群。“再练两遍合唱吧，”他看向文艺委员，“节奏还不太齐。”
接下来的排练顺利了许多。温繁知不再躲在角落，虽然声音还是不大，却能清晰地跟上节奏。临溯的钢琴声像是有魔力，总能恰到好处地托着他的调子，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排练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李阳非要拉着临溯去打篮球，被临溯不动声色地拒绝了。“我跟繁知去吃面。”他指了指门口，“老板说今天有新卤的牛肚。”
温繁知愣了一下，就被他拉着往外走。身后传来李阳的起哄声：“哟——又单独行动啊！记得给我们带点牛肚回来！”
秋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温繁知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发烫的脸颊：“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临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响，“你的小提琴拉得本来就好。”
老地方牛肉面店的灯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暖。老板看到他们，笑着掀开热气腾腾的锅：“就等你们俩！新卤的牛肚，给你们多加两勺！”
店里的电视正放着文艺汇演的彩排花絮，温繁知吸溜着面条，忽然想起刚才在音乐教室，临溯替他摘小提琴肩带时的眼神，心里像揣了块温吞的糖，慢慢化开来。
“汇演那天，台下肯定坐满了人。”他小声说，有点担心自己会怯场。
“别怕。”临溯把自己碗里的牛肚夹给他，“就当是我们两个人在练琴，其他人都是背景板。”
温繁知的心跳漏了半拍，抬头时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窗外的灯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文艺汇演那天，后台比想象中还要热闹。化妆镜前挤满了化着精致妆容的同学，男生们则在互相整理着演出服，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香水的味道，还有人举着手机在直播。
温繁知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小提琴的琴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临溯坐在他旁边，正在调试钢琴，指尖划过琴键，发出清越的试音。
“别紧张。”临溯忽然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就像平时排练一样。”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他手里，“含着，能定神。”
温繁知捏着那颗糖，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果然踏实了些。轮到三班上场时，全班同学排着队走上台，临溯坐在钢琴前，温繁知站在他身边，手里的小提琴闪着柔和的光。
聚光灯“唰”地打下来，暖得让人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温繁知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却在看到临溯投来的眼神时，忽然定了神。
合唱的前奏响起时，温繁知跟着大家轻轻开口。熟悉的旋律在耳边流淌，他能清晰地听到临溯的钢琴声，像一双温暖的手，托着他的声音往上走。唱到高潮部分时，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身边的人，因为这热闹的场面，因为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合唱结束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文艺委员拿着话筒，笑着说：“接下来是我们班的彩蛋节目——小提琴与钢琴合奏，《我和我的祖国》！”
温繁知深吸一口气，架起小提琴。临溯的钢琴前奏响起时，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琴键的起落和琴弦的振动。
小提琴的悠扬缠上钢琴的沉稳，像秋日的阳光洒在金色的麦浪上，温暖而辽阔。温繁知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弓子随着节奏起伏，余光里，临溯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专注得像是在守护一个珍贵的秘密。
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更响了，温繁知甚至看到邺寂在第一排擦眼泪，李阳举着手机对他们拼命晃。他的心跳得更快，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临溯抬眼时，眼里的笑意像碎了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两人同时停手，鞠躬的瞬间，肩膀轻轻靠在了一起。台下的掌声里，温繁知听到有人喊“在一起”，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血，偷偷看了眼临溯，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要亮。
走下台时，温繁知的手心全是汗。临溯接过他的小提琴，替他放进琴盒里，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两人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分开，却又在转身时，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去吃面吗？”临溯忽然问，和往常每个傍晚一样。
“嗯。”温繁知用力点头，把脸颊埋进围巾里，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老地方牛肉面店的老板看到他们，非要加双份牛肉，说“庆祝演出成功”。温繁知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的牛肉，忽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碗面，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只需要踏实的陪伴，就能在心里开出最温暖的花。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温繁知知道，这场文艺汇演只是青春里的一个片段，但有些东西，却会永远留在心里——比如临溯眼里的光，比如琴弦上的悸动，比如身边这个人，是他转学来西城中学后，最温暖的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