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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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蓝海水拍打礁石，白色浪花簇簇翻涌，海浪声沿着漫长海岸线呼吸，吐出的气息攀上百米高、近千米长的海涯，穿过深林高树俯冲向下，最后轻拂过青年微卷的黑发。
平日罕无人迹的道路此刻停满了车，时值傍晚，林中薄雾弥漫，车前灯却将整块道路区域照得亮堂，最前首的那辆越野车先后下来两人。
一人西装矜贵，一人白衬衣斯文。
温颂橙拨了下被风吹得凌乱的额前碎发，抬步迎向朝他走来的女人：“姐，情况怎么样了？”
宋潇红唇黑发，大波浪卷发利落扎束，她蹙起眉眼，瞥向自己弟弟身后的男人，低声问：“牧今越？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温颂橙没回头，一想到这件事就差点将牙咬碎：“你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也在。”
“这件事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晚被紧急求救，宋潇还以为弟弟又闯下什么天大祸事，结果一到场发现他可怜兮兮跪在门外，普天之下居然有能治他的人。
对方还是牧家大少爷，手握牧家内部重权，连尚未定好的继承人位置都偏向他。一时间，宋潇难以评估是闯祸更麻烦，还是招惹这位牧少更麻烦。
好在，牧今越对她的态度还行，对宋澄……倒是死咬着不放，经慎重考虑，宋潇还是决定把老弟交出去换全家安宁。
就像在遥远南半球小岛度假的宋父所说，找个人治他的臭脾气。
对于弟弟能在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牧少手下安然无恙多日，宋潇蛮惊讶，并且，两方竟能在这件事上达成合作。
——温颂橙是牧今越的什么人呢？
宋潇多年前模糊听闻过，牧今越被家族匆忙送出国，是因为一个少年。
温颂橙回答：“他？多管闲事的热心市民。”
“……那你又算什么，名侦探小澄？”宋潇揉了一把他的卷毛。
温颂橙不开心：“不要摸我的头。”
“我是你姐，怎么摸不得了？！”宋潇恶狠狠rua了两下，见他丧着脸一头乱糟糟，才满意松手。
“行了，说正事。”她朝牧今越颔了下首，“目前情况来看，三人应当还留在涯岸没离开，我们封锁了各个出口，排查过后，只剩下这片区域。”
宋潇问：“对于那座木屋，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线索了？”
身后那道探究的目光忽而炙热，要将他后背烫出个洞来，温颂橙忽略，用手指抓理自己的头发：“嗯，我知道的不多。”
当时，他是被打晕后带到这里，四周荒林，逃生时间紧迫，他也无从辨别。
“行，那只能慢慢找吧。现在人手不够用，你上，”宋潇把手电筒和登山包抛给他，“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找人陪吧，一定不要落单，遇到危险喊‘老姐，救命’知道吗？”
“喊了你会来吗？”
“当然不会。”
哼，狠心的女人。
温颂橙接过背包，低头研究手电筒开关在哪，未曾注意有个身影靠近。
“我跟你一起。”
牧今越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姿态，身前的青年刚整理好的头发倏地炸了炸。他婉拒：“牧先生，我保护不好你，您另请其人吧！”
说罢，温颂橙上前邀请其他人，而其他人顶着他身后男人冷冰冰的目光压力下，纷纷借口拒绝。
转眼，他倒成了没人要的那个。
温颂橙不甘心，打算去问最后蹲在车前舔爪子的搜救犬乐不乐意跟他搭伙，被提着衣领默默拖走了。
牧今越道：“走吧，宋小少爷，跟我组队是你的荣幸。”
温颂橙：“……”yue。
众人兵分几路寻找，初始还能偶尔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到后面渐渐走远，人声消寂，周围只剩下一束手电筒的光亮。
山上都是没开发的地方，树色茂密，灌木杂草盘踞足有半个人高，牧大少爷步履从容，仿佛王公贵族在巡视领地。
前面开路的温颂橙像苦命小卒。
偶尔，牧大少爷也会纡尊降贵般和他说一两句话，但丝毫没有让人接话的欲望。
“话说，你是从哪儿得知这里的？”
牧今越拿着唯一的手电筒，照在砍枯枝的青年身上，没得到回答，他不满地甩手电筒，光亮晃得温颂橙眼花。
“大少爷，你是来找人还是审讯我的？”温颂橙头也不回。
“两者有什么冲突吗。”
“有，要么信我，要么滚蛋。”
牧今越明显不高兴了：“你确定要这么说话？”
温颂橙对两人之间的不平等合作还有怨气未消，他顺口怼了回去：“不然呢，大少爷。我拿了你一分工资吗？还好言好语伺候你。”
牧今越：“………”
下一秒。
牧今越面无表情啪地关掉手电筒光。
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眨着眼适应光线后，温颂橙皱眉：“喂？！”
没人说话。
温颂橙摸索着回到牧今越原来站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人影，方圆十米听不见脚步和呼吸声，只有夏日残留的微弱虫鸣。
“牧今越？”温颂橙喊了一声，不见回音，他无语扯了下嘴角，“你是小孩子啊？说一句就生气。”
四周更安静了。
行。
温颂橙说：“我是绝不会跟你认错的。”
似不够解气，他又补充：“再也不会！”
他就知道，跟牧今越组队还没有跟那条搜救犬作用大，拿走手电筒就当他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手机就不能打光了！
上来前，他套了件冲锋衣，手机就在外套口袋里，温颂橙把手伸进口袋，第一时间摸到的不是手机。
而是，温凉、有些滑腻的细小长条状物体。
“！！！”
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温颂橙浑身僵硬，颤抖着把手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脱掉外套，脖颈贴上同样触感的东西，好似缠绕着他。
“知道这是什么吗？”黑夜，耳边传来一句低语。
蛇。
从小到大，温颂橙唯一怕的就是蛇。
“别动，”男人声线傲慢，甚至带些恶劣味，“竹叶青，咬一口就像无数根针扎进你的皮肤，你会不自觉心跳加速、头晕恶心，然后……死在送去抢救的路上。”
“牧今越，你放开我。”温颂橙语气苍白。
恍惚间，仿佛能感觉蛇身在蠕动，滑过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蛇身上特有的腥味萦绕鼻息，几乎使他窒息。
他控制不住想起过往难堪的回忆。
“这次你不会有落水被救的眷顾。宋小少爷，是不是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
“………”
牧今越站在他背后，手指挑着那条蛇，按住蛇头，虚虚环绕在他的颈间：“再问你一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一路上，你目标明确，不是直接找木屋位置，而是在观察周围的树，就像……找什么眼熟的标记。”
“你来过这里。”牧今越语气冷淡，而确定。
“你跟这场谋杀有什么关系？”
“………”
身前的青年一动不动，甚至连半个字都不说，这人居然是个硬骨头，牧今越眉头一拧，还想再威胁他几句。
须臾。
牧今越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很小的一滴，却莫名烫得人心一颤。
“……你哭了？”
下一秒，又是一滴泪安静砸在他手背上。
林中刮起一阵风来，树叶沙沙，混着一声极其轻微的抽噎吸气。不过几秒沉默，牧今越缓缓松开手，连同小蛇一起离开青年颈间。
他打开手电筒灯光，照在青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他的肤色瓷白，使眼睑泛红格外显目，下睫毛挂着残余的泪珠，证明那两滴泪确实来自他。
“……”牧今越一时无言，过了会儿，他将手中的蛇举在温颂橙面前，小蛇通身乌黑花纹，蛇身软趴趴晃动，“喂，骗你的。这是乌梢蛇，没毒。”
温颂橙还是不肯说话。
牧今越盯了他一会儿，又开口：“之前你蹲着清杂草，这蛇就趴在你脚边，你没注意到，是我拿石头把它砸晕的。”
扔的有块小石子不小心砸到温颂橙的手，温颂橙明里暗里吐槽说他身娇体贵，不肯干活还捣乱。于是，牧今越就换了更大的石头，一举砸晕了这条小蛇。
因为哭过，温颂橙的一双眸在光里清亮剔透，他静静看着他，半晌，终于肯开口：“……丢掉。”
牧今越挑了下眉，把可怜的乌梢蛇随手一扔，不知道飞哪个灌木丛了。
“……还有我外套里的。”
“就是那条蛇。”
“……”
温颂橙伸出手：“手电筒给我。”
牧今越没说什么，干脆利落把手电筒交给了他。
温颂橙转身，独自一人打着光走在前面，不管身后男人能不能看清脚下，即使眼不见，耳朵也能听见那道步子不远不近，始终跟着他。
再往上走，没有杂碎挡路，前路视野就宽阔了许多，两人一前一后，温颂橙偶尔停下用光照着树木辨别，牧今越等在一旁没质问任何。
这段小插曲似乎让他回忆起了什么，他的表情像是沉浮在水里，或是被一场雨冲刷的玻璃窗，模糊不清。
牧今越忽然道：“他也怕蛇，因为小时候有人拿蛇捉弄他。那人的母亲对他好，所以他撑着笑原谅了那人。”
“他是不是很蠢？跟你一样。”
“……”
“不可否认，有时候你会给我一种错觉——你很像他，甚至……”
温颂橙身形一顿，突然停下，牧今越神情微变，剩下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听他语气平静打断：“找到了。”
牧今越顺着手电筒照射的光线看去，一棵树上，有一道巴掌大的印痕。
凝固着血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