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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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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在北极圈的图书馆里睡着了。
她的脸贴在木桌上，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北欧神话集，书页停在一则关于极光的传说——那是女武神飞越夜空时，铠甲折射出的光芒。
夏南坐在她对面，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他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夏柚的呼吸很轻，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情绪剧烈波动，没有突然的暴躁，也没有毫无预兆的崩溃。夏南翻看着她随手写下的“美好事物清单“，发现上面的条目越来越多：
【美好事物记录】
4.特罗姆瑟图书馆的落地窗，阳光可以斜斜地照进来
5.夏南煮的咖啡比疗养院的好喝一万倍
6.午夜十二点，天空还是亮的
他轻轻合上本子，目光落在她微微蜷缩的手指上。那里曾经布满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痕，如今已经愈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记。
夏柚忽然动了动，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我睡了多久？“
“三小时。“夏南说，“你梦到什么了？“
夏柚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永不落的太阳：“我梦到小时候，妈妈带我去看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脆弱的回忆。
“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样。“夏柚顿了顿，“她还会笑。“
夏南没有回答，只是把咖啡推到她面前：“凉了，要换一杯吗？“
夏柚摇摇头，突然说：“我想给她寄张明信片。“
北极邮局的柜台前，夏柚咬着笔杆，犹豫了很久才写下第一行字：
【妈妈】
这里的阳光很特别，午夜也不会消失。
我最近睡得不错。
——柚
她盯着最后一个字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加上“爱你的“。
夏南站在邮局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见她出来，他递给她一杯：“寄了？“
“嗯。“夏柚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温度传递的瞬间，她突然问：“你为什么会答应陪我来？“
夏南喝了一口热可可，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因为你说想看极光。“
“就这样？“
“就这样。“
夏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撒谎。“
夏南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像对待一只终于愿意靠近的流浪猫：“回去吧，今晚有极光预报。“
那天晚上，夏柚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夏澜的声音，比记忆中要轻，要疲惫：“你寄的明信片，我收到了。“
夏柚攥紧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特罗姆瑟……“夏澜似乎在翻看什么，“那里的极光，好看吗？“
夏柚愣住了。
这是她母亲第一次，没有质问，没有命令，只是单纯地问她一个问题。
“……好看。“她最终回答，声音有些哑，“绿色的，像会流动的丝绸。“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夏澜轻声说：“那就好。“
通话结束得很快，但夏柚站在窗前，久久没有动。
夏南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还好吗？“
夏柚接过水杯，突然说：“她变了。“
“人都会变。“
“可她……“夏柚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窗外，极光开始在天际蔓延，像一场无声的庆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