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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放假前的最后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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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风卷着热气扑在脸上时,我攥着书包带站在校门口,低头看了眼裙摆。淡蓝色的棉布上缀着细碎的白碎花,裙摆刚过膝盖,是去年生日妈妈给买的,一直被我压在衣柜最底下。平常班里女生都穿校服裤或运动短裤,连连衣裙的影子都看不见,今天手指划过衣柜时,不知怎么就把它翻了出来。
丸子头是对着镜子扎了三遍才成的,碎发用小卡子别在耳后,露出的脖颈有点发烫。书包侧袋里塞着演出服的布包,硬挺的汉服袖口偶尔硌到胳膊。我深吸一口气走出家门,心里反复念叨:“今天也许是能看见他的最后一天了,一定要打扮漂亮一点。没忘拿演出服吧,下午礼堂还有班级表演比赛。”
初一(5)班的教室在一楼右拐第一间。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声,像是被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我推开后门,鞋底蹭过地砖的声音在嘈杂里几乎听不见,视线先落在第三大排第一排——我和林薇的座位。
刚放下书包,同桌林薇就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晓糖!你今天穿裙子啦?”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让附近几个同学看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把裙摆往椅子底下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薇却没放过我,凑过来压低声音:“好好看啊,像动画片里的小公主。”她画画好是全班公认的,课本封面上总画着各种小人。
我胡乱点头,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往第二大排瞥。江砚坐在第二大排第二排的位置,背对着我这边,正低头跟同桌说着什么。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阳光从窗外斜斜切进来,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不知什么时候,他忽然转了过来,视线直直落在我身上。
不是那种随意的扫视,是定了几秒。我看见他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里有点茫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嘴角抿着,没说话,又转了回去。
心脏突然跳得飞快,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耳朵却红得厉害。原来他看到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像被拉快的录像带。班主任早早就来了一趟,把一沓沓假期作业放在讲台上,说“省得你们无聊”,然后就被年级组叫走了。教室里没有老师,喧闹声比平时大了些,却又带着点克制的兴奋,像是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似的。
男生们聚在后排讨论暑假要去谁家打游戏,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分享零食,说要去哪里补课,去哪里旅游。只有我坐在座位上,手里捏着一支笔,半天没在作业册封面上写下一个字。
我的座位在第三大排第一排,和林薇并排坐,江砚在第二大排第二排,中间隔了一条过道。我只要稍微侧过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他大多数时候在跟同桌说话,偶尔低头在草稿本上画些什么,阳光照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数着他转笔的次数,看他用手指敲桌子的节奏,甚至注意到他今天穿的运动鞋鞋带是新系的,结打得很整齐。林薇把她画的画册摊在我俩中间的课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我画的咱们班春游,这个是你,举着棉花糖那个。”
我“嗯”了一声,目光却越过画册,又落在江砚身上。他正好抬起头,像是有感应似的,视线往我这边扫了过来。我慌忙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假装认真看画,耳朵却捕捉着他那边的动静,直到听见他跟同桌笑起来,才敢偷偷抬眼——他已经重新低下头了。
“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林薇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手肘撞在我们共用的课桌挡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是不是紧张下午的表演啊?”
我们班的才艺表演是三个月前定下来的,六个人穿汉服打快板。我和林薇都站在第二排,正好并排。为了这个节目,我们放学后留下来练了好几天,快板打得手都酸了。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暑假那么长,不知道开学还能不能在一个班。
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班主任就走进来拍了拍手:“竖笛比赛和才艺比赛在礼堂举行,全班都要参加竖笛合奏,女生在前两排,男生在后两排,共四排,位置早就排好了,第三排是男生第一排,江砚在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二个,大家带好竖笛,按早上说的顺序排队。”
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大家拎着竖笛涌出门外,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自动排成四列纵队往礼堂走。我和林薇站在第二列前排,她还在兴奋地念叨:“我昨天特意去礼堂看了,咱们班的位置在中间,视野超好。”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却往后瞟了一眼——江砚在第四列男生队伍里,正低头跟旁边男生说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竖笛,等下到了礼堂,他就该站在第三排靠右的位置了。
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班级,我们按指定区域坐下,五班的位置果然在中间。女生在前两排,男生在后两排,四排队伍整整齐齐。我和林薇坐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个位置,刚坐定就抬眼望向第三排——江砚正从右边数第二个座位坐下,背挺得笔直,手里的竖笛在灯光下泛着银亮的光。
“你看舞台上方的横幅,‘初一学年期末才艺展演’,字写得真好看。”林薇戳了戳我的胳膊。我顺着她的目光抬头,余光却瞥见江砚正把竖笛放在腿上,指尖在笛身上轻轻划着,侧脸的轮廓在礼堂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竖笛比赛开始了,各班按顺序上台。轮到五班时,班主任站起来喊:“全体起立,按队形上台!”我们四十多个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上舞台,女生在前两排,男生在后两排,早就练过多次的站位熟稔得像呼吸。我站在第二排左数第四个位置,站稳后下意识地往后上方瞟了一眼——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二个,江砚果然站在那里,握着竖笛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站姿比平时在教室里挺拔了许多。
指挥老师举起手,《茉莉花》的前奏响起时,我深吸一口气,手指稳稳地按在笛孔上。笛声在礼堂里回荡,四十多支竖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片流动的云。我眼睛盯着指挥老师的手势,余光却忍不住往斜后方瞟——他吹奏时很专注,嘴唇轻轻抿着,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阳光从舞台侧窗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边,连额前那缕总爱垂下来的碎发都听话地贴在额头上。
合奏进行到间奏时,我需要抬手换一个高音,抬臂的瞬间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忽然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第二排,在我手上的竖笛上停了半秒,又迅速转回去看指挥老师。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差点按错笛孔,赶紧收敛起所有心思,认真盯着指挥的手势。
合奏结束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们鞠躬下台,转身时我特意放慢了脚步,从第三排右边数第二个位置旁经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着夏日阳光的味道。回到观众席时,林薇兴奋地凑过来说:“刚才咱们班声音特别齐!肯定能拿奖!”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刚才转身时,他好像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没歇多久,就轮到我们六个去换演出服了。礼堂后台的休息室里堆满了各个班的演出服,空气里飘着一股布料和化妆品混合的味道。我脱下碎花裙,换上那套正红色的汉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云纹,裙摆垂下来时像团燃烧的火焰。系带子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唉,不能和江砚一起看接下来的表演了。”
但转念又想,说不定他会认真看我们的节目呢?红色多显眼啊,他肯定能在台上找到我。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把头发重新别好:“至少可以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呀。”这么想着,脚步都轻快了些。
换好衣服回到观众席时,正好赶上其他班的才艺表演。我们六个挤在班级座位的后排,刚坐下,旁边一个男生就凑过来说:“你们穿成这样不热吗?”声音不大但我们那几个人都能听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江砚闻声转过头,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次看得很清楚。红色汉服像团跳跃的光,把他的眼神都映亮了些。我看见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像是有点惊讶,瞳孔里分明映着我裙角的金线,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就在这时,我正好抬起头,视线撞进他的眼里。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音乐声和说话声突然变得很远,我只看见他眼里的惊讶,还有点被红色衬得格外明显的局促。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们就这么对视了一秒,两秒,然后像被烫到似的,一起转了过去。
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上的金线,感觉脸颊烫得能烧起来。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一个声音在喊:太好了,他看见了!红色果然没选错。
“下一个,初一(5)班,快板表演!”报幕声响起时,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们六个赶紧跑到后台候场。站在厚重的幕布后面,能听见台下的说话声,手心全是汗。明明排练了那么多次,动作和台词都记得滚瓜烂熟,可站在这里,膝盖还是有点发软。
“别紧张,”林薇在我旁边小声说,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就当下面都是大白菜。”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幕布拉开,聚光灯打在身上时,眼前一片亮白。红色汉服在灯光下像团燃烧的火,我定了定神,跟着节奏举起快板。“当哩个当,当哩个当……”熟悉的节奏响起来,身体好像比大脑先一步记住了动作,脚步移动,手势变换,渐渐就不那么紧张了。
表演结束时,台下响起了掌声。我们鞠躬致谢,腰弯下去的瞬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看看他在不在看。
抬起头的那一刻,我的眼神比大脑更快地扫向五班的位置,精准地落在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二个座位。
隔着晃动的人影和明亮的灯光,我看见江砚坐在那里,没有跟旁边男生说话,也没有低头摆弄竖笛,只是看着舞台。红色汉服一定在他眼里很显眼,他的表情很平静,可我好像能从他眼睛里读出点什么——是恭喜吗?还是鼓励?就像慢镜头回放,一帧一帧的,清晰又模糊。他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似乎微微往上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
下了台,我们赶紧回到休息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汉服穿久了确实闷热,脱下那身红裙时,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我还在回想刚才那个眼神,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回到观众席时,成绩已经出来了,我们班的竖笛合奏和快板表演都拿了二等奖。大家都在欢呼,林薇突然被舞蹈队的老师叫走,临走前趴在我耳边说:“我得去舞蹈队集合,下午可能不能陪你了,回来记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啊。”
我点点头,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比赛结束后,各班按顺序返回教室。第三节课是语文老师来看班,她拎着一大袋棒棒糖走进来,笑着说:“最后一天,给大家发点甜的。”
因为我坐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她把糖递给我:“苏晓糖,帮老师分一下吧。”
我接过袋子,挨个儿给同学发。特意挑了个桃子味的放在林薇的桌角——她最喜欢桃子味的,我们好朋友大半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分完糖,语文老师靠在讲台上问:“剩下的时间想干点什么?”
“唱歌!”一个女生举手喊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数学老师突然叫住我们几个女生,说今天夕会之前唱几首歌活跃气氛,我们昨晚还特意开了语音通话,选了《记念》和《小城夏天》,练到快十点。
“唱歌?好啊。”语文老师眼睛一亮,“电脑开着呢,我来搜伴奏。”
我们几个女生赶紧站起来,在讲台前站成一排。语文老师把打印好的歌词分给我们,自己坐在讲台后操作电脑。音乐响起时,我拿着歌词的手有点抖,偷偷往第二大排看了一眼。
江砚正趴在桌子上,跟同桌对着一个本子说话,好像是他画的那些小人。过了一会儿,他干脆自己拿起笔,低头画了起来,侧脸对着我,完全没有看这边的意思。
我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唱到副歌部分,我故意抬高了音调,眼睛透过歌词纸的缝隙往他那边瞟。他还是在画画,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完全没听见。
唱完两首,语文老师笑着说:“不错嘛,还有人想唱吗?点歌继续。”
有了我们开头,越来越多的人举手。教室里又热闹起来,有人唱流行歌,有人唱动画片主题曲,连平时最内向的男生都站起来唱了首《逆战》。我回到座位上,看着他们在讲台上又唱又跳,心里却闷闷的。
江砚还是在画画,偶尔抬起头跟同桌笑两声,视线从来没往我这边落过。林薇的椅子空着,桌角的桃子味棒棒糖在阳光下闪着光。
时间过得飞快,墙上的时钟指向5:50时,班主任推门进来了。按规定,最后一节夕会该由她来放学。可大家还在唱歌,她只好笑着说:“再唱十分钟,6点准时停,还有事情要说。”
最后一首歌唱完时,正好六点整。语文老师跟我们挥手告别,说“暑假快乐”,然后离开了教室。林薇也正好回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就问:“我错过什么了吗?”
班主任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给你们十分钟收拾东西,所有东西都要带走,暑假期间教室要消毒。”
教室里瞬间又乱了起来。有人搬桌子,有人往书包里塞书,还有人在互相交换暑假联系方式。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她大概知道,这是我们在这个教室待的倒数第二天了,开学前虽然还要返校,但再坐在这里,就不一定是这些人了。
“我还有些东西在后面放着呢,”林薇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去拿一下,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看了眼时钟,还有30分钟放学。视线不自觉地又飘向第二大排。江砚正把作业本往书包里塞,动作很慢,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我赶紧收回目光,心脏又开始乱跳,怕被他发现。
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我又看了过去。
这一次,他正好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撞进我的眼里。
我愣住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牛皮纸封面,看起来有点旧。见我看他,他往前递了递本子,像是要给我。
周围的喧闹声好像突然消失了。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指有点抖,指着自己,好像在问“给我吗”。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本子又往前送了送。
我几乎是懵着接过本子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上来。我赶紧低下头,抱着本子坐直,不敢再看他,脸颊烫得厉害,连耳朵都在烧。
林薇回来时,看见我抱着本子发呆,好奇地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江砚……给我的。”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啊?”林薇眼睛瞪得溜圆,“他给你本子干嘛?里面没写什么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紧张,根本没看里面。赶紧翻开第一页,空白的纸页上写着几行字,字迹是男生特有的那种工整,带着点锋芒:
同桌
不管未来有多久
请珍惜相聚的每一刻
不管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江砚(笑脸)
我盯着那几行字,心跳得像要炸开。他叫我“同桌”……虽然我们明明现在不是了,可这两个字落在纸上,却烫得我指尖发麻。
“天哪!”林薇看完,惊讶地捂住嘴,“我跟江砚做了三四年同学了,他从来没对哪个女生说过这种话!”
“真的吗?”我抬头看她,眼睛一定瞪得很大。
“咱俩这关系,我能骗你?”林薇拍了拍我的胳膊,手肘又撞在共用的挡板上,“他平时连跟女生说话都少,更别说送本子写这个了。”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笑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又赶紧压下去,怕被别人看见。原来,他是把我当好朋友的。
没过多久,班主任让大家安静,开始讲暑假注意事项。“要注意安全,不能去河边游泳,”“作业要按时完成,开学要检查”,“记得看开学通知,别记错返校时间”……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等一下,我看看还有什么没说……这个说了,这个也说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她。我有点无聊,又忍不住看向右边后方——江砚的位置。班主任正好站在第二大排和第三大排之间,背对着我。
江砚本来在看着班主任,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们又对视了。
这次谁都没有躲。
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微微转了转身体,正对着我,没有丝毫要移开视线的意思。我能看见他眼里的灯光,还有我自己的影子。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我终于还是没坚持住,猛地低下头,额头轻轻撞在书包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林薇在旁边偷偷笑,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却不管,只是把脸埋在书包上,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班主任终于讲完了注意事项,离放学还有15分钟。这时,一个拿着相机的老师走进来,说要给我们拍张合照,留作纪念。
班主任赶紧组织大家搬桌子。第一排全部是女生,坐在凳子上;第二排是剩下的女生和一部分男生,坐在桌子上;最后一排是剩下的男生,坐在后面的书包柜子上。
我被安排在第二排稍微靠右的位置,坐下时特意往身后看了一眼——江砚在最后一排,正好在我斜后方。
班主任坐在最中间,拿着相机的老师喊:“都高兴一点啊!来,3——2——1——班主任美不美?”
“美!”全班异口同声地喊,声音震得屋顶都要塌了。
“再来一遍!班主任美不美啊?”
“美!”这次声音更大了,连平时最调皮的男生都扯着嗓子喊。
拍完照,班主任挥挥手:“好了,排好队,咱们放学。”
没人伤感,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背着书包排好队,叽叽喳喳地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走出校门。
校门口挤满了接送的家长,我和林薇在校门口分开,她被妈妈接走时还冲我喊:“开学一定要告诉我分班结果啊!”我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自己背着书包往家走。
七月的风还是热的,吹起我的裙摆。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皮纸本子,封面被我攥得有点皱,那几行字在心里反复跳动。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甜甜的。
唉,这一天还是过完了。
不知道开学了能不能分到一个班呢?
希望可以分到一个班吧。
江砚……
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像拖在身后的、舍不得结束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