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卢归芦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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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空地上，木剑相击的脆响伴着孩童的呼喝声荡开。
宁骛穿着黑蓝色劲装，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木剑挥得虎虎生风。
他总爱抢攻，剑尖屡屡往燕稔身前递，却总被对方轻巧避开。
燕稔穿的白青色常服已沾了些尘土，他性子稳，不似宁骛那般急躁，总能借着转身、侧步的巧劲躲开来势。
偶尔还会趁宁骛收势不及，用剑脊轻轻敲一下他的胳膊。
“你慢些，剑要稳。”他喘着气提醒，声音里带着笑。
“稳了哪能赢你？”
宁骛咧嘴，突然变招，剑峰虚晃一下，手腕一翻就去挑燕稔手里的剑。
燕稔没防备，木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呀”了一声，刚要去捡，就被宁骛伸手按住肩膀。
“输了吧？”
宁骛笑得得意，马尾辫随着他仰头的动作甩了甩，发带末端的银铃叮当作响。
燕稔仰头瞪他，眼底却漾着笑意：“你耍赖。”
“兵不厌诈！”宁骛正说着，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立着道明黄色的身影。
哇……皇帝？
他忙拽了拽燕稔的衣袖，压低声音，“陛下！”
燕稔一愣，回头就看见父亲正站在花影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他顿时红了脸，赶紧捡起地上的木剑，规规矩矩地行礼：“父皇。”
宁骛也跟着躬身，心里却嘀咕——方才挥剑时没个正形，怕是被陛下瞧见了。
燕木深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两个半大孩子身上。
宁骛的黑蓝色发带歪在颈侧，燕稔的白青色衣襟被风吹得轻轻鼓起来。
两人高束的马尾都有些松散，却透着一股子鲜活的朝气。
“谁教你们舞剑的？”
“回陛下，是看侍卫哥哥们练剑学的。”
宁骛抢着回话，又怕说错话，偷偷看了眼燕稔。
燕木深看向小儿子，见他还红着脸，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阿稔也想学？回头让禁军统领挑个稳妥的师父来教你们。”
燕稔眼睛亮了亮，轻轻“嗯”了一声。
宁骛却有些不服气：“我不用师父，我自己练也能练好！”
他说着还比划了个剑招，结果脚下没站稳，差点踉跄着撞到燕稔身上。
哎呀，出糗了。
燕木深被他那样子逗笑了：“宁相把你惯得野了性子。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这份劲头是好的。只是舞剑不光要有力气，还得有章法，不然怎么护着你阿稔弟弟？”
宁骛顿时挺直了腰板，把木剑抱在怀里，认真道：“我会护着阿稔的！”
燕稔在一旁听着，悄悄拉住了宁骛的衣角，指尖触到他汗湿的布料，心里暖暖哒～
他抬头看向父亲，见父亲正望着他们俩，眼神里满是欣慰，便又往宁骛身边靠了靠。
风穿过海棠花枝，落了两人满身花瓣。
燕木深看着那抹黑蓝与白青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没再多说，只摆了摆手：“接着玩去吧，别累着。”
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宁骛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陛下没骂我们。”
燕稔抿着嘴笑，把自己的木剑递给他：“再来？这次我可不躲了。”
“才不要你让我！”宁骛把剑塞回他手里，自己也握紧木剑，“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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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的青石板被夏日晒得发烫。
宁骛拽着燕稔的手腕跑过来时，正见场边立着个高挺的身影。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腰束玉带，肩宽腿长，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站在那里便如青松般挺拔。
“那就是于教头？”宁骛咂咂嘴，“看着比侍卫营的叔叔们都精神。”
燕稔点点头，白青色的衣袖轻轻拂过石栏。
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脚边。
那里还站着个孩子，身量与宁骛差不多，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眼神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手里攥着根断了的木棍，指节泛白，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咬人。
“那是谁？”燕稔小声问。
话音刚落，于教头已朝他们走来，步伐沉稳，带着股军人特有的利落劲儿。
他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属下于落晖，见过七殿下，见过宁小公子。”
“于教头不必多礼。”燕稔轻声应道，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孩子。
宁骛不爽，宁骛不说。
于落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温声道：“这是属下收养的孩子，名唤卢归。往后便与殿下、小公子一同学武。”
他低头拍了拍卢归的肩膀：“卢归，见过殿下和宁小公子。”
卢归抿着唇，半天没吭声，只飞快地瞥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里藏着点倔强，还有点说不清的戒备。
宁骛看他这模样，刚想开口逗逗他，就被于落晖的声音打断：“今日先教基础的扎马，站稳了，往后的功夫才能扎实。”
于落晖示范时，脊背挺得笔直，双腿分开与肩同宽，稳如磐石。
宁骛学着他的样子站好，没片刻就开始晃悠，嘴里还嘟囔：“这比抄书还累。”
宁骛宁愿抄书～
燕稔学得认真，小脸绷着，额角很快渗出细汗。
唯独卢归，虽动作生涩，却透着股狠劲。
他站得极稳，仿佛脚下生了根，膝盖抖得厉害也咬着牙不肯动一下，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像在跟谁较劲似的。
“不错。”于落晖扫过三人，目光在卢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宁小公子，腰再沉些。”
宁骛撇了撇嘴。
他刚想偷懒，就见卢归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不屑。
像是在说“这点苦都吃不了”。
挑衅！
宁骛顿时来了劲，把腰杆挺得更直了——谁不行了！
日头渐高，演武场上的影子越拉越短。
燕稔最先撑不住，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宁骛也赶紧跟着坐下，还不忘冲卢归扬下巴：“喂，你不累吗？”
卢归没理他，依旧站着，直到于落晖喊停，才猛地松了劲，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脸色发白，却没吭一声。
休息时，燕稔从食盒里拿出了两块糕点，递了一块给卢归：“你吃吗？”
卢归警惕地看着那糕点，又看了看燕稔干净柔和的脸。
“……”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接了过来，飞快地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像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宁骛看得直乐：“你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
他自己咬着糕点，忽然凑近卢归，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以前练过？”
卢归斜睨他一眼，没说话，却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宁骛被浇了冷水，更不爽了。
切～
于落晖看着三个孩子的互动，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他知道卢归心里的结，也不急，只想着让这孩子在同龄人里慢慢敞开心扉。
夕阳西下时，燕稔的白青色身影、宁骛的黑蓝色身影，还有卢归那抹灰扑扑的身影，在演武场上拉成长长的影子。
于落晖站在廊下看着，忽然觉得，这皇城的日子，似乎要比从前热闹些了。
宁骛勾着燕稔的肩膀往回走：“那卢归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刚才还不理我。哼～下次我肯定比他站得久……”
燕稔笑着点头，回头望了眼还在原地的卢归，见他正望着天边的晚霞，小小的身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孤单。
他轻轻拉了拉宁骛的衣袖：“明天……我们早点来，叫上他一起热身吧？”
宁骛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行啊，正好跟他比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卢归芦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