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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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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随身伺候的小厮紫竹端着炭盆进来，见他已穿戴齐整吃了一惊
“小少爷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怎么醒得这样早。”
紫竹搁下炭盆，拿出一件披风就要给沈淮序披上：“深秋霜重，少爷穿这么单薄，若是寒气侵体激起旧伤可怎么得了。”
“哎呀，不碍事，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沈淮序披着头发，垫着脚翻箱倒柜，“紫竹，你来得正好！府上医官配的药瓶都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
“都放在西边儿那个小柜里，少爷您问这干什么？”
沈淮序打开柜门，将药瓶一股脑儿抱出来，随口道：“哦没什么，找点镇定止痛，祛疤化瘀的药。”
“镇定止痛，祛疤化瘀——？！”紫竹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声音都高了一个调。
随即一个箭步冲上来，“少爷哪里受伤了？快给小的看看，是骑马摔了，还是前些天翻墙出去逛街跌了，还是之前的旧伤又疼了？哎哟！这可怎么是好！要不还是请张太医来瞧瞧。”
沈淮序怀里抱满了药瓶，侧身艰难躲过飞扑过来的紫竹
“不是我受伤……别扒我衣服了紫竹，真不是我……没有，我也没有哪里难受，也没有旧疾复发，更没有故作坚强！”
沈淮序艰难地将药瓶搁到桌上，舒了口气，起身朝紫竹勾了勾手，用力拍他的肩，勾起笑容佯装威胁道：“紫竹，你若是再多嘴，明日我便让长顺来陪你一起当值。”
“……”
想起长顺那张似笑非笑吃人不吐骨头的脸
紫竹果断闭嘴。
他才不要和长顺一起当值！
沈淮序身子骨差，请医用药是常有的事，为此沈夫人便请府上医官便备了许多不同药效的药丸，装在瓷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沈淮序将桌上的药整理好，按药效分类，找了个布袋挑有用的药扔进布袋里。
紫竹替沈淮序张着袋子，看他忙碌着挑拣药，丁铃当啷地往布袋子里灌，没忍住还是开口问：“少爷将这些药都装起来做什么。”
“昨日遇见个少年，怪可怜的，我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一看便是没有好好医治，我将这些药装好，待会替他送去。”
沈淮序手里不停，想了想转身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副银针，一同装进布袋里。
将袋口扎紧，沈淮序推门而出，紫竹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少爷这是要去哪，不如用了早膳让小的陪你去吧。”
“不用，”沈淮序摆摆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在紫竹面前晃了晃，璨然一笑，“我今日去当草木精怪，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啊？”紫竹摸不着头脑
沈淮序在府内找了个空房间，趁四下无人，将玉佩拢在手里飞速许愿：“祝吉祥如意！”
话音刚落，熟悉的拉扯感传来
一睁眼便回到了之前的小院，和少年四目相对
裴玄手里依然攥着之前那个陈旧的食盒，看起来像是要出门，因为听到响动而转过身。
沈淮序猝不及防撞进少年一双漆黑冰冷的瞳仁。
沈淮序怔住，一时竟愣在原地，忘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拥有这样一双漠然视之的双眼，仿佛天地万物皆不在他眼中，世界寂然无声，众生湮灭无闻。
“柿子精？”裴玄的手搭在门环上，一手提着食盒，看着凭空出现的人，冷冷开口。
“……哈哈正是在下。”沈淮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讪笑一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本大妖掐指一算，你可能需要一些药材，我便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没想到你正要出去。”深淮序掏出布袋，看了看四周，目光锁定院中的石桌“我给你放那张桌上吧。”
裴玄凝视着他，长久的沉默后漠然道：“不需要。”
他既不关心来人的身份，也不在乎他的目的。被皇帝厌弃的皇子，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更何况，他被钦天监批为七杀命格，视为不详之人。
对方尚且不知他的身份，因此心怀怜悯，若是知晓此处是永信宫，知晓他是被皇帝亲口下旨宣称‘不必多见’的五皇子，怕是立刻便要翻脸。
这样的事，他不只遇到过一次。
裴玄拎着食盒推门往外走，“你走吧，往后不要再来了。”
还没走两步，手腕处覆上一阵温暖，沈淮序握着他的手腕拦住了他，“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裴玄走路的时候有些跛，沈淮序看得分明，昨天他们遇见的时候裴玄走路还是四平八稳。
沈淮序难得皱眉道：“就算是在宫中亦有宫规，怎可随意殴打宫中差役？”
他伸手拉着裴玄，将他带去院中的石桌边，“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裴玄本该抽手拒绝，但鬼使神差的跟着对方的手乖顺地坐到了石凳上。
沈淮序俯身蹲下，掀开裴玄的衣袍，只见膝盖肿得如馒头一般高，一双腿鲜血淋漓，像是许多细小的锋利锐器所伤，又像是棍仗责打所致。
沈淮序倒吸一口凉气，腾地站起来，握紧拳头，琉璃般的眼珠仿佛燃起火焰，“欺人太甚！！这还有没有宫规王法了！”
沈淮序心里气愤地深吸气，一边蹲下来仔细替裴玄检查。
还好伤口虽多，但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筋骨，沈淮序暗自松了口气，将石桌上的布包解开，对着裴玄融融一笑，拍了拍胸脯道：“幸好遇见了我正好带了针灸包来，待会替你扎上两针，再配上方才拿来的伤药，要不了两周，保管能好。”
沈淮序因年幼时山匪一事，在寒冷的湖中泡得太久，虽然救回了一命，但每到冬季，必然要发一场高烧，四肢痛彻入骨。又是吃药又是针灸折腾得多了，府中的大夫便教了他几手，到如今有时懒得惊动府中众人，沈淮序便会自己给自己针灸，磨砺多年，也能称得上是个中熟手。
他将裴玄的衣角卷起，单手持针，叮嘱道：“部分穴位可能有些刺痛，你若是想哭，我可以当没看见。”
“……我不想哭”裴玄撇过头。
“行。”沈淮序也没多说，应了一声。
他平日里性子虽然跳脱，但扎针的手腕却很稳，握着银针的手指莹润白皙，干净漂亮，只见他快速找准穴位，将银针按照应有的顺序，一根根刺进膝盖的穴位中。
感受到针尖刺破肌肤的力度。
裴玄恍然
确实是有些轻微刺痛，但比之被满怀恶意的兄弟用沾了盐水的鞭子鞭笞、被吃醉酒的太监们扔进寒冬腊月的荷花池中、被失意的宫妃生生拔断了指甲相比，这样轻柔的刺痛，渺不足道，轻柔的让人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看着桌上长长短短的银针，静静地打量沈淮序。
眼前的人捏着银针神情专注，低头时发丝垂落，乌发如缎，脖颈雪白晶莹，只是脸色似乎带着些病弱之人的苍白。
沈淮序浑然未觉裴玄在看他，见他沉默不语，只当他是紧张，斟酌着安慰道：“就是想哭也没什么丢脸的，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哭起来不丢人。”
裴玄坐着摇摇头，“我已十四了。”
沈淮序握着银针的手一抖，险些扎偏。少年身形消瘦，看起来顶多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这是在宫里受了多少搓磨！
沈淮序定了定神，抬头眉眼弯弯，对着裴玄道：“我今年十六，比你大两岁，你得叫我哥哥。”
“传言精怪都要修炼千余年，你今年才十六岁便成精了吗？”裴玄平静问道
“……”哦豁，忘了这茬了
“啊哈哈…皇宫里龙气足，成精…总比别人快些。”沈淮序打着哈哈，将穴位里的银针轻轻拔出，收拾妥当，拍了拍衣袍站起身来。
“好了！这次针灸用以镇痛化淤，能缓解你的膝盖肿痛情况，接下来连灸半个月，便能将筋络疏通，平日里要注意少跪多卧，免得落下病根。”
沈淮序将针灸包重新扎好，放回布袋里，又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有这些膏药你记得抹上，能祛疤镇痛的，效果立竿见影，挺好用的。”
裴玄坐在石凳上没动，沉默地听沈淮序交代了一大堆，搭在石桌旁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要走了？”
沈淮序掰着指头算了算时辰，马上就到府中用膳的时候了，点头道：“嗯，明日我再来替你针灸。”
“你放心吧！连灸半个月保管药到病除。”
少年皓腕似雪，乌发轻飘衣袂飞扬，拍着胸脯得意保证
裴玄握紧的手松了松，撇过头去没说话。
“哦对了！”沈淮序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袋油皮纸包着的吃食，“这是我府…咳。做得这枣泥山药糕做得甚是好吃，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差点说漏嘴，沈淮序咳了一声，继续道，“若是好吃，我下次再给你……”带字还没说出口，沈淮序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牵引力。
在最后一刻将饼抛到裴玄怀里，沈淮序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秋风起，枯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沈淮序消失得干脆，仿佛无人来过。
裴玄在原地静静站着
油皮纸袋里的枣泥山药糕隐约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他握着纸袋的手紧了又松，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没将山药糕扔下。
他垂眸，拿着纸袋转身离开，向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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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
最多呆一个时辰便会被强制传送回来
沈淮序拎着玉佩在眼前晃晃，托腮盯着瞧。
紫竹推门进来将药碗放下，“少爷盯着这玉看了半天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是有些神奇之处。”沈淮序放下玉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被苦得直吐舌头，腾——地一下站起来，“走，紫竹，我们上街买东西去！”
“啊？……哦，可是公子你不是上午才出过门吗？”
“一码归一码，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等等我——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