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憋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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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程厌在沈夕洲公寓门口撂下那句“改个头！懒得管你！”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气温骤降，连绵的秋雨把整个城市泡在一种灰蒙蒙的水汽里，敲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像永远理不清的思绪。
程厌有点烦，烦这鬼天气，烦堆在眼前处理不完的工作，更烦那天自己在沈夕洲家落下的“狼狈退场”。他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的文档已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沈夕洲凑近时的那句“改成你喜欢的标准”，还有那带着苹果清甜的温热吐息……下一秒，画面又跳转成自己仓皇而逃的背影。
“啧。”他懊恼地低咒一声，端起手边早就凉透的咖啡猛灌了一口，苦涩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无糖的，黑咖，是他自己惯喝的，此刻却觉得格外难以下咽。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短促地响了一声。是沈夕洲。
程厌指尖一顿，有点不太想去点开。这小子又想整什么幺蛾子？炫耀他把家里收拾得更干净了？还是来问他“喜欢什么标准”？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划开了屏幕。
消息很简单，甚至跟“适应期”、“标准”之类的敏感词毫不沾边。
沈夕洲：[图片]
图片上是两只并排放在厨房水槽里的咖啡杯——正是那天被程厌点送的无糖冰美式，以及沈夕洲自己加的那一杯。杯壁上还残留着模糊的指纹和水汽蒸发后的痕迹。杯子被仔细洗干净了，倒扣在水槽沥水架上。
下面跟着一行字：[程老板贵手摸过的杯子已洗净消毒。想请教个技术问题：这种带螺纹的马克杯边沿，咖啡渍留在缝隙里好像特别难刷干净，你有什么诀窍没？]
程厌盯着这行再日常不过的、甚至带着点求知欲的问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以为会看到的是沈夕洲的失落、抱怨、或者又一次“韧性十足”的反击，结果对方只是……就事论事地在跟他讨论怎么洗杯子？用的还是这种平淡得像讨论明天天气如何的语气。
程厌那点因“失败”和“落跑”而生的郁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呲溜一下泄了一半，却又因为没得到想象中的反馈而变成了另一种微妙的……憋闷？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鬼使神差地回了过去：[牙刷。硬毛牙刷沾点小苏打。]
发完又觉得自己有病，居然真的在认真回答洗杯子的问题？他应该无视！应该冷处理！这才是“适应期”的正确姿势！
沈夕洲的回复却很快：个龇牙笑的小表情。
程厌把手机扔回桌面，屏幕朝下。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情比这天气还阴沉了几分。那家伙好像把他的“别扭”、“纠结”、“战术撤退”全都看在眼里，然后装作不知道。
下午开会时程厌依然有点心神不宁。部门主管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新季度目标，PPT上的文字在他眼前模糊跳跃。
突然，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程厌立刻瞥了一眼，是沈夕洲。
他又想干嘛？
在主管扫视过来的严厉目光下，程厌飞快地划开屏幕看了一眼。
沈夕洲：[图片]
这张图更简单了。一把黑色的折叠雨伞，伞尖对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伞还是湿的，在浅色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水渍。
附带文字：[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程老板带伞没？]
程厌盯着那把陌生的伞。沈夕洲自己有伞，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格子伞。但这把黑伞明显是刚带回来的。
他又想干嘛？是暗示要送伞？程厌的警戒线瞬间拉满。他立刻冷漠地回复：[带了。用不着你操心。]
回复完，立刻把手机按掉，坐直身体，假装认真听讲。但主管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像被一根细线悬着，坠坠的，不上不下。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窗外密集的雨帘。
会议结束得冗长而痛苦。雨似乎下得更大了。程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办公桌下那个常年放置备用物品的抽屉——空的！
一种“被诅咒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就知道沈夕洲那条微信不是无缘无故问的！十有八九是以前落在那小子家里的
程厌走到公司楼下大厅，看着门外瓢泼的大雨，以及玻璃门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行道树，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大厅里滞留了不少没带伞的同事，闹哄哄的。他烦躁地掏出手机叫车，前面排着二十多位的数字让他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沈夕洲。
沈夕洲：[图片]
这次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看起来是乌龙茶底加奶盖
[刚回家煮了个乌龙茶的奶茶加了点奶盖，外面好冷。程老板到家没？]
程厌看着那张暖意融融的图片，再感受着大厅里钻进来的冷风，一股无名火夹杂着点微妙的……委屈？直冲脑门。
到家到家到屁个家！他现在连公司大门都出不去！沈夕洲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这种时候发这种图片！故意气他的！什么新学的奶盖！什么暖手！都是套路！肯定是报复他那天“懒得管你”的态度！
他手指用力地戳着屏幕，几乎要把那薄薄一片玻璃戳穿：[堵在路上！烦死了！]
发出去才后知后觉这语气像在跟谁……撒娇抱怨似的。程厌被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惊得一激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立刻想撤回，屏幕上却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沈夕洲的头像跳出一行平静到可恨的字：[哦，堵车啊。那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
没了。
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虚伪的“要不要接你”，就一句“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记得收衣服”。
程厌盯着这句话，又看了看玻璃门外声势浩大的雨幕，再看看打车软件上纹丝不动的前方排队人数。
憋闷。
无比憋闷。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晾在沙滩上的鱼，扑腾也没用，挣扎更显得蠢。沈夕洲就用这种无声的、体贴又疏离的方式，把一颗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他心里的那潭泥水里，叮咚作响，涟漪一圈圈扩大，打不破平静的表象，却搅得底下的泥浆愈发浑浊烦闷。
这“适应期”，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程厌挫败地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门上，感觉外面的冷雨像是直接浇在了自己心上，透心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