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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爆点？不如让甲方表演胸口碎大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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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语】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始于一个漏水的屋顶，一个催命的方案，和一只对你翻白眼的猫。
“啪嗒…啪嗒…”
水滴砸在陈默临时找出来的塑料脸盆里，声音清脆、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节奏感，精准地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楼下那该死的爵士乐停了，世界只剩下这单调的、象征着“蜗牛壳”欢迎仪式的漏水交响曲。
她仰面躺在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瞪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水渍晕染开的、形状酷似一张嘲讽鬼脸的霉斑。额头上那滴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六位数的债务像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吴总监那张唾沫横飞的“地中海喷火龙”脸在眼前晃悠，现在又加上这该死的漏水！
“天降甘霖式特色服务…”陈默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那份奇葩补充条款里的描述，“林星野，你真是个取名鬼才！”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是丁小满发来的微信轰炸：
小满：图片：一桶冒着热气的泡面
小满：默宝！深夜投喂！精神食粮！你的‘爆点’挤出来没？
小满：吴喷火龙没把你生吞了吧？
小满：动画表情：一只熊猫疯狂敲键盘
小满：人呢？还活着吱一声！别是被蜗牛壳压扁了！
陈默有气无力地打字回复：
陈默：吱。
陈默：活着，但离被压扁不远了。
陈默：吴喷火龙的火力值MAX，我的血槽已空。
陈默：顺便，我的新家正在对我进行‘天降甘霖’式洗礼。脸盆接水中，勿扰。
信息刚发出去，丁小满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卧槽！真漏水了？！”丁小满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响亮，“那奇葩房东的‘智能补漏贴片’呢？赶紧让他贴啊！友情价也是钱啊！”
“友情价？”陈默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墙角那个还在顽强滴水的源头，“我现在怀疑那玩意儿是他家祖传的狗皮膏药，专治冤大头！我现在穷得连泡面都只能买袋装的，还友情价？他不如直接抢！”
“那怎么办？总不能睡水帘洞吧？”丁小满忧心忡忡。
“凉拌！”陈默破罐子破摔，“脸盆接着呗！就当免费白噪音助眠了！我现在只关心我的‘爆点’在哪里！马桶清洁剂要炸裂效果？行啊！我建议客户直接在超市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胸口碎马桶清洁剂！保证‘Duang’一声炸裂全场！绝对爆点！吴喷火龙满意不？”
电话那头传来丁小满惊天动地的爆笑声：“哈哈哈哈！胸口碎马桶清洁剂！默宝你赢了！这创意绝了！建议你明天就这么提案！我赌五毛，吴喷火龙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他炸不炸我不知道，我快炸了！”陈默哀嚎一声，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不跟你贫了，我得去楼下书店蹭个灯，阁楼这破灯泡比鬼火还暗，我怕我还没被方案逼疯，先瞎了。”
“书店？大半夜的？你不怕撞鬼啊？”
“鬼？”陈默瞥了一眼墙角的脸盆，“跟这漏水鬼比起来，真鬼都显得眉清目秀！再说了，楼下那位房东大爷说了，要尊重每一本沉睡的书，我这是去进行灵魂层面的深度交流，顺便借个光，很合理吧？”
挂断电话，陈默抱着笔记本电脑，蹑手蹑脚地走下那吱呀作响的楼梯。楼下书店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那盏老旧的落地灯还亮着，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像黑暗海洋里一座孤独的灯塔。
她摸黑找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几盏悬挂的复古吊灯亮起，虽然光线依旧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书堆和过道。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混合着灰尘与油墨的复杂气味，意外地让她焦躁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找了个相对宽敞、靠近落地灯的位置，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堆垒起来的硬壳精装书上，权当临时书桌。刚打开电脑，准备和马桶清洁剂死磕到底——
“喵呜~”
一声慵懒、带着点被打扰清梦不满的猫叫，从书架最高层的阴影里传来。
陈默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毛色灰白相间的长毛猫，正居高临下地趴在一排厚重的《大英百科全书》上。它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露出粉色的肉垫和雪白的肚皮，然后那双琥珀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睥睨天下的冷漠，精准地锁定了陈默。
是老皮！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猫的眼神……怎么跟它主人林星野那么像？都带着一种“凡人勿扰”的高冷。
“嗨…老皮？”陈默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老皮没理她。它只是优雅地换了个姿势，把毛茸茸的大尾巴卷到身前，下巴搁在尾巴上，继续用它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眼神，三分审视，三分不屑，还有四分“愚蠢的人类，你吵到我睡觉了”的控诉。
陈默被它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比被吴总监盯着改稿还难受。她决定无视这只高冷猫，埋头开始敲键盘。
“爆点…爆点…”她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马桶清洁剂…清洁…去污…强力…瓦解污垢…瓦解…”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身边堆积如山的书。突然，一本封面设计极其大胆、色彩浓烈到几乎要跳出来的书吸引了她的注意。书名是——《视觉冲击力：如何让你的设计在0.1秒内抓住眼球》。
0.1秒？抓住眼球？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那本书从书堆里抽了出来。书很旧了，封面都有些磨损，但翻开扉页，里面那些极具张力的视觉案例和理论阐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视觉冲击…瞬间记忆…颠覆常规…”她喃喃自语，手指飞快地翻动着书页，眼睛越来越亮。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她不再犹豫，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灵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漏水的烦恼，甚至忘记了头顶上那只一直盯着她的高冷猫。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时，才发现落地灯的光晕边缘，多了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林星野不知何时下来了。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微乱，似乎刚从睡梦中被吵醒。他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杯口冒着袅袅热气。他没有看陈默，目光落在她摊开在书堆上的那本《视觉冲击力》上，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意外，又像是……某种被打扰的不悦？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陈默脸上，那眼神依旧清冷，但似乎比白天多了点……探究？
陈默心里一紧，赶紧合上那本借来的书，有些尴尬地解释：“那个…林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我阁楼灯太暗了，下来借个光…改方案…马上就好！马上就走！”
林星野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咖啡机旁，动作熟练地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咖啡的香气在静谧的书店里弥漫开来。
陈默被他这无声的沉默弄得更加紧张，收拾东西的动作都慌乱起来：“我这就走！这就走！”
就在她手忙脚乱地合上电脑，准备抱起东西溜之大吉时，林星野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寂：
“漏水，怎么样了？”
陈默一愣，没想到他开口问的是这个。她下意识地指了指楼上：“还…还在‘感恩接纳’中…脸盆接着呢…”
林星野端着咖啡杯，慢悠悠地踱步到楼梯口，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的方向，似乎在倾听那细微的“啪嗒”声。然后，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陈默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看来，‘天降甘霖’的服务强度超出了预期。”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脸盆的‘感恩’容量，似乎不太够。”
陈默：“……”
这是在暗示她该买他的“智能补漏贴片”了吗？推销得这么含蓄又理直气壮？
“那个…林先生，我暂时还不需要‘智能贴片’…”陈默硬着头皮拒绝，“脸盆…还能坚持！”
林星野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她的拒绝毫不意外。他端着咖啡杯，转身准备上楼，却在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脚步顿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那本书，”他指的是那本《视觉冲击力》，“别放错了位置。它习惯睡在第三排书架，左边数第七本的位置。”
说完，他端着咖啡，身影消失在楼梯的阴影里。脚步声很轻，很快归于沉寂。
陈默站在原地，抱着电脑，有点懵。
他…他刚才是在告诉她那本书的固定位置？还用了“习惯睡”这种词？这房东对书的执念是不是有点过于…拟人化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本差点被她“拐带”上楼的书，又看了看林星野消失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喵呜~”
头顶传来老皮慵懒的叫声。陈默抬头，发现那只高冷的大猫不知何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趴在那排百科全书上，此刻正歪着脑袋看着她，琥珀色的猫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嘲讽？
陈默：“……”
她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本《视觉冲击力》放回了林星野指定的位置——第三排书架，左边数第七本。做完这一切，她才抱着电脑，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溜回了自己的漏水阁楼。
躺在床上，听着脸盆里规律的“滴答”声，陈默却有点睡不着了。林星野最后那句话，还有老皮那嘲讽的眼神，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
“习惯睡在第三排书架，左边数第七本的位置…”她喃喃自语，“这人…怕不是个书精变的吧？”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在楼下灵感迸发完成的方案，陈默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虽然过程诡异了点，但这“蜗牛壳”书店，似乎还真有点…旺她？
她拿起手机，给丁小满发了条信息：
陈默：方案搞定！灵感来自蜗牛壳的‘镇店之宝’！
陈默：虽然房东像个移动的‘奇葩条款生成器’，书店里有只对我翻白眼的猫，屋顶还在免费给我洗淋浴…
陈默：但！我感觉…我好像…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了？
发完信息，她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脸盆里的水滴声似乎没那么刺耳了，反而像某种催眠的白噪音。
明天，带着这份从“书精”那里借来的灵感去迎战吴喷火龙！至于漏水…脸盆兄，再坚持一下！等我拿到这个季度的绩效奖金，一定…一定考虑一下林星野的“智能狗皮膏药”！
带着对奖金的无限憧憬和对脸盆兄的深切同情，陈默终于沉沉睡去。阁楼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而“蜗牛壳”书店里，万籁俱寂，只有书籍在黑暗中静静呼吸，以及书架顶层，一双在暗夜里幽幽发光的、琥珀色的猫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