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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张扬的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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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的夜像块浸透脏油的抹布，闷热、粘稠，裹挟着腐烂菜叶、廉价香水和劣质煤烟的气息。吴舟背着鼓胀的背包，肩带深勒进皮肉，七千张上网卡的塑料棱角隔着尼龙布硌着肩胛骨，像嵌进血肉的冰冷鳞片。奥运纪念册订单的油墨味还残留在指尖，混合着背包里成捆钞票的油墨腥气，在鼻腔里酿成一种奇异的、充满铜臭的疲惫感。
他拐进通往出租屋的窄巷。巷口那盏残破的路灯苟延残喘，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两侧剥落的墙皮和墙上层层叠叠的“通下水道”、“□□”小广告。电线如蛛网般在头顶交织，垂下的断头线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绞刑架的绳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远处麻将馆传来的洗牌声，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嗡——”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屏幕亮起幽光，是赵磊的短信：“舟哥，工作室搞定了！第一批单子接了！等你来剪彩！”字里行间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吴舟指尖划过屏幕，嘴角刚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砰！”
一只沾满泥泞的球鞋狠狠踹在巷口的垃圾桶上！铁皮桶发出濒死的哀鸣，滚倒在地，污秽的汁液和腐烂的垃圾泼溅而出，恶臭瞬间炸开！
“哟！这不是吴老板吗？”张扬的声音像淬了毒的玻璃渣，从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刮出来。他斜倚着潮湿的墙壁，Gucci T恤领口歪斜，露出脖颈上粗俗的金链子。脸上那道被拖把杆抽出的红痕在昏暗光线下狰狞如蜈蚣。他身后，三个身影从更深的黑暗中浮现：一个染着绿毛、穿着洞洞鞋的瘦猴，一个肌肉虬结、纹着过肩龙的光头壮汉，还有一个叼着烟、眼神阴鸷的花衬衫——正是那晚在打印店门口泼红漆的刀疤脸！
“听说，”张扬往前踱了两步，皮鞋踩在流淌的污水里，发出粘腻的声响，“你最近发了笔小财？”他目光毒蛇般缠上吴舟鼓胀的背包，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卖几张破卡，印几本破册子，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绿毛瘦猴怪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弹簧刀，刀锋弹出时“啪”的脆响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光头壮汉捏着拳头，骨节发出爆豆般的噼啪声，粗壮的脖颈上青筋蠕动。刀疤脸则吐掉烟头，火星在污水里“滋”地熄灭，他慢条斯理地从后腰摸出一截裹着报纸的短棍，报纸散开，露出里面冰冷沉重的镀锌水管。
吴舟的身体瞬间绷紧。背包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背上，像一块即将引爆的炸药。前世无数次被欺凌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刺入脑海：高中厕所隔间里砸在脸上的拳头，大学后巷被抢走的饭钱，还有张扬那永远带着施舍和嘲弄的眼神……那些屈辱和无力感如同跗骨之蛆，几乎要将他拖回深渊。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碰到了滚倒的垃圾桶边缘，冰冷的铁皮触感让他猛地一激灵。
不能退！
这个念头如同高压电流贯穿脊椎！前世在ICU里，心率监护仪拉成直线时的冰冷触感，比眼前任何威胁都更接近死亡！重生不是为了一再品尝屈辱！
“钱，我有。”吴舟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像冻结的湖面，“但得看你们有没有命拿。”
“操！狂你妈！”绿毛瘦猴第一个按捺不住，弹簧刀划出一道惨白的弧光，直刺吴舟小腹！动作快而狠辣，带着街头混混特有的亡命气息！
吴舟瞳孔骤缩！前世无数次加班后深夜独行、遭遇抢劫的肌肉记忆被瞬间激活！他没有硬挡，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向左后方急撤半步！刀锋擦着他T恤下摆掠过，布料撕裂的“嗤啦”声清晰可闻！冰冷的金属寒意贴着皮肤掠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几乎在避开的同一瞬间，吴舟的右脚猛地蹬向身后翻倒的垃圾桶！沉重的铁桶带着污秽的惯性，呼啸着撞向绿毛的膝盖！
“啊！”绿毛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刀锋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进污水坑里！
“找死！”光头壮汉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泰山压顶般砸向吴舟面门！拳速极快，力量惊人，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千钧一发！吴舟不退反进！他猛地矮身，不是后退，而是如同猎豹扑食般向前急窜！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拳！同时，他左手顺势捞起地上那根被绿毛丢弃的拖把杆——木柄湿滑油腻，沾满污秽，但足够长，足够硬！
光头一拳落空，重心前倾。吴舟的拖把杆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横扫而出！不是打头，不是打胸，而是狠狠抽在他支撑腿的膝盖外侧！
“嘭！”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错位的细微脆响！
“呃啊——！”光头壮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脊梁的巨熊，轰然跪倒在污水中！泥浆四溅！
刀疤脸眼神一厉，手中镀锌水管带着沉闷的风声，拦腰横扫！势大力沉，角度刁钻，封死了吴舟所有退路！
吴舟刚抽回拖把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水管就要砸中腰肋！前世被张扬推下楼梯、腰椎撞在台阶上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
不能硬抗！
电光石火间，吴舟身体猛地后仰，一个近乎狼狈的铁板桥！水管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鼻尖扫过！冰冷的金属触感刮得皮肤生疼！同时，他借着后仰的势头，右脚如同蝎子摆尾，狠狠向上撩起，鞋跟精准地踹在刀疤脸握棍的手腕上！
“咔！”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水管脱手飞出，砸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差点砸中他自己的脑袋！他捂着手腕踉跄后退，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的三秒之内！绿毛捂腿哀嚎，光头跪地痛呼，刀疤脸捂腕败退！张扬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瞳孔里第一次映出真实的恐惧！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在他印象里只会埋头写代码、挨打都不敢还手的窝囊废，此刻竟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你…你他妈……”张扬的声音因惊骇而变调，下意识地后退。
吴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浑身湿透，沾满污泥，T恤被划破的口子下露出渗血的擦伤。但他站得笔直，手中的拖把杆斜指地面，污水顺着木杆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他眼神冰冷，如同深渊寒潭，死死锁定张扬。
“就这点能耐？”吴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张扬心口，“也配来收我的钱？”
张扬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吴舟！你等着！这事没完！我爸……”
“你爸？”吴舟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刺骨的嘲讽，“偷税漏税、行贿拿地、用黑钱养你这种废物儿子的张老板？”他向前逼近一步，拖把杆的尖端几乎要戳到张扬的鼻尖，“你猜，他那些烂账，够判几年？”
张扬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爸公司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软肋！吴舟怎么会知道？！
“滚。”吴舟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绿毛挣扎着想爬起来捡刀，被吴舟一脚踢开，弹簧刀滑进更深的污水沟里。光头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呻吟。刀疤脸捂着手腕，怨毒地瞪了吴舟一眼，又畏惧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拖把杆，最终咬牙，搀起还在哀嚎的光头，一瘸一拐地拖着绿毛，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黑暗里。
巷子里只剩下吴舟和张扬。
张扬浑身僵硬，冷汗浸透了后背的Gucci T恤。他看着吴舟一步步走近，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他腿肚子发软，想跑，脚却像钉在了地上。
吴舟在张扬面前站定，拖把杆的湿木头抵在他胸口，冰凉的触感让张扬打了个哆嗦。
“回去告诉你爸，”吴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张扬的耳朵，“他那些破事，我手里有账本。再敢动我，或者动我身边的人——”他微微前倾，气息喷在张扬惨白的脸上，“我让他牢底坐穿，让你张家倾家荡产。”
说完，吴舟猛地撤回拖把杆，不再看张扬一眼，转身，踩着满地的污水和垃圾，一步一步走向巷子深处自己的出租屋。他的背影在摇晃的昏暗路灯下拉得很长，沾满污泥的T恤紧贴着后背，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脊梁。
张扬僵在原地，直到吴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楼道口，他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污水里。Gucci裤子瞬间浸透，昂贵的布料沾满污秽。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腔，脸上那道红痕火辣辣地疼，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正顺着脊椎缓缓爬上他的大脑。吴舟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