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卓濯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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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且牵起卓濯的衣袖，往墙角的老鼠洞里走，他沉默地回望一眼，决然说道：“我知道你想念爸妈，但是，这一段路我们最好……一刻也不要停留。”
“你留在这，才是真的死了。我希望你记住。不过，我的确是无权干涉你的选择。”毕竟，异世界里活得这么苦，正常人无法承受，选择留下也不意外……
“不管是异世界还是现实，心甘情愿掉入陷阱的事情，经常发生。”周且冷言冷语，内容中肯。
落寞的卓濯微微抬眼，眼神纠结复杂，但听到周且的话后嘴角浅笑，点明他的心思，她有气无力调笑道：“大记者，关心的话不要弯弯绕绕。”
说完，她深深叹气，突然说道：“是不是……只要我一直不窥探，就不会死，就能一直留在‘我家’了。”
周且身形为之僵硬，一时间放开卓濯的手，转身面对她，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像观众一般看着卓濯，只见到她崩溃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眼神不知所措，左右慌乱。
似乎她也被自己下意识的话吓一跳，她精神崩溃道：“异世界真的太恐怖了，离开这个，还有太多个等着，他们随随便便就能碾死我。我把自己都要骗进去了，我哪里能活下来啊，我爸爸妈妈也等不到我了……可是我也不想死啊……万一呢，万一呢。”
“周且，其实我上个维度就应该留下来的……”
“……我真的做不到，我好想看一看我妈妈，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为什么我们家突然变成这样……”
“周记者，我真的忍不住啊……”
卓濯此时在危险边缘试探，比如为了奢靡生活而贷款，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又比如赌徒们在工作、午休、回家各种时段拿出手机开赌，疯狂试探底线，再比如吸毒的人时时刻刻的身体扭曲浑身难受，嘴里念叨毒品的模样……
完全魔怔的状态，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周且看得皱眉，一时语塞。
与此同时，场景里的声音传来，同样的夫妻争吵声。
卓濯妈妈哭道：“卓濯是失踪了，不是死了，你是不是觉得没了卓濯，我就没了靠山，你就可以随便找小三？”
卓濯爸爸理直气壮，道：“你真是不看新闻啊，他们全都进入了异世界，出不来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有，你以为我就不心痛吗！卓濯一直都最喜欢我这个爸爸啊！”
“沫沫长得漂亮，比你这个黄脸婆好到里去！我喜欢她这有什么错，反正我们都离婚了！”
卓濯妈妈道：“你说是为了孩子上学才假离婚的！我是被你的骗了！还有去年给我打电话的就是她，是不是所有人都瞒着我和卓濯，大家都知道你养小三！”
卓濯爸爸道：“哦，那又怎么样？男人自古都是三妻四妾的好吧，这有什么错！外面的人还有玩得更花的，我还算好的！”
卓濯妈妈哭骂道：“她他妈跟卓濯一样大！你还给她租房，还给她做饭吃，你能挣几个钱，你把钱给她，家里根本没钱！”
“……”
卓濯呆愣，心里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
原来，家里表面甜蜜幸福，里面已经烂透了，原来，妈妈一直在忍耐，有说不完的委屈，原来，一直对自己挺好但经常不见的爸爸是去到另一个家了……
原来，自己的爸爸是个人渣啊。
眼中的泪不自觉地酸涩，她心里好难受，好痛，满脑子都是这些话，充斥着尖锐的笔画，把她的心撑得支零破碎。
而且，更难受的是，她想到了门口偷窥的弟弟，他是能听懂的年纪啊……
门外的他是小时候的自己，隐约发现家里的暗流，但不停麻痹自己，现在进入门内的自己长大后的他，发现自己生活在谎言当中！
卓濯爸爸自知理亏，恼羞成怒道：“你他妈还来劲了是吧，抓住不放了？反正离开了我，你个家庭主妇活都活不下去！”
卓濯妈妈情绪崩溃，又羞又怒，哭喊道：“我一定要搬出去，我的一生都被你这个烂人耽误了！”
但她的话，底气不足，卓濯爸爸听着只觉得招笑，这人没朋友，没能力，没工作，除了留在这个家里，她还能干嘛！
卓濯爸爸道：“呵呵。”
可是，卓濯妈妈气急，竟然开始要打卓濯爸爸。
“你真是个狗东西！你对得起我吗！”卓濯妈妈哭喊着，委屈着，伸手要扇卓濯爸爸的脸！
卓濯爸爸吼道：“你他妈还打我！我艹……”
卓濯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打湿，她听着这个趋势，猜到爸爸要打妈妈！她真的无法忍耐了，她起身，准备从房间里的老鼠洞出去阻止。
“卓濯！”周且竟然没拦住，跟着卓濯跑了一段，停在衣柜下的老鼠洞里，他看到幽默的一幕……
卓濯像一位骑士疯狂跑出去，冲到她妈妈脚下，跳起来抓爸爸的裤子！
“不要打我妈妈！你走开！”
可是。
却听得卓濯妈妈叫了一声：“啊！！有老鼠啊！！”
然后一脚把她踢飞，刚好飞到了衣柜底下。
“你快去看看，把老鼠捡到垃圾桶里！”卓濯妈妈朝卓濯爸爸说道。
卓濯爸爸趴在地上看，可惜没有一点踪影，他起身嘟囔道：“早就跑走了，叫你一天勤收拾，真是懒得要死。”但手还是抽几张抽纸出来，递给卓濯妈妈，他笑了出来。
“还这么怕老鼠，离开我你怎么办……”
卓濯躺在老鼠洞里，听到这句绝望的话，气得四肢抽搐，自言自语道：“妈妈，他在pua你呢，别信他，狗改不了吃屎！一定要离开他！”
而周且却慢慢走出去，盯着这对夫妻，在他的眼里，显然，他们和好了，至少妥协了，卓濯妈妈躺在床上，眼泪打湿了枕头，她已经习惯了被饲养，她陷入了离开他就活不了的陷阱里，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把他作为理由，给自己台阶……
而这边，卓濯爸爸开门，一眼看到门外懵懂的孩子，他抱起孩子，花言巧语地又糊弄过去，他又是一个好爸爸了。
“……”
还是老样子。
一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地纠缠一起了。
周且面无表情，真的好想为他们鼓掌……
卓濯倒在地上，那一脚真的不轻，突然觉得好笑，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她道：“妈妈，不是说变成小强也能认出我来吗？”
“为什么要妥协啊，为什么啊，妈妈……”
“他绝对不止这些混账事，让我告诉你，妈妈，你绝对不会再抱有侥幸心理，你相信我，他整个人烂透了！”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兜里的眼珠子又是躁动不已，他们一个个自己滚出来，恰巧滚到卓濯眼前，她泪眼婆娑，与它们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卓濯在它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
于是，在周且回来时，他看到了卓濯正学着咕噜的样子，一颗一颗把眼睛吞进肚子里，眼珠子们顺着喉咙咽下，经过一路循环，长到卓濯的脑门上。
眼拱门。
在卓濯转头看向周且时，那些眼睛们也乖乖地齐齐盯住他，一同眨眼，一同闭眼，一眨一睁，已经与卓濯融为一体。
完了……
周且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东张西望，他害怕一群无眼咕噜又冲出来，自己又得逃亡，脚肚子已经开始幻痛了！
不过，很幸运，没有东西冲出来，但是卓濯却突然盯住他脚下说道：“原来，你是这么沉下去的。”
“啊？”周且不解，他看向脚下，除了沉没的脚丫子，就是一片地面，没有奇怪的地方。
“嘿嘿周且，你脚上有铁链，连接这地底下的红汤。”卓濯魔怔一笑，手指向周且站的地方。
话说完，周且突然觉得自己要从高空坠入地心。
“原来是真的能看到更多，嘿嘿。”卓濯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继续说道：“有怪物发现这条铁链了噢。”
“…………”他要爬上来了吗？
几句话震撼周且一辈子，他冷冻在原地，这回他是真的害怕了。
“骗人的吧。”周且低头，似乎与怪物对视一般，瞳孔震动。
但是，卓濯并未多说，此时，她最关心的还是她爸爸干的错事！只要错得多，并且揪住不放，那么他们俩就一定会分开！
她小心地走出去，却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只有妈妈躺在床上摸摸抽泣，卓濯盯着看了一会儿，躁动的感觉越来越少，她静了下来……
痴痴地看着她的妈妈，随着看到的东西越多，她眼神越是无光……
妈妈，原来你一直这样啊……
你真是个胆小的现实人……
事与愿违，亲眼看到一切的卓濯，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她被妈妈“背叛”了。
看到了更多，却得到了一片虚无……
她突然失去了方向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想，超过了周围环境的声音。
“你可以看到更多～～”
“你可以看到更多～～”
“你可以看到更多～～”
“把他的眼睛抢过来吧。”
卓濯吓醒了，她晃晃脑袋，直勾勾看着老鼠洞里的周且背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走路都觉得别扭。
“不行不行！我不是怪物……”卓濯打醒自己，但失去底气。
她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盖住脑袋，最主要的是把额头上的眼睛盖住，似乎这样，她会正常一点。
卓濯走到周且身边，她一字一句，努力屏蔽脑海中的话语，道：“走吧，我们去找别人吧。”
周且一脸复杂地看向卓濯 ，凝视许久，直接问道：“你会想挖掉我的眼睛吗？”
卓濯不敢看他，眼神无光闪躲，她心底的执念已经被粉碎。她想回家的执念已经变成过去式，无念无想地游走在异世界和回到现实，已经没有分别了。
并且，她越来越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那个念头“我要看到更多”给占据，它逐渐要成为脑子唯一的想法。
她要变成怪物了。
“……嘿嘿，你不是也拿了一只眼睛吗？可以给我吗？”卓濯饥饿地舔了舔唇，但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来！表情为之一惊！
周且退开些距离，沉默一会，警告道：“我劝你，别打我和这只眼睛的主意。”
周且拿出手枪，绝不退让地直指卓濯的脑门上的眼睛，吓得所有眼睛都闭起来。
“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嘿嘿。”卓濯没来由地一笑，突然直勾勾看着周且的眼睛，非常赤裸的渴望，让看得人恶心。
“真是不怕死的。你给我清醒点。”周且骂道。
“那我去吃别人的？”卓濯试探道，眼神浑浊，带着深深的欲望。
周且用手抢毫不客气，生气道：“谁都不能吃！”一个没看住就变成怪物了！真的气死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都是怪物的错！！
都是异世界的错！！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很久。
但是通道里突然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
卓濯眼睛不再浑浊，瞬间清明，她听得妈妈模糊的声音说道：
“卓濯，是你吗我的宝贝，刚才是你跑出来保护妈妈吗？”
“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踢你。”
“宝贝，是你从异世界里回来了对不对，怪妈妈没有认出你，你回来好不好！”
卓濯怔愣，她道：“妈妈……”
她还是爱着妈妈的，她想再见妈妈一面，在她眼里，只是妈妈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或许会是她们母女俩的最后一面。
但周且却听得心惊，他可没时间去想什母女情深的戏码，他深深感受到，这是怪物对卓濯的召唤！
“卓濯！千万不能去！”
可是，一溜烟，卓濯早就没影了，通道里只有周且一人，他想，这可能是他与卓濯的最后一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卓濯的选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