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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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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观变
莫斯科的冬夜,零下二十度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林氏东欧办事处的窗上,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林望舒面前的液晶屏上,红场的夜景正被实时直播——抗议人群举着标语穿梭,克里姆林宫的尖顶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林少,”俄罗斯分部经理瓦西里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卢布兑美元汇率今天跌了12%,我们在圣彼得堡的新能源项目,银行突然抽贷了!”
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闻推送:西方对俄新一轮制裁生效,能源领域首当其冲。
林望舒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街道。路灯下,一辆辆越野车正往郊外开——那是莫斯科的富豪们,在往自己的乡间别墅转移资产。
“瓦西里,还记得去年我们在贝加尔湖畔建的生态度假村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瓦西里一愣:“记得,但是还没完工,而且现在谁会去度假……”
“不是让游客去。”林望舒调出度假村的设计图,指着地下一层的结构,“我们当时多建了个恒温仓库,能存三万吨粮食。你现在就联系西伯利亚的农场主,用卢布现金收购小麦——记住,要现金,不转账。”
瓦西里瞪大了眼睛:“用贬值的卢布买粮食?这不是扔钱吗?”
“扔出去的是纸,收回来的可能是金子。”林望舒指着屏幕上的制裁清单,“西方禁运农产品,不出三个月,俄罗斯的粮食价格至少涨五成。我们用现在的低价收,等春天制裁松了,再通过我们在中亚的粮仓转卖——卢布跌了,但粮食不会跌,反而会随着恐慌涨价。”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贝加尔湖的施工队,把度假村的主体改成‘应急物资储备中心’,对外宣称是响应政府号召。这样,既不会引起注意,又能光明正大地囤粮。”
瓦西里还是犹豫:“可银行抽贷,我们没那么多现金……”
“把我们在莫斯科市中心的那栋写字楼,抵押给哈萨克斯坦的银行。”林望舒打开加密文件夹,“他们的总统刚跟我们签了石油管道协议,欠着人情——用卢布估值抵押,他们会同意的。写字楼现在跌价,但粮食涨起来,足够赎回它还有余。”
三天后,当莫斯科的富豪们还在忙着把资产换成欧元时,林氏的车队已经穿梭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装满小麦的卡车源源不断驶向贝加尔湖畔的仓库。瓦西里在电话里汇报:“农场主们都快疯了,现在谁都不敢收卢布,只有我们肯用现金,他们甚至愿意降价20%!”
“这就是‘观变’的好处。”林望舒看着窗外飘起的新雪,“别人怕的时候,你要看到‘怕’背后的机会。就像暴风雪来了,大家都躲在家里,却忘了雪地里藏着过冬的猎物。”
消息传到苏州老宅时,林砚秋正坐在暖炉边,给林未晞讲《周易》。讲到“潜龙勿用”时,老人指着窗外的腊梅:“你看这梅花,天越冷越开得艳。不是它不怕冷,是它知道,最冷的时候开花,才能让人记住。”
“太爷爷,爸爸在俄罗斯买那么多小麦,万一制裁一直不松怎么办?”小姑娘捧着暖手宝,鼻尖冻得红红的。
“那就把小麦磨成面粉,卖给中国的面馆。”林砚秋笑了,“你爸爸在海参崴的港口,早就备好了运面粉的船。生意就像撑船,浪大的时候不一定要往前冲,也可以掉头往回走——只要方向对,绕点路反而更安全。”
他拿起炉边烤着的橘子,剥开一个递给她:“你看这橘子,在树上的时候怕冻,摘下来烤一烤,反而更甜。范蠡辅佐勾践时,吴国正强,他就劝勾践去给夫差当奴隶——别人看着是受辱,他却在夫差身边看清了吴国的弱点。这就是‘观变’:不被眼前的风雪迷眼,要看到风雪过后,哪里会开出花来。”
林望舒的越洋电话打进来时,他刚收到哈萨克斯坦银行的抵押批复。“爷爷,西方的粮食禁运名单里,居然漏了燕麦——我们要不要再囤点?”
“不用贪多。”林砚秋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暖炉的温度,“雪下得太大,会把自己的脚印盖住。留三成仓位,等着看春天的变化——有时候,‘等’比‘抢’更重要。”
挂了电话,林未晞咬了口烤橘子,忽然问:“太爷爷,怎么才能看出哪里有机会呀?”
“就像看这暖炉里的火。”老人指着跳动的火苗,“火星子刚冒出来时,别人以为是灰烬,你伸手拨一下,可能就燃起一团火。你爸爸在俄罗斯,别人只看到卢布跌,他却看到粮食会涨——这就是从‘变’里找‘不变’:不管货币怎么变,人总要吃饭,这就是不变的机会。”
莫斯科的黎明,雪停了。林望舒站在贝加尔湖畔,看着朝阳给冰封的湖面镀上金边。仓库的大门敞开着,最后一车小麦正在入库,农场主们搓着冻红的手,眼里是拿到现金的踏实。
他忽然懂了“观变”的真谛:不是等风暴过去,而是在风暴中看清风向;不是怕变化,而是在变化里找到“不变”的根基——就像这贝加尔湖,冬天再冷,湖底的水也在悄悄流动,等春天来了,自会融化成滋养大地的河。
那些只知道抱怨风雪的人,永远看不到雪地里藏着的生机。而懂得在风雪中弯腰拾柴的,才能在最冷的日子里,点燃温暖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