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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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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水形
新加坡港的集装箱码头，巨型吊臂在雨幕中划出弧线，像钢铁巨人在挥臂。林氏旗下的“远通航运”总部会议室里，气氛比窗外的台风更压抑——三天前，旗下最大的货轮“望舒号”在马六甲海峡被海盗劫持，船上载着价值八亿美金的芯片，货主是硅谷的科技巨头特斯拉。
“特斯拉的律师团已经在来的路上，”航运部总监陈震把一份海盗的勒索信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他们要十亿美金，48小时内打到索马里的加密账户，否则就炸船！”
林望舒看着窗外被狂风扭曲的雨线，忽然想起爷爷在苏州讲过的“水形拳”——拳师不硬拼，只顺着对方的力道转，像流水绕着礁石走，却在转弯处悄悄蓄着力。
“不能给现金。”他指尖在勒索信上敲了敲，“海盗要的是钱，却未必认得清钱的样子。陈总监，立刻调我们在斯里兰卡的珠宝库存——那些未切割的蓝宝石，市值刚好十亿，让索马里的合作商‘牵线’，告诉海盗，宝石比现金好藏，不容易被国际刑警盯上。”
陈震瞪大了眼：“他们要是不认宝石怎么办？”
“他们会认的。”林望舒调出卫星地图，指着马六甲海峡的暗礁区，“‘望舒号’的船长是老海员，我给他发过密令——被劫持时故意把船开到浅滩，现在船底卡着礁石，根本开不远。海盗比我们急，他们要的是‘能变现的十亿’，不是‘必须是现金的十亿’。”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特斯拉的人别露面。就说我们作为承运人，会全权处理——他们越急着施压，海盗越会觉得我们怕了，反而会抬价。不如让水先静一静，好看清底下的石头。”
24小时后，索马里的中间人传来消息：海盗同意用蓝宝石交易，但要求在也门的亚丁港交接，并且要林氏派“能拍板的人”亲自到场。
“这是陷阱！”陈震急道，“亚丁港是海盗的老巢，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林望舒却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舟师”二字——那是爷爷收藏的明代郑和船队的船长令牌。“我去。”
“林少！”
“爷爷说过，‘跟水打交道的人，得懂水的性子’。”林望舒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洪水来了，你筑墙挡它，它越猛；你挖条渠引它，它反而温顺。海盗要的是‘面子’和‘安全感’，我亲自去，是给他们面子；带着这枚令牌，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跟海上的人打交道，讲规矩，也懂手段。”
出发前，他给苏州老宅打了个电话。林砚秋正在给林未晞讲《孙子兵法》，讲到“兵形象水”时，听筒里传来孙子的声音。
“爷爷，我要去亚丁港。”
“带瓶苏州的雨水去。”林砚秋的声音很稳，“亚丁港的沙子里有盐，你把雨水洒在交接的箱子上——水渗进沙子里，能看出对方有没有埋炸药。”
挂了电话，林未晞仰着脸问：“太爷爷，爸爸会不会有危险呀？”
老人指着庭院里的水缸，雨水正顺着屋檐滴进去，溅起一圈圈涟漪，却始终填不满缸底。“你看这水，滴下去的时候很软，可年复一年，能把石头滴穿。你爸爸不是去跟海盗硬拼的，是去当‘滴水’的——顺着他们的性子走，却在他们想不到的地方，滴穿他们的防备。”
亚丁港的黎明，带着海腥味的风卷着沙尘。林望舒站在码头，身后是装着蓝宝石的集装箱，面前是扛着□□的海盗头目。
“林先生果然有胆量。”头目拍了拍箱子，“宝石要是假的……”
“您可以先验。”林望舒递过一把小刀，“箱子角落有块松动的木板，里面藏着五颗切割好的，够您花一辈子。”
头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挥了挥手，手下立刻撬开木板，取出的蓝宝石在晨光下泛着深海的蓝。
“至于‘望舒号’，”林望舒指着远处的海平面，“我的人已经在浅滩抛了锚，您派小船去接就行。不过有件事——船上的冷藏柜里，有批新加坡的榴莲，放久了会坏，不如让您的人尝尝？”
海盗们面面相觑，头目忽然笑了：“林先生比我们懂‘海上的规矩’。”
交接很顺利。回程的直升机上，陈震看着舷窗外渐渐缩小的港口，忍不住问：“林少，您怎么知道他们会信那五颗宝石？”
“因为他们跟水一样，看着凶，其实怕‘干涸’。”林望舒望着云层下的红海，“五颗宝石是‘小水’，能解他们的急；整箱的蓝宝石是‘大水’，能让他们觉得有奔头。人只要有奔头，就不会轻易拼命。”
消息传到苏州时，林砚秋正教林未晞用雨水泡茶。小姑娘看着茶叶在水里舒展，忽然说：“太爷爷，水好厉害呀，能变软，也能变硬。”
“是呀，”老人笑着抿了口茶，“范蠡辅佐勾践时，前三年像温水，任夫差欺负；后三年像冰水，冻得夫差喘不过气。这就是水的智慧——该软的时候，能绕着石头走；该硬的时候，能把石头冻裂。”
窗外的雨停了，水缸里的水映着云影，轻轻晃动。就像这个家族走过的路，看似随波逐流，实则总在水流最急的地方，悄悄拐了个弯，然后朝着更远的海，继续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