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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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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门口传来细微试探的声音，书官从自己的案桌上抬头，一看又是周霜的人，语气里的耐心瞬间少了不少。
“这次又是要找什么书？”书官看了阿星一眼，埋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阿星在门边怯怯地露出半张脸，听见书官还愿意搭理她，就满心欢喜地从门后走出来，她靠近书官，将一张书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书官执笔修改文稿，看也没看，语气不平不淡，“知道了，等我把这宗书卷整理完了，就给你找。”
阿星赶紧点点头，“好。”
临近中午，书官终于搁下笔，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处理完公务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心情也变得格外开朗。
咕噜噜——
一声响格外突兀。
书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就像见鬼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星胆子小，本来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认认真真地当一个不影响先生的“隐形人”，现在反倒被书官先生的举动唬一跳。
“我……我……”她支支吾吾道，“我在等先生忙完，但是不小心就等饿了。”
书官瞪大眼睛盯了阿星半响，嗔怪道：“一声不响地就站在人身后，你是想谋财还是害命？”
阿星低着头声音渐小，委屈道：“我怕打扰到先生。”
书官看着女孩的眼睛逐渐变红，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打住了，余光一瞥，就看见桌面一角放着的清单。
他两指捻起，看着上面列下的书单，两条眉毛皱起：“你确定你家小姐要借这些书？”
看得懂吗周霜。
阿星点头如捣蒜：“小姐亲手交给我的，不会有错，就是要借这些书。”
书官有些一言难尽，女孩的眼睛红润润的，好像刚才自己被吓到的同时，她也被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了。
他刚开始就没打算帮人找书，一般人等了一会儿，就会识趣地等下午再来。
这人可倒好，死脑筋一根，不吭不响地愣是站了一上午。
书官将单子拍在桌面上，下巴朝门口扬了下，意思是走。
阿星露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开心一阵，就听见前面的书官先生转身说，“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你家小姐找的书还不少。”
语气不屑，甚至从鼻腔里发出很明显的一声轻嗤。
“哦。”阿星声音又低落下去。
书官在出门的那一刻又停下，脖子一转，扭头看着阿星：“先跟我一起吃饭啊。”
阿星低下的头，有些茫然地抬起。
书官一脸无奈地解释：“不然我吃完饭，去哪找你？赶紧把你的事了了，我也好轻松一个下午。”
阿星纯粹直白的眼睛里一点点染上笑意，她弯起嘴角，“多谢先生。”然后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欢快地跑到书官面前。
书官看着转瞬就到自己面前的女孩，璀璨耀眼的笑容在他淡淡的瞳仁里熠熠生辉，他难得愣了愣，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任由女孩在身后跟着，意识到步子略快时，又微微放慢速度。
他不甚在意地问：“中午……要吃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我不挑嘴，书官先生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书官笑了一声：“想得美，那么贵的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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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霜一顿折腾下来，实在是头晕眼花，晕字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只能一边克服，一边麻烦阿黎逐字逐句地念。
刚有些头绪，周霜整理了几页的提议和措施，阿星就抱着一摞书回来了。
“小姐，你要的书全都找到了。”
周霜休息一会儿，见状站起身，帮她把书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说：“午时也不见你回来，也难怪这些书年份久远，确实难为你了。”
阿星开心道：“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找，肯定找上一两天，还是多亏了书官先生，他记性可真好，看一眼名字略微思考就能直接走到正确的书架前，一下就找到了书。”
阿黎回想，却是说：“早上我还遇见那书官，本来想和他打个招呼，一脸的不耐烦，我也就懒得说话，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横什么横。”
阿星辩解：“书官先生其实……人还挺好的，能有能力。”
中午吃饭，说是让她自费，结果吃完后却是连她的那份一起结了帐，现在肚子还有些撑。
阿黎没太在意阿星的话：“能力肯定是有的，没点能力，怎么能当上书官，无量宗可不养闲人。”
一个下午匆匆而过，周霜让阿星阿黎收拾收拾，先回揽霜院休息，她将最后一点想法补充完整，稍后晚些会自行回去。
一个人安安静静伏案，一盏灯，一支笔，干着和原来的周霜截然不同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周霜以前是个惯常作恶的人，不管是什么方法策略，她以自己为例，总是能较容易排除掉许多看似有用，但实则并无用的方法。
整个过程并不轻松，除了长时间久坐身体上的疲劳，思考的疲乏和困倦，还有对于过往自己的批判。
周霜也不知道这个批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从一开始要决定做这件事，她已经有念头很快地拂过。
只是在阅读和处理案卷的过程中，加重了这个念头，使之成为一场彻底的自我审判。
过程是纠结而痛苦的，甚至让她产生了不想去面对的自我逃避感。
但不管过去的她也好，现在的她也好，始终都是周霜这个人，她审视自己，也承认如此。
周霜无法解开这个就此埋在心底的疙瘩。
笔墨勾画完最后一笔，周霜直起脊背，看着面前铺展的未干墨迹走了会神，等墨迹不再折射水光，周霜站起身将纸张整理一番，端着烛台下了楼。
烛火幽幽地照在狭小的阁楼楼梯，有了上次摔倒的经验，她夹着纸页扶着楼梯走的格外小心，上次没直接摔下去是走了狗屎运，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下了楼后，书官早就离开了，周霜将整理好的书页放在他的桌子上，等明天有空再来好好找书官先生商议一下。
周霜原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巡山的弟子从门口走过，看来时间也不算完，她拖着略微沉重的步子，打算回揽霜院好好睡个觉。
回院的路上，周霜心底里一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沉了下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但好像看上去就是在做一件可笑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也许所有人都会嘲笑她，会以各种人性之恶来揣度她居心叵测，但周霜想，如果忽略掉那些声音，不忘初衷，这是周霜做的很开心的一件事。
一件如鱼得水般开心的事。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坚铁般刚毅的女人，当所有的攻击倾向她的时候，依旧会受到伤害，会感到难过伤心。
但周霜仰头看着今夜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她却是对自己说。
我并不后悔。
好像人在经历了某些事情，某些时刻，灵魂总是会向自己发出一个深刻的质问。
你没有答案，但充满好奇心。
当你好奇的时候，就已经在踏上那个颠覆所有的选择。
也许是好的，也许更糟糕，但在真正的结果到来之前，你所能做的就是大踏步并充满坚定地向前。
周霜用拇指刮过鼻子，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露出一股神气，然后快步朝着揽霜院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却没发现，脚下的路不知何时发生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变。
周霜走到一半停下，她终于发现不对，走了这么久，揽霜院早就该到了才是。
眼前的路看着近在眼前，实则看山跑死马，一直都走不到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误入了一个迷阵。
但她可是在无量宗，连山门都没出，怎么就无缘无故踩中了迷阵。
周霜抬手摸到自己腰间的剑鞘，眼神一凛，周身的气场变得咄咄逼人，“谁？好大的胆子，敢在无量宗撒野！”
眼前景象一变，一阵迷雾从地面腾起，熟悉的道路全然消失，四周变得漆黑森然，空气里寂静无声。
飘渺雾气后，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走出来。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一点点移开，将深藏在怀里的月亮露出一角，月光照在一张俏丽的脸蛋上。
周霜先是一愕，随后蹙眉：“沈白露，你在整什么幺蛾子？”
“和我打一架就完了。”沈白露气势也不饶人。
周霜疲乏，无论此刻是谁都不想跟人纠缠，她恳求道：“大姐，我们不要搞冤家路窄这一套好吗？我早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要是我以前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个小人。”
另一头，沈白露没有说话，眼神怪异，周霜突然低头，转性的如此猝不及防，反倒加重了她的警惕，坚信周霜肯定藏着猫腻。
她不说话，周霜就继续说话。
“小人现在真的很困，连剑都抬不起来，真的没有力气跟你打架，况且我心知肚明，我那三脚猫的剑术，压根就不是你沈白露这个剑修天才的对手，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甘拜下风，你就放过我回去吧。”
周霜再一次强调，“我现在真的不是你的对手。”她将自己的软肋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但对面的沈白露就是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周霜，像是眼睛里有无数颗钉子，要将她牢牢订在原地，一寸一寸地打量清楚她，好把眼前这个花言巧语看不出目的的人看穿。
“废话少说，周霜，少使阴谋诡计，来点真功夫。”
“不是啊，我都说了，我真的打不过你。”
“油嘴滑舌，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沈白露拔剑。
“喂，你真要动手啊，沈白露，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周霜说着，但是为了以防意外，也跟着她准备拔出自己的啸云剑。
但意外不意外一下，就显得意外很不意外。
沈白露踮起脚尖，飞身过来，横扫过一剑。
周霜剑还没拔出来，就被剑气震荡，整个人朝后被弹飞。
身体穿过雾气，周霜一看身下，黑魆魆一片。
悬崖？！
猛然，她意识到，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悬崖，下面可是无量宗用来炼化魔修魔物的炼魔池。
池水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普通人掉进去瞬间灰飞烟灭，一般弟子从不靠近此处，也极少议论。
周霜来不及反应，只能感觉身体失去平衡，开始坠落，风声在耳边喧嚣。
——这次真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