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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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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的门刚关上,苏子佩就迅速冲到江行止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甚至还上手把他拽过来拽过去的:“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江行止任由她检查,他看着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生气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暂时的,但也松了口气。他注意到她一脸急切的样子,忽然笑起来。“子佩,你爸还在旁边呢。”他指了指苏校长的方向。
苏子佩这才嘀嘀咕咕地放了他,站到了苏校长的椅子后面,双手搭在椅背上。
而苏校长则假装没看见两个年轻人的互动,“行止,你做得很好。”他开口道,声音温和。“不和许明皓冲突是对的。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江行止点点头:“我知道,校长。”
“不过,你还是得写份检讨。”苏校长补充道,看向江行止的眼神略微带点歉意。
江行止立刻会意:“我会的。”——这样做,既可以不让大家觉得校长处理事情假公济私,也很好地结束了这件事。
“什么?爸,这根本不关行止的事!”苏子佩愤愤不平地插嘴,“是许明皓莫名其妙发疯!”
“我知道,我知道。”苏校长安抚地拍拍女儿搭在他椅背上的手,“但是,行止。有时候克制也是一种力量。你今天表现得很成熟。”
江行止微微一笑:“谢谢校长。”
苏校长狡黠地冲他眨眨眼:“私下里可以不用叫我‘校长’,还是叫‘苏叔叔’。”
江行止忍不住笑了,“好,谢谢苏叔叔。”
“不过,”苏校长突然严肃起来,江行止瞬间挺直腰板,有点紧张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苏子佩则依然懒洋洋的,甚至还从苏校长抽屉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被自家老爸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眼。“这件事也提醒了我,你们现在是高中生,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他继续说道,但眼睛却盯着苏子佩手中的棒棒糖。
“爸!”苏子佩翻了个白眼,“又来了!我们俩的成绩单你不都看过了?”
“好好好。”苏校长无奈地笑了,“只是作为父亲和校长的双重身份,我不得不这么说。”
苏子佩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回答:“这还差不多。”
“至于许明皓……我会找你们班主任谈谈,让他不要再骚扰你。”苏校长顿了一下,又说道。
“不用了,爸。”提到许明皓的名字,苏子佩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自己能解决这件事。”
苏校长盯着女儿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子佩,你已经长大了。爸爸相信你能处理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江行止的肩膀:“行止,你父母下周回国是吧?代我问好。”
“好的,苏叔叔。一定转达。”
苏校长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对江行止说:“对了,别忘了提醒你爸来找我打高尔夫。那老笨蛋上次居然偷偷作弊,被我逮到后还死不承认。”提到老友干的蠢事,苏校长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苏子佩哭笑不得:“爸!您别这么说江叔叔了!”她眼中忽然闪过一点笑意,“我怎么记得每次都是您耍赖?”她笑得狡猾,和刚才苏校长的样子如出一辙。
苏校长窘迫了一秒钟,又假装生气地把苏子佩推向门口。“去去去,小坏蛋,快出去吧。你迟早得把你爸气死。”
但苏子佩灵活地逃脱了,她一转身就绕到办公桌后面的柜子旁,不顾苏校长的阻拦,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她惊叫一声,“爸!你又背着我偷藏这么多零食!”
苏校长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上手把正在疯狂搜刮零食柜的女儿拽开。“别告诉你妈妈。”他叮嘱道。
苏子佩和他讨价还价,“这些,分我一半。”她豪气十足地指了指满满当当的零食柜。
苏校长条件反射般拒绝:“不行!”
苏子佩假装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只好告诉妈妈,您又偷偷在校长办公室藏零食。”
江行止忍俊不禁地看着眼前这场父女大战,他悠闲地站在一边,并不打算介入——从小到大,苏子佩和苏校长这对父女的“零食大战”几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苏子佩刚才的话显然无比精准地抓住了苏校长的“七寸”,他闷闷地回答:“就只分你一半,别多拿。”那语气充满无奈,还带点微不可察的委屈,让江行止差点笑出声来。
苏子佩得意洋洋地把大部分零食划拉进自己书包里,完全不理会苏校长“你拿太多了!”的抗议,她拉住江行止的手腕就往外走。
“亲爱的爸爸,那我们就先走了~”她朝苏校长做了个鬼脸,刚被抢走零食的苏校长非常不高兴地扭过头去,不搭理女儿,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苏子佩拉着江行止的手,快步穿过走廊。天色已经重又变得明净,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晴朗的天空湛蓝如洗。
“你真的没事?”她皱着眉头,再次打量着江行止。
“真的没事,子佩。”江行止笑着抓住她的手,“许明皓那点力气,连蚊子都打不死。”
“你还笑!”苏子佩气鼓鼓地捶了他一下,“我都快气死了!他凭什么打你?就因为我喜欢你?这是什么扭曲的逻辑?”
江行止假装认真地思考道,但语气依旧带着调侃:“因为他喜欢你?”
“喜欢我就可以打你?”苏子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揍那些给你送情书的女生?”
“那她们可要遭殃了,”江行止轻轻把她脸颊边一缕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毕竟我们子佩可是跆拳道黑带。”
苏子佩哼了一声,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江行止撇撇嘴,“说我配不上你之类的废话。”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他说得也没错,我确实配不上我们苏大小姐。”
“少来,”苏子佩轻轻捶了他一下,但没有真的用力。“你再这么说我真生气了。”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江行止抓住她的手,嘴角扬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你今天确实很克制,连我爸都夸你了。”苏子佩也握住江行止的手,微微抬头看着他。“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揍他一顿。”她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江行止笑了:“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再说……”他压低声音,“他根本打不过我,欺负弱者多没意思。”
苏子佩笑笑:“自大狂。”她又忽然认真起来,“我还想问你件事。”
江行止挑眉:“什么?”
苏子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朝你出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还手?”
江行止沉默了两秒钟,“子佩,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打架是什么时候吗?”
苏子佩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嗯…我们四年级那次,对吗?”她有点不确定地询问道。
江行止嗯了一声:“对,那时候我们才十岁。”他的眼睛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你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苏子佩点点头,“因为有个男生说我‘不过是靠家里’?”
江行止深吸一口气,“那时候我特别生气,所以——”
听到这里,苏子佩莞尔一笑。“所以你冲上去就直接和他打起来了。”她笑嘻嘻地帮他说完这句话。“但是你受伤了,我记得很清楚。”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补充道。
“明明是我受伤,可是你哭得比我还厉害。”江行止无奈地摇摇头,用极其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
苏子佩有点不好意思,她选择低下头不和他对视,耳朵却悄悄红了。
江行止注意到这些了,但他微微一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继续说了下去,这次他的声音轻了很多。“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打架,我说‘我就是看不得别人说你’。你摇摇头,对我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至少先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苏子佩重新抬起头看着他,江行止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般和煦。“我不还手,是因为我不屑于和他打架,更不想让你为难。”他轻声解释,“同时我也注意着保护好自己不受伤。”
苏子佩不答话,但眼里的情绪已经变了。江行止微笑:“看,子佩。七年了,你的话我一直都记着呢。”
苏子佩喉咙发紧,她转过头背对着江行止,内心早已被他触动,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记着就好,敢忘了这个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江行止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当然不敢。”他轻声笑了,又低声询问道:“那…关于许明皓…你想怎么办?”
苏子佩在听到“许明皓”三个字时,眼神暗了暗。“我会处理。”她简短地回答。
江行止没有多问,只是说:“有需要就来找我,无论什么时候。”
苏子佩点头答应,江行止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两人朝走廊尽头走去。
——
转过拐角,恰好遇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高卓然。
“江行止!”高卓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们身边,一脸担忧。“你没事吧?怎么处罚的?”
江行止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是写检讨而已。”
高卓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好像江行止脑袋上忽然蹦出来一只青蛙似的。“你根本没还手…也得写检讨?”
江行止对他翻了翻白眼。“我是没还手。可是你呢,如果‘大嗓门’再晚来一秒,他就抓到你当众打张瀚宇了。”
“那是他活该。”苏子佩插了句嘴,江行止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没错,那个…”高卓然骂道,忽然想起来苏子佩还在旁边,赶紧闭了嘴。苏子佩却轻笑一声。
江行止耸耸肩,牵着苏子佩手继续走。“明天放学后一起打篮球吗?”他头也不回地对高卓然喊道。
高卓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这次一定把你打趴下。”
江行止笑了一声,凑近苏子佩。“我认识他两年了,他一直都这么说。但从没真的赢过我。”
苏子佩推开他凑近的脸,也忍不住笑了。“自大狂。”
——
第二天放学后,苏子佩独自一人站在操场上——她决定要找许明皓好好谈谈。而且她特意拒绝了杜欣彤和江行止要陪她一起前来的建议,她告诉他们她自己一个人就足以把这件事处理好。
杜欣彤离开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叮嘱她:“佩佩,我在附近等你,需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苏子佩微微笑了笑,“不用太近,校门口的奶茶店就好。”
江行止则表现得平静得多,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就在附近”,就离开了这里。苏子佩没问他的“附近”到底是多近,但她知道他会给她足够的空间处理这件事。
几分钟后,苏子佩看到许明皓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边。自从那天校长办公室的不愉快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心虚地不敢和她说话,甚至下意识地逃避她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眼神。
许明皓走到她身边,勉强笑了笑,显然已经猜到她为什么叫他来。
其实在这之前,杜欣彤就已经来找过他——他不知道是苏子佩或江行止授意的,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走开了:“许明皓,你一直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于江行止家庭条件好、认识佩佩时间长、个人优秀等条件,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喜欢她的人根本就不会让她为难。”
许明皓很不想承认,当他听到她的那句话时,他的心灵猛地一震;他更不想承认,他的内心始终有个隐秘的地方在不断告诉他自己:杜欣彤说的是对的。
许明皓收回飘远了的思绪,有些尴尬地询问眼前的苏子佩:“你找我?”
“我们谈谈,”苏子佩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他下一秒就移开了目光。“关于昨天的事。”
许明皓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他的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看她。“江行止他——”
“他怎么了?”苏子佩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做了什么值得你动手打他?”
许明皓的嘴唇颤抖着小声回答:“他…他总是在我面前炫耀和你的关系……”
苏子佩摇摇头,没有回答这句话。她走到许明皓面前,尽管她比他矮一些,气势却完全压制了他,“你总是做一些很容易让我难堪的事来表达你的‘喜欢’。但你想过吗?你对我了解多少?又谈何喜欢?”
许明皓向前一步,他想反驳她,却被她这句话呛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苏子佩的了解大多数仅限于传闻而已——校长女儿,年级前十,性格张扬,浑身上下散发出“别惹我”的气息……
许明皓张了张嘴,最终说道:“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欢宋词,擅长画画,而且你还——”他猛然住了嘴,因为他下一句话原本是要说“资助家庭条件差的同学”,而这条信息是他通过跟踪她才得知的,说出这句话等于承认他跟踪过她。
苏子佩静静听着,始终没有插话,但她的神情也没有一丝赞同的意思。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不等许明皓回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她仿佛是在跟许明皓说话,又好像是对她自己说话:“我讨厌被人特殊对待。讨厌每次有事,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因为她爸爸是校长’。”苏子佩的声音微微发抖,但她坚持继续说下去。“我努力做个好学生,就是想让别人看到苏子佩这个人,而不是‘校长的女儿’。”
许明皓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苏子佩也不用他接话。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承认吧,许明皓。如果没有所谓的‘叛逆校花’和‘校长女儿’的头衔,你会注意到我吗?根本不会。你和李向阳本质上是一种人,只不过你伪装——或者说欺骗——得更好。你一直把我们的这段关系说成是什么‘才华的欣赏’,甚至连你自己都信了。你却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你喜欢的只是那个你想象出来的、完美无缺的苏子佩。”
许明皓想辩白,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子佩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
许明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如果你再敢碰江行止一下,”苏子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许明皓心上。“我不介意让你像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一样,只把我看成“校长的女儿”。我会让你知道,我爸爸是校长这件事,不仅仅是个头衔。”
许明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这是……”
“没错,就是以权压人。”苏子佩坦然承认,眼神依旧冰冷。“你越界了,许明皓。这是警告。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否则……”
“否则怎样?”许明皓苦笑,“让你的校长爸爸再给我一次处分?还是让你的富二代男朋友揍我一顿?”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个很好的朋友的,”苏子佩摇摇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失望和疲惫,“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
她转身要走,许明皓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那一瞬间,苏子佩的身体比她的意识先做出了反应——她突然下蹲,同时趁机反手抓住许明皓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向前拉。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让毫无防备的许明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而苏子佩迅速转身,同时转移他的重心,利用腿部和腰部发力,但她在完成这个动作时的最后一刻理智地收了点力道——
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一阵天旋地转,许明皓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摔在操场柔软的草坪上。他发出一声闷哼,震惊地看着站在上方的苏子佩,完全没想到她会动手。
苏子佩站在原地,呼吸略微急促。她的高马尾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附近一片寂静,只有许明皓痛苦的喘息声。
“别碰我。”她一字一顿地说。
许明皓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他的校服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是你自找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她转身离开,只留下许明皓一个人躺在地上。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仅失去了尊严,更永远失去了苏子佩哪怕一丝一毫的尊重和友谊。
——
走出操场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苏子佩深吸一口傍晚的空气,掏出手机,在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发了个消息: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过来吧。
杜欣彤好像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装作抱歉地迅速在群里回复:对不起啊佩佩,我今天还得回家改那首新歌的歌词呢,就不过去找你了,明天见。后面还附带一个搞怪表情。
下一秒,她就私发信息给苏子佩:佩佩,明天别忘了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地告诉我!这种八卦可少不了我!!!
苏子佩感受到了闺蜜的用意,心里一阵感动——杜欣彤那个疯丫头向来是玩不够不回家的,“今天有点太晚了”的借口也太拙劣了!她明明是猜到了苏子佩的情绪,还猜到她可能会想和江行止倾诉,所以故意给她和江行止制造独处机会。而用“听八卦”巧妙地告诉苏子佩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让她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哼,这死丫头还挺贴心的。苏子佩眼眶发热地想。打字回复她:好,明天就给你讲。只是你别忘了完成胡老师的数学作业,他明天上课时就要检查的。
杜欣彤秒回: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先去写作业啦,拜拜~
苏子佩微笑着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才拨通了江行止的电话。
“子佩?”电话那头传来江行止温柔的声音。
“行止,”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苏子佩瞬间放松下来。“你在哪?”
“怎么了,子佩?没出什么事吧?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江行止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和你说说话。”苏子佩咬了咬嘴唇,“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来找我吧。”
江行止低声笑了下,“你转过身来。”
听了这句话,苏子佩有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江行止正站在她身后笑着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子佩声音变了,她惊讶地询问道。
“十秒钟前?”江行止耸了耸肩,“我预计着你该处理完了。”
他朝苏子佩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受伤吧?”
苏子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当然没有。”
江行止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跟我说说怎么处理的?”
苏子佩抬头看他,欲言又止。江行止见她这样立马改口:“子佩,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她微微摇头,手指无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我已经尝试过跟他好好谈了,但他最后越界了。他…他竟然抓我的手腕。”
江行止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拉起她的手检查她的手腕。“…靠,那个该死的混蛋。你没事吧?”
苏子佩见他小心翼翼又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按住他的手,“行止,别这么紧张,我没事。”
江行止松了口气,马上他又换上那副让她又好笑又好气的犯贱表情。“那…让我猜猜,你用了哪一招?”
他假装低头沉思起来,但没几秒就装不下去了,自己就破功笑了起来。“不会是…过肩摔吧?”
苏子佩佯装生气地瞪着他,“我哪有那么暴力?”
江行止一脸不相信地哼了一声,“你没有吗?”
苏子佩败下阵来,她投降道:“好吧…我承认了,可能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比如被惹急的时候。”
江行止凑近她,低声询问,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好奇。“所以…你真把他过肩摔了?他这得去医务室吧。”
苏子佩点头又摇头,“是他逾矩在先。而且,”她强调道,“最后摔他那一下时我收力了,我还注意着让他只是摔在草坪上。他最多也就是后背疼个几天。”
江行止无奈地看着她,但眼里满是骄傲。“子佩,你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听得懂的‘语言’。”
苏子佩注视着他专注地看她的眼睛,“你刚刚到底去哪个‘附近’了?”她半开玩笑地问道。
江行止指了个地方——那地方离操场可不近。“早知道该走近点的。”他带着遗憾的口气说道,但苏子佩听出他的语气依然带着玩笑的意味。“毕竟你教训许明皓这么精彩的戏,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苏子佩看出他的玩笑只是表面——为了缓解她此时不太好的心情。他内心其实是在隐隐担心她的情绪。这个认知让她的眼眶湿润了一点,“行止,谢谢你。”
江行止低头看她,“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刚才给了我空间,让我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苏子佩的声音难得软了下来,她轻声回答。
江行止认真地看着她,“因为我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能独自处理好这一切。”他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子佩,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助,记住,我一直都在。”
苏子佩把头微微低下去,不让他看到她眼中汹涌的情绪。“好。”她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了两人的心。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校园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苏子佩知道自己刚才对许明皓的行为可能有些过激,但有时候,温和的方式对某些人就是不起作用。
而她更为清楚的一点是——无论如何,总会有人站在她身后,给她自己解决的空间,用不动声色的方式开导她,相信她能独自处理好事情,告诉她“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