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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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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一中的午休时间向来热闹非凡，但今天操场上的喧嚣却格外不同。苏子佩正和杜欣彤从食堂走出来，她习惯性地把黑色口罩拉到下巴处，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杜欣彤则凑在她耳边给她分享最新的八卦，引得她时不时轻笑。
“佩佩，快看！”杜欣彤突然捅了捅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和好奇，“李向阳好像在搞什么大场面！”
苏子佩顺着闺蜜手指的方向望去，操场中央用鲜红的玫瑰花瓣摆成了一个直径足有三米的巨大心形，周围还点缀着闪烁的电子蜡烛。李向阳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正紧张又期待地朝这边张望。
“我靠……表白现场啊……”杜欣彤吃惊地捂住嘴，她注意到李向阳一看到苏子佩眼睛就亮了，再加上他这些日子的殷勤，杜欣彤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而苏子佩想起那天《茶花女》里的那封粉红色的情书，再看眼前这副场景，她感到有些无语和生气。
苏子佩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朝那个浪漫的表白场景走过去，杜欣彤跟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恰到好处地停下了。
围观的学生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圆圈，看到苏子佩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窃窃私语声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校长的亲女儿就是不一样，连被男生追都这么高调……”
“李向阳这次玩真的啊！”
“还不知道如果苏校长看到这个会怎么说呢……”
苏子佩忍着烦躁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几步之外的杜欣彤察觉到闺蜜的情绪，连忙朝人群挥了挥拳头，“说什么呢！就你们有嘴是吧！”
苏子佩面无表情地站在心形边缘，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阳光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像一幅精致的剪影。
李向阳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群，神情好像有些得意，旁边一个男生起哄地叫了起来：“赶紧行动啊兄弟！”
苏子佩认出来了——那是（7）班的张瀚宇，李向阳的朋友之一。
李向阳本人听了这句话，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他单膝跪在地上，举起那束早就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红玫瑰：“苏子佩，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你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哈哈哈——”杜欣彤突然笑出声，“李向阳，你确定你说的是佩佩？她整天戴着口罩，你怎么知道她笑没笑？”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苏子佩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余光中她看到江行止的朋友高卓然不声不响地从人群中走出去。苏子佩转向李向阳，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李向阳，你喜欢我什么？”
李向阳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回答：“你…你很漂亮，大家都说你是校花…而且...而且…”
苏子佩轻轻摇头，高马尾甩出一道弧线，她伸手把嘴里的棒棒糖棍丢到地上：“你只是喜欢‘校花’这个头衔，而不是喜欢苏子佩这个人。”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小刀般剖开了这场荒唐闹剧的本质。“如果明天校花换成别人，你也会用同样的台词对她说话吧？”
李向阳的脸“唰”地红了，他慌乱地站起来：“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我…”
苏子佩冷漠地打断他，“不用说了，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如果被值勤老师抓到是要扣班级量化管理分的。”她指了指那些玫瑰和蜡烛，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李向阳张了张嘴，不甘心地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杜欣彤一句“江行止？你也来了？”让原本就乱哄哄的人群更加骚乱。
顺着杜欣彤的视线，苏子佩看到江行止正向这边走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似乎对这场闹剧毫不在意，但苏子佩注意到他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这是他心情不悦的小信号。
李向阳一看到他，更加来劲地嚷嚷：“苏子佩，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行止的眼神变冷了几分。他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将苏子佩挡在身后：“李向阳，适可而止。子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哇哇哇！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哦——”杜欣彤兴奋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不过，李向阳，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谁不知道佩佩最喜欢江行止了！”
此话一出，引来人群一阵调侃的笑声，苏子佩脸红了，“杜欣彤！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杜欣彤偷笑着转身跑回人群里。
江行止瞥了她一眼：“杜欣彤，你再起哄我就告诉你妈，你上周小测验数学只考了68分，差点没把胡老师给活活气死。”但他听到那句“谁不知道佩佩最喜欢江行止了”时却忍不住笑了。
杜欣彤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睛里的笑意丝毫未减。
苏子佩眼尖地看到值勤老师真的被这边嘈杂的声音吸引过来了，她赶紧朝杜欣彤使眼色，杜欣彤接到闺蜜的信号，适时地一边驱赶人群一边说：“好啦好啦，快要上课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真要迟到了！赵大魔王的英语课谁敢迟到？”
人群这才渐渐散去。苏子佩转头看了一眼李向阳，“谢谢你的喜欢。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说完她就拉着江行止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杜欣彤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两人后面，不时回头张望，后面还能听得到值勤老师怒火冲天的训斥声和李向阳语无伦次的解释声。
——
“子佩？”江行止摩挲了一下苏子佩的手腕，低声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苏子佩微微抬头注视着他。
“我妈说今晚请你们一家来我家吃晚饭，一定要来，好吗？”
苏子佩笑了笑，“好啊，正好我也想叔叔阿姨了。”
杜欣彤听了这话，咯咯笑起来，“哎呀，某人要见家长咯——”
苏子佩伸手打了她一下，耳朵悄悄红了，“又胡说！”
杜欣彤笑得更厉害了，“是是是，我胡说，毕竟你们俩青梅竹马，家长可是早就见过了——”
江行止笑着挡住还想追打杜欣彤的苏子佩，“好了好了，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苏子佩“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杜欣彤夸张地向苏子佩鞠了个躬，“那我就谢谢苏大美女了。”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喂，江行止，”杜欣彤促狭地捅了捅他的胳膊，“刚才在李向阳面前，我第一次看你眼神这么吓人，你该不会真把李向阳当情敌了吧？”
江行止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皱着眉头。苏子佩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了？真生气了？”
“那小子不一样了。”江行止难得严肃，“之前我还以为他对你也就那样，可是今天，在操场上这么高调地表白可不一般。李向阳或许对你不是真心的，但他有这个勇气。单凭这一点就不能小看他。”
苏子佩笑了：“怎么，对我没信心？”
江行止摇摇头，握紧她的手：“不，是防范一切可能的威胁，即使是草木皆兵。”
杜欣彤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呕——你们俩够了！我要去洗洗耳朵！”
苏子佩笑着去追打她，江行止看着两个女孩打闹的背影，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但当他回头看向操场方向时，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李向阳……”江行止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第一次把这个他以前从不放在心上的追求者当作威胁。
——
江公馆的餐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芒，在精致的瓷制餐具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苏子佩坐在江行止的母亲江夫人旁边，正撒娇地挽着她的手臂。
“阿姨，您今天这道糖醋排骨做得太棒了！”苏子佩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江夫人的碗里，眼睛弯成了月牙，“比我家厨师做的好吃一万倍。”
江夫人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她伸手捏了捏苏子佩的脸颊：“你这丫头，嘴巴抹了蜜是不是？想吃随时来，阿姨给你做。”
对面的江行止轻哼一声：“妈，您别被她骗了。上周她还说我们家厨师做的红烧肉天下第一，转眼就变卦。”
“江行止！”苏子佩瞪圆了眼睛，“我那是客套话，客套话懂不懂？在阿姨面前我才说真话。”转头她又靠在江夫人肩膀上，撒娇道：“阿姨，这周我都没来找您玩，我可想死您了。”
江夫人被她逗笑，揽住她的肩膀：“上周不是才见过？”
“那也想了嘛。”苏子佩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像只撒娇的小猫。
江行止看着自家母亲和苏子佩亲昵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妈，您再这样，她每次来又得骗您给她做饭。”
“怎么，你嫉妒啊？”苏子佩冲他吐了吐舌头。
江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行止就是嘴硬，他巴不得你天天来家里。”
苏子佩的母亲苏夫人在一旁打趣：“我看啊，子佩都快成你们家的了，我这个亲妈都要吃醋了。”
苏子佩立刻转身扑进自己母亲怀里：“妈您别这样说嘛，我最爱您了！”
苏校长摇了摇头，对江行止的父亲江先生笑道：“看着子佩对你夫人那撒娇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子佩是你们江家的闺女呢。”
江先生举杯轻啜了一口酒，也笑道：“老苏啊，咱们两家还分什么你我。行止不也常往你们家跑吗？我看啊，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他带着笑，话里有话地看了一眼苏子佩和江行止。
听到这话，苏子佩的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她下意识地看向江行止，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江行止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用口型对她说：“迟早都是一家人”，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偷偷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苏子佩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苏校长听出了江先生的弦外之音，他笑骂了一句自己的多年老友：“你个老不正经的，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说什么呢。”
江行止眼尖地看到苏校长的酒杯空了，他赶紧起身拿起酒瓶，“苏叔叔，我给您倒酒？”他不等对方回答就倒满了他的酒杯，笑眯眯地抬头说：“我爸刚才可没胡说，阿姨，您觉得呢？”他转头问了一句苏夫人。
苏夫人笑而不语，苏校长看着江行止殷勤地给自己倒酒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你这坏小子，跟你爸那个讨人厌的老家伙一个样。”
江行止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谢谢苏叔叔夸奖。”引得大家又是一阵轻笑。
餐桌上气氛温馨，两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着美食，谈笑风生。苏子佩和江行止时不时对视一眼，视线交错的每一次都在对方的眼里汲取到了越来越多的笑意。
“对了，”江先生放下筷子，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些，“我和老苏商量了一下，你们两个毕业后，一起去英国留学怎么样？”
“孩子们还小呢，现在说这些也还太早了吧。”江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轻声说道。
“不早了，子佩和行止都十七岁了。”苏夫人适时插话。
“好好努力吧，孩子们。伦敦的学校可不是那么好考的。”苏校长拍了拍江行止的肩膀，抬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行止这小子可不听话了，真去伦敦还不得上天了。”江先生无奈地看了一眼儿子，又转向苏子佩笑眯眯地说道：“子佩可得替江叔叔好好看着他。”
“知道啦！”苏子佩俏皮地敬了个礼，“我一定看好行止，不让他被英国美女拐跑。”
江行止立刻反击：“这话该我说才对。英国帅哥那么多，我得把你看紧点。”
“哎呀，你们两个，”江夫人忍俊不禁，“这还没去呢就开始互相吃醋了？”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苏子佩脸又悄悄地红了，但她并没反驳。
她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对江行止做了个鬼脸，换来他含笑的一瞥。
苏校长举起酒杯：“老江，咱们两家认识多少年了？看着这两个孩子从小打打闹闹长大，真快啊。”
江先生哈哈大笑：“可不是嘛！他们小时候一吵架，无论过程如何，最后一定是行止哄子佩。”
“现在也一样。”苏夫人补了一句，用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
苏子佩对江行止做了个鬼脸，“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江行止无奈地笑了，“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晚餐后，大家移步到客厅继续聊天。苏子佩坐在江夫人和苏夫人之间，苏夫人只是含笑看着女儿，苏子佩把头靠在江夫人肩膀上，江夫人则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子佩啊，”江夫人柔声说，“以后去了英国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就给家里打电话。”
“嗯，我知道的阿姨。”苏子佩乖巧地点头，“您别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就知道向你阿姨撒娇。”苏夫人满眼宠溺，伸手理了理女儿的刘海。
苏子佩又钻进自己妈妈怀里，“妈，您别吃醋嘛，您女儿最爱您了。”
江夫人笑着看她：“还是女儿好，小棉袄一样的。”她又嫌弃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江行止，“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妈，”江行止抗议道，“我怎么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不是吗？”江夫人挑眉，“子佩每次来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只讨人喜欢的小麻雀，我看着她心情就好了。你呢？这几天放学后我都没见到你人影，不知道你又跑去哪疯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苏子佩则得意地朝江行止扬了扬下巴。
——
夜深了，两家人依依不舍地道别。在江公馆门口，苏子佩紧紧拥抱了江夫人：“阿姨，我下周再来看您。”
“好，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都给你做。”江夫人温柔地回抱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江行止趁父母不注意，招手让苏子佩过来，苏子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这讨厌鬼又搞什么幺蛾子？她忍不住想。
江行止坏笑地凑近她，“子佩，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你和杜欣彤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李向阳在操场上布置他的表白现场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让我去应付李向阳，在那么多人面前！太尴尬了！”苏子佩尖叫着扑上去要掐他脖子。
江行止灵活地躲开，“我就想看看你什么反应——”
苏子佩刚想去追他，苏夫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她掩嘴轻笑，“哎呀，一会儿没看住你们，又打起来了。”换来苏子佩羞愤交加的抗议和江行止的偷笑。
苏子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江行止耸耸肩，一脸无辜地和她对视。“子佩，苏叔叔又得说你‘混世魔王’了，连我都打。”
“反正已经从小打到大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苏子佩哼了一声，“再说了，我昨天听到偷我爸和你爸打电话，说‘子佩那丫头表面叛逆，内心懂事得很’。”她得意地瞅了瞅江行止，“你看，我爸什么都知道。”
江行止揉了揉她的头发，妥协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
回家的路上，苏子佩靠在车窗上，回想着今晚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笑了。
“开心吗？”苏夫人从副驾驶转过头来问道。
她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快乐：“嗯，很开心，妈妈。”
苏子佩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万千。她凝视着海城繁星点点的夜色，那星光闪烁，恰似成长路上璀璨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