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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恢复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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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潜入卧室，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温暖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以及……身边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傅故渊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过去几个月里常见的空茫和迷雾，而是在睁开的瞬间，就清晰地映出了天花板上繁复吊灯的轮廓，锐利，深邃，带着一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清明。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昨夜某个混沌的梦境关口轰然冲破了所有屏障，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车祸瞬间的撞击与黑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父亲沉重担忧的脸，以及……林池余。
林池余苍白的脸，通红的眼圈，小心翼翼的动作，无尽的耐心，夜里压抑的哭泣，那些磕磕绊绊念着的天书般的数学公式，那双总是盛满了担忧、爱恋和一丝绝望的眼睛……每一个画面，每一句低语，都无比清晰地刻印回来，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
他没有动，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枕边人安静的睡颜上。
林池余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长睫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嘴唇无意识地抿着，像是在梦里也在为什么事情担忧。几个月来的心力交瘁在他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即使睡着，也透着一股易碎的疲惫。
傅故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尖锐的疼惜和铺天盖地的爱意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要立刻伸出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告诉他：我回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但……一个更加强烈、甚至带着点恶劣因子的念头，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看看。
看看如果自己继续“失忆”，这个总是冷着脸、却为他付出了全部、脆弱又坚强的小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想再多享受一下这份毫无保留的、甚至带着悲壮色彩的全身心呵护。
想……逗逗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下。傅故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弧度，那是一个属于原本的、腹黑又恶劣的傅故渊的笑容。
他极轻极轻地挪动身体，凑近依旧沉睡的林池余。动作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阳光正好移到了林池余的脸上，将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睡得毫无防备，呼吸清浅。
傅故渊低下头，温热的唇，精准地、带着一丝戏谑和无限爱怜地，覆上了林池余因为微张而显得格外柔软的唇瓣。
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早安吻。
而是一个带着明确侵占意味的、深入的吻。他熟练地撬开他的牙关，舌尖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探入，勾缠住那怯懦的柔软，汲取着他的气息，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缺失一次性补偿回来。
“唔……！”
林池余在睡梦中猛地遭受“袭击”，呼吸被夺走，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致命熟悉感的触感和气息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惊醒！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傅故渊放大俊脸和那双……那双不再茫然、而是充满了熟悉戏谑和深邃爱意的眼睛！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震惊、茫然、难以置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只能僵硬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猛烈无比的吻。
傅故渊……傅故渊在吻他？
用这种方式？
用这种……只有以前的傅故渊才会的方式？！
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傅故渊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但额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他看着林池余震惊到失神、涨得通红的的脸，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愉悦：“早。”
这一个字，这把熟悉的、带着撩人尾音的、只有那个真正的傅故渊才会有的语调，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林池余被震惊和混乱堵塞的感官开关！
“你……你……”林池余猛地推开他，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嘴唇也在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傅故渊，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声音破碎不堪，“你……想起来了？你……你装的？！”
巨大的委屈、被欺骗的愤怒、长达数月的提心吊胆和心力交瘁，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不是安静的流淌，而是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你混蛋！傅故渊！你混蛋！”他语无伦次地骂着，声音带着哭腔，拳头毫无力道地砸在傅故渊的胸口，“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装失忆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现在好了？你昨晚？你知不知道我……我……”他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崩溃的哭泣，像个受尽了委屈终于找到发泄口的孩子。
傅故渊看着他瞬间崩溃大哭的样子，心里那点恶劣的玩笑心思瞬间被汹涌的心疼和后悔淹没得干干净净。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将人紧紧抱进怀里，不管他的挣扎，用力箍住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是真切的慌乱和心疼：“对不起，池余，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不该吓你……我只是刚醒来，我只是……只是想逗逗你，对不起……”
林池余根本听不进去，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眼泪迅速浸湿了傅故渊的睡衣前襟。几个月来的压力、恐惧、隐藏病情的艰辛、无数次尝试唤醒他记忆的失败……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傅故渊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更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吻他的发顶、额头、湿漉漉的脸颊，语无伦次地哄着：“是我不好，我是混蛋……别哭了，宝贝，乖，看着我，我都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捧起林池余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看着他那双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清澈明亮、却盛满了委屈和愤怒的眼睛，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下头，极其温柔地、一遍遍地吻去他不断涌出的眼泪，吻他通红的眼角，吻他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的嘴唇。
这个吻不再是带着戏谑的捉弄，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歉意、爱怜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真的想起来了。”傅故渊抵着他的唇瓣，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郑重的承诺，“想起外婆的墓园，想起你喂我吃的粥，想起你念的那些该死的天书概率论……想起我是怎么……爱你。”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像是在宣誓。
林池余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细微的抽噎。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傅故渊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真切爱意和歉疚的脸，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和怀抱的温度，那种真实感一点点驱散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巨大的、不敢置信的喜悦如同破晓的阳光，终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一点点照亮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湖。
“真……真的？”他哽咽着，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巨大的希冀。
“真的。”傅故渊无比肯定地回答，拇指眷恋地摩挲着他红肿的眼皮，“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太想你了。”他难得地承认了自己的恶劣，语气带着讨好。
林池余看着他，看着那双恢复了所有神采、只倒映着自己狼狈样子的深邃眼眸，终于彻底相信——他的傅故渊，真的回来了。
喜悦如同爆炸的烟花，瞬间填满了胸腔，甚至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傅故渊的脖子，再次哭了出来，但这一次，是喜悦的、宣泄的哭声。
“混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永远都好不了了……”他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把脸深深埋进傅故渊的颈窝。
傅故渊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巨大的满足感。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低声在他耳边说着温柔的情话和保证。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傅故渊吻着他的耳垂，郑重许诺，“以后换我照顾你，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阳光彻底洒满整个卧室，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哭声渐渐止息，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和逐渐平复的呼吸。
林池余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他瞪着傅故渊，似乎还想说什么谴责的话，但最终只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嗔怪道：“……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
傅故渊看着他这副样子，低笑出声，心里爱得不行。他低头，再次吻住他那张微微嘟起的、还带着泪痕的唇，这一次，吻得缠绵而深情，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承诺。
“好。”他在亲吻的间隙，喘息着答应，“以后只疼你，爱你，再也不吓你了。”
至于失忆期间占到的那些“便宜”和看到的那些不同以往的、可爱至极的反应……傅故渊决定，这将是他一个人珍藏的、甜蜜的秘密。
毕竟，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