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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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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的声音还在客厅里嗡嗡作响，像只不知疲倦的蚊子。林未抱着笔记本电脑躲进卧室，反手带上门的瞬间，指尖的冰凉顺着血管爬上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把U盘插进电脑时，手在抖。光标闪烁在文档页面，那些熬夜敲下的字突然变得陌生——“星芒不应只定义‘年轻’，30+女性的从容、50+女性的通透，都是值得被看见的光”。这句话是她对着镜子练了三遍才敢写进去的，当时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发红，却亮得像藏了星星。
现在那颗星星好像灭了。
手机屏幕亮着，陈宇还在外面刷短视频，笑声隔着门板渗进来，一下下敲在林未的神经上。她点开和张蔓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全是“好的张姐”“马上改”“没问题”。三个月来，她的对话框像条单行道，只敢输出顺从，不敢塞进半个“不”字。
“嗡嗡——”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行政部，标题是“星芒项目启动会议通知”。林未的心跳漏了一拍，点进去扫到参会名单——张蔓的名字在“主讲人”那一栏，而她的名字被挤在“记录员”的括号里，小得像粒尘埃。
凌晨一点，客厅的灯熄了。林未悄悄拉开卧室门，陈宇已经睡得很沉，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赵哥的聊天界面：“张姐说星芒的方案思路是她磨了半个月想的，到时候会上多帮衬着点。”
林未退回来，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玻璃。她摸出枕头下的日记本，翻开最新一页，上午写下的“今天要勇敢说不”旁边，已经被她用黑笔涂成了一团墨渍。
凌晨三点，资料终于整理完了。林未盯着屏幕上的发送键，手指悬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附件，把自己的方案也一并加了进去。收件人栏里，她犹豫再三，删掉了张蔓的名字，只填了行政部的公共邮箱，备注写着：“星芒项目执行组参考资料——林未”。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好像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第二天早上，林未在电梯里撞见张蔓。对方穿着新买的香芋紫西装，指甲涂着和星芒品牌logo同色的珠光粉，看见她时笑了笑：“资料放我桌上了？”
“嗯，凌晨发您邮箱了。”林未攥紧手里的笔记本，“还有……我自己做的那个方案，也一起发了公共邮箱，您有空的话……”
“哦，那个啊。”张蔓拨了拨卷发，电梯门开了，她踩着高跟鞋先走出去，声音轻飘飘地甩过来，“看了两眼，想法太嫩了，不贴合客户需求。星芒要的是爆款，不是小情小调。”
林未站在电梯里，看着门缓缓合上，映出自己发白的脸。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发疼。
会议室内，星芒的人还没到。张蔓正和几个老员工说笑，瞥见林未进来，扬了扬下巴：“小林，去给大家倒杯咖啡，要冰的。”
林未刚走到门口，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米白色西装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发尾利落地挽在耳后。张蔓立刻迎上去：“苏姐，您可算来了！”
被称作苏姐的女人点点头，目光扫过会议室，最后落在林未身上，笑了笑：“这位是？”
“我们组的新人，林未，负责记录。”张蔓抢着说，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未，“还不快叫苏总监？”
“苏总监好。”林未低下头，手里的笔记本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苏姐却朝她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她笔记本的封面上——那是林未自己画的插画，一片被霓虹照亮的旷野，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总有星星要先亮起”。
“画得不错。”苏姐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似的搔过林未的心脏，“很有想法。”
林未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苏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敷衍，也没有审视，只有一种平静的了然，像在说：我看见你了。
这时张蔓拿着方案走过来，笑着打断：“苏姐，这是我们连夜赶出来的方案，您看看？”
林未看着苏姐接过方案，指尖划过封面的“盛世广告”字样，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她现在把U盘里的方案拿出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林未却觉得掌心在发烫。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上，仿佛已经映出了某种未知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