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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序·右相 ...
在距城楼最近的房屋内,晏无降抱着手靠着门,看着被大火烧过的大厅内蹲着两位年轻人。
被他亲兵弄伤的霍行道正咬着牙让面前的少年涂药,那草药是少年用拳头粗鲁捶来的,草草地敷在伤处。
“傅衡,平日听闻你柔弱无骨,倒是这会儿还有劲为这威猛的将军捶药敷伤,莫不是病是装的吧?”
“在下这个身子骨,自然是比不上晏大将军,被戳了几个洞都还能生龙活虎。”傅衡呛声。
晏无降扫过正满身大汗的霍行道,和为霍行道敷草药、拔利箭的傅衡。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对二人此刻的亲密不甚在意,只是眼微微眯着,眉心蹙起,又能瞧出几分嫌弃,尤其是在扫过傅衡曲膝朝向霍行道跪地的姿势后,轻哼一声,抱着手离开了。
“傅少爷与晏将军相识?”
霍行道垂眸看着傅衡那双为自己敷药的双手,骨节分明、洁白如玉,没有茧子,如同一把羽扇轻轻扫过他的肌肤,让他难耐。
在此处遇见傅衡也是让他惊了一阵。
他的伤处一直置之不理,这江口的医馆大多闭上了门窗,挂着医官远门采药的牌子,仅有的几位医官也优先处理伤重者,连晏无降的伤处都是他自己包扎的,霍行道找了几副药想着拔出断在血肉里的利箭。
结果,门外突然闯入一位少年郎,脸上被炭灰染得乌黑,只露出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惊喜道:“霍将军!”
霍行道当时的衣服脱至一半,他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只沉着一双眼看向那只迷路的兔子。
但傅衡眼神亮了一瞬,很短暂,但依旧被霍行道捕捉到了:“你怎么会在江口?”
他说着话,视线也跟随着傅衡,见人曲膝跪在自己身前,扬着声音说:“霍将军,傅衡会一些包扎,可为将军代劳。”
霍行道一把握住傅衡在自己身前的跃跃欲试的双手,傅衡的手很滑,也生得恰恰让他能够握住。
“傅少竟还会包扎伤口?”
傅衡垂眸看自己被握住的手:“霍将军忘了?傅衡多病,家里护得紧,但我又比较调皮捣蛋,偶有的磕碰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只敢自己用药包扎。”
……
“我叫傅衡,字慕良,你叫我慕良就好,”傅衡听到霍行道这句轻飘飘的问,勾了下唇:“我与晏将军倒也称不上相识,但同是生在帝京、长在帝京的,晏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自然能说上几句话,可我瞧不惯晏无降那般浪荡模样,遇到总会呛几句。”
他这番话算的是交底,说得实在,没有半句假话。
霍行道轻轻地嗯了一声:“那算是发小了。”
“不是,”傅衡一口否认:“我与晏无降的关系,止步于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他常随父出征,而我因病困在府中,发小还真是称不上。”
傅衡心中的发小,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而不是他与晏无降这般。
霍行道盯着人,傅衡盯着利箭。
空气在呼吸流转之间流动,霍行道起伏的胸膛流着汗,傅衡垂下的眼睫颤着抖。
“慕良,”霍行道细细捻着傅衡的表字念,想到自己不耐的源头,又追问了一句:“为何不告诉我?”
傅衡拔出最后一个深入血肉的箭头,有些疑惑:“将军想知道什么?”
“你,慕良怎么会来江口?”霍行道被疼得皱巴着一张俊脸,但还是柔着嗓子复问了一遍。
傅衡俏皮地笑:“将军对傅衡的行踪如此在意?那我若是跟随将军而来,你信吗?”
霍行道看着傅衡那能够将他卷进漩涡里的笑容,竟有片刻的失神:“你说什么,霍迟便信什么。”
“霍迟,”傅衡亮着一双眼朝霍行道看去,手下撑着霍行道盘起的双腿靠近人,呼吸全打在霍行道的脸上:“你的字,好听,行道迟迟终有归。”
霍行道一股火从傅衡撑着的地方升起来,他难耐万分,咬着牙转移自己注意力,逼迫自己忽略其他不该有的反应:“还是不说吗?”
傅衡:“躲我爷爷,他又逼我喝难喝的药。”
霍行道被傅衡的小孩脾气闹笑:“傅大人那是为你好。”
“可我不喜欢苦味,我只喜欢甜食。”
“病好以后,全帝京的甜,我想傅大人也会为你寻来。”
——
翌日晏无降在江口整理兵队带重兵回京,而霍行道率队出城门在各关门前驻守,以防藩王卷土重来。
回京后晏无降卸下盔甲,带着伤换上官服入宫朝会。
朝堂之上,皆是对于顾宏中的弹劾请求。
“右相误了战事,致藩王逃脱,坊间传闻军队战力不足藩王足以直取帝京,民间对国家生起了不信任的风气,若不问罪右相,国威何在?”
“误?是右相大人的一时疏忽,还是念及为前朝皇室后代故意网开一面?”
“陛下,叛王逃脱,给大说留下的后患是无穷的,这一切归结于右相未开城门,此战事毕竟还是由右相总揽,这么大的过错,怎么能不究?”
恒武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今日的早朝少了二相,一人被禁,一人抱病,可他又如何看不明白周文矩是在逃避,他的爱卿们对顾宏中的错误抉择颇有说辞,要他追责。
“爱卿说得是——”恒武帝抬眼,正欲说起对顾宏中的裁决,却被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
“满朝众百文武竟无一人为那位历经三帝、忠心耿耿的右相大人说请,”
站出来的是谁?众臣回头看去,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程延平。
年轻、冲动、但有抱负。
只是礼部尚书周海卫却在心下大喊不好,这是他手下的人,如若惹怒了恒武帝他这个长官也会被牵连。
周海卫:“陛下,臣御下无方,惭愧之至!程延平,此事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这是何意?还不快快认罪!”
晏无降也在众议之中微侧过身,看着那位年轻的礼部侍郎。
程延平确实年轻,晏无降记得上月宫中人讲的是“礼部来了个紫薇星,二十一岁做中央官,前途无量”,而今瞧着确是如此。
“陛下,右相大人虽为前朝大臣,但他为大说的作为还不够以证忠心吗?藩王逃脱,何又不是作战将军的无能呢?总揽此事的是数十年不出京的文臣,右相不懂如何作战,难道调兵遣将的晏无降将军也不知道吗?若要将江口一战藩王逃脱尽数归于右相,对三代功臣赶尽杀绝,实在是难以平民心,让众臣心寒,至于周尚书说臣有罪,臣为朝廷功臣说情,何罪之有?”
殿内很静,静到数百文武将相的呼吸在这片沉默之中格外刺耳。
他们交头接耳着,小声议论着。
不敢看向程延平,生怕被打为同志之人;也不敢看向恒武帝,生怕怒火烧到自己。
但并不用恒武帝开口,晏无降率先出列反驳起程延平:“程侍郎,你刚才说右相不懂作战,但调兵遣将的晏某知道,这当然属实,那晏某问问程侍郎,江口之战,下达指令的是我还是右相?虎符能调兵是真,可总长官是右相大人也是真,藩王逃脱也是真,江口城楼处数百数千战士可为晏某证实,程侍郎说将过错归于一人难以平民心,你走出宫门听到了几句民中怨言?一个右相决策失误导致藩王逃脱,众将士力挽狂澜保住商业城,民众能有何不满?”
面对一个大厦将倾的右相,众臣不论心中所想,但都选择与晏无降站在同一处。
右相或许是心甘情愿、或许是被逼无奈做出愚蠢的决定,总而言之,他们此刻尚且还是有选择的,顺帝心才是活命、直升的根。
太过正直的人,下场是不会好的。
“敢问程侍郎,你位处帝京,江口百姓所言究竟如何你当真明白、清楚?”
程延平:“那在下也问大人,你也久居帝京,又为何信了晏无降一人之词?”
恒武帝挑眉,眼神朝自己因赵壹前去北疆而提拔上来的贴身太监苏善姬望过去,太监立马明了,越过桌子,跨下阶步,他的身子遮挡住了恒武帝:“程侍郎,奴家奉密谕前往江口,那日战火刚歇,出战的二位将军皆重伤急寻医官,而右相大人被江口百姓困在一处深院,说是要杀了右相这个叛国贼——”
朝中文臣瞧不上将、兵,但百姓爱将军、爱士兵,英勇善战的二位将军因右相一道指令、因护城中百姓而重伤,那百姓的矛头自然是指向了下决策的人。
这不足为奇,这文臣都明白,但苏善姬公公他是恒武帝的身边人,他的话就是恒武帝的意思了。
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只是如同找寻到了主心骨一般,一味地反驳着程延平的话。
程延平一人难敌数百道弹劾之声,逐渐落了下风。
恒武帝单手撑着龙椅,朝程延平招手:“程侍郎,你且上前让朕好生瞧上一番,这朝中好久不曾出现这般直言不讳的官员。”
程延平跪在大殿中央,恒武帝下令后就着跪地姿势,拖着膝盖往玄石阶梯爬,直抵第一步阶梯处才抬起脑袋。
炯炯有神的眼神里是年轻官员不服这帮只懂谋求自身的老狐狸的气。
“程侍郎,朕念你年轻,大说需要如你这般年轻的官员,有勇有谋,朕便不做追罪,只是程卿这双有神的眸子也得擦拭干净——”
恒武帝撑着龙椅站起身,墨色龙服在阶梯之上、垂帘之下让这位帝王更显高大威严,如同陷入了黑夜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是在内心之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帝王起,众卿跪。
恒武帝冷着脸:“传朕旨意,右相顾宏中,不顾天子明令,在江口一战中决策失误使叛贼藩王逃脱,他顾宏中畏战损的是国威,动的是皇权根基,再加之顾宏中决策失误,令车骑将军晏无降孤身诱敌,险些陷忠良于死地,见顾宏中用人之失与谋划之短视,置大说于不顾——”
“朕念及顾宏中为大说的功臣,不牵连其家眷,赐毒酒留全尸,并由晏将军与刑部带兵查抄其府,尽数焚毁!有敢非议、求情者,视若同党,立即杖毙!”
一片沉寂。
连晏无降也静了下来。
谁都如意了,晏无降如意了,恒武帝如意了,周文矩如意了,朝中那些个能臣都如意了,只是这些如意是伴着一代名相的陨落而来。
“晏卿,赵壹因家有私事,回家访亲,这道令、这杯酒就由你传达至狱中的顾宏中,”
说罢,恒武帝大手一挥:“各位爱卿,还有何事要上奏?”
——
地牢里,晏无降奉命端着一杯酒一步一步往深处去,铺着枯草的牢狱里坐着一位身子骨仍旧挺拔的老相。
押狱提着钥匙开锁,层层缠绕的锁链被拉开,几根木头做的门被拉开。
晏无降端着酒走进去:“右相大人,您受苦了。”
顾宏中笑着抬眼:“晏将军何需在此假意惺惺,本相此刻的处境难道不是晏将军所想?坦诚相待比起假意惺惺更让本相觉着晏将军是个能担重任之人。”
晏无降勾起唇角,将手往前递:“右相大人的欣赏,倒不能让无降平步青云。”
顾宏中看着晏无降递过来的那一杯酒,无意识地追问:“那谁的欣赏能让晏将军得偿所愿?”
晏无降再递:“自然是陛下。”
顾宏中长叹息,单手接过那杯酒。
晏无降席地而坐,坐得比顾宏中更低,盘着腿,手肘撑着膝盖,用手掌将脑袋托住,仍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右相大人,您是功勋之臣,陛下他念您的功,一杯酒抵过了相府的数杯酒,无降能否得偿所愿另当别说,但夫人与令郎可不能为大人的错断终身啊。”
“晏无降,你要知道,你不过一介武夫,玩计谋甚至玩不过朝中那些自视清高的七八品官,”
顾宏中靠着墙,为面前年轻的将军指点几句:“若非陛下那双手覆盖住了本相的眼睛,今日我这间牢房便是你的归属之地,你将我从那高台之上硬生生拽了下来,你以为是你计谋过人,实则背后布棋局的人并不是你,你只是一颗棋子,在陛下布下的弥天大网里要我记恨的一颗棋子,我本可以反抗,甚至是把你压到你翻不了身,但无奈他也出手了,他要我死,我心甘情愿犯错、赴死。”
顾宏中口中的他是谁,晏无降大约猜到,却不敢确认。
有些真相没必要都清清楚楚摆在眼前。
见晏无降蹙眉,顾宏中倒是笑了起来,将酒杯对着晏无降,似敬酒般:“若以本相之命为价,可换将军护殿下周全归朝,即便不能亲眼见殿下重返帝京、再入东宫,但本相纵死,亦无憾!”
他收回手,将酒一饮而尽。
晏无降看着,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关门:古代驻守城门的关门,是兼具防御、管控与象征意义的军事设施
其实我想说说顾宏中这个人的,他如昙花般短暂地在此文中出现,但他的一生都在闪耀,十五岁当官,历经两朝,特聘为丞相,历经大说朝三帝,成为两朝闪耀的星,最后他的陨落伴着前朝的余烬(藩王),也带走了大说朝的一缕清风(程延平),前期他清正,做了个理想主义者,后期他也没崩,但没崩就是最崩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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