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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村腊肉2 ...

  •   刘一多是真拼。
      放学不先回家,躲在学校操场边的槐树下啃课本,借着路灯的光抄公式。
      夜晚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学到后半夜。
      可系统面板上的智商值,始终停在“85”。
      有回刘悦又当众骂她“猪脑子”,她攥着笔杆没吭声。
      等对方走远了才红着眼圈嘟囔:“你才猪脑子。”
      根本算不上正面还击。
      系统连提示音都懒得响。
      我忍不住叩响她的意识:“你还记得,为什么非要变聪明吗?”
      刘一多难过地低下头。
      那些藏在心底的旧时光,那些不敢与人言说的过往,便这般铺天盖地涌进了我的感知里。
      第一个画面是猪圈。
      刚落地的女婴裹着血污,被奶奶扔进猪群。
      “看着,吃完告诉我。”
      她被按在泥里看,腥臭味钻进喉咙,胃里空得只剩酸水。
      爷爷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敲得鞋帮响。
      “又是个赔钱货,这是要断我老刘家的根呀。”
      第二个画面是课堂。
      她缩在角落。
      同桌捂着鼻子喊:“离我远点!你身上有猪圈馊味!”
      哄笑声炸起来,像石子砸在脸上。
      第三个画面是教室后排。
      裤子洇出红痕的那天,同桌一声尖叫,所有目光都钉过来。
      和那天在猪圈外的感觉一模一样——窒息。
      第四个画面是堂屋。
      她听到父母的对话:“隔壁村的刘光棍,说给三万的彩礼,大丫头也马上读完书,到时候就嫁过去。”
      刘一多蒙着头,不敢哭出声。
      她想到隔壁村的张尧,据说考到了重点高中,奖学金就有三万。
      她觉得那是她唯一的希望,这也是她为啥想变聪明的原动力。
      她吸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问我。
      “系统,如果我主动找羞辱,再反击,能加智商吗?”
      我看着面板上纹丝不动的“85”,沉默了片刻:“你可以试试。”
      第二天一早。
      刘一多拿着练习册,挪进了老师办公室。
      数学老师陈友来正对着电脑打牌,头都没抬:“有事?”
      “陈老师,这道题……”
      她把练习册递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老师瞥了一眼:“刘一多是吧?我当是谁呢。”
      “这种基础题,班里倒数的都能做对,就你不会?”
      眼神里满是轻蔑。
      “上课眼睛长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在底下睡觉?”
      “我看你也别听了,反正听了也听不懂。”
      周围几个老师闻声抬头,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又低下头去改作业。
      那些目光像黏在身上的蛛网,密得让她喘不过气。
      “再说了,就你家那条件,读再多书有什么用?”
      他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出去吧,别杵在这儿碍眼。”
      她捏着练习册走出办公室时,后背全是汗。
      “就这?”我在她意识里问。
      她却抿了抿嘴,声音很轻,但咬得很清楚:“嗯,够了。”
      我没再追问,断了链接。
      终端再次响起时,我正在擦货架上的玻璃罐。
      【宿主完成反击任务:陈友来(数学老师)智商-10,刘一多智商+10,目前智商 95】
      我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
      这丫头,竟然成了?!
      重新连接刘一多的脑波时,眼前是城郊的老巷子。
      她跟在两个穿制服的人身后,紧张得手都在抖。
      她停下来,声音发颤却清晰:“就是这儿。”
      门是虚掩着的。
      陈友来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你们爸妈给的补习费没白花——我上课能讲透?那谁还来我这儿?”
      陈友来正站在黑板前写题,转身看见门口的制服和刘一多。
      工作人员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私下办班授课。”
      他的脸慢慢变青,像块发了霉的猪肝。
      “是你!你个小贱人!白眼狼!”
      他抄起讲台上的三角尺就要冲过来,被制服的人一把拦住。
      刘一多往后退了半步,没说话。
      看着他挣扎,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少了几分。
      后来听说,陈友来被学校开除了,教师资格证也被吊销了。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
      刘一多总分比上次还降了三分。
      好不容易增加的 10 点智商又丢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
      按她这段时间的拼劲,加上系统加成,不该是这样。
      她眼圈红了,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我……我这几天总睡不好,身上冷得厉害,像有东西趴在背上……”
      “什么东西?”
      “不知道。”
      她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一闭眼就看见一群很小的影子,她们好像在哭,哭得我脑子乱糟糟的,啥也记不住。”
      我忽然想起之前地精的话。
      有个怨灵跟着她。
      莫非是真的?
      我看向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兰因。
      它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桌面,金绿色的眼睛半眯着。
      “兰因,去看看。”
      黑猫懒洋洋抬了抬眼,斜睨着我,语气带着点戏谑。
      “求人办事,态度呢?就这么使唤我?”
      它跳上我的腿,用脑袋蹭我的手。
      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呼噜声:“挠挠痒。”
      我无语,伸手顺着它油亮的毛往下撸。
      它舒服得眯起眼,慢悠悠地说:“怎么样,后悔了吧?自封神力来这儿当守界人,啥都得指望我。”
      “少废话。”
      我拍了拍它的背。
      “快去。”
      它跳下地,身影一晃就没了影,像融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
      “刘家不对劲。”
      兰因回来后眼里带着冷光。
      “摆渡人找不着的魂儿,恐怕都困在那儿了。”
      “哪儿?”
      “猪圈。”
      我捏着眉心,做个任务偏偏遇到这种倒霉事。
      而阴间的事情,我是没权利插手的。
      只能掏出手机联系陈冰楠。
      可屏幕上却跳出“机主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算算日子,该是他回阴间述职的时辰。
      这节骨眼上找不着人,真是添乱。
      刘一多的学期就剩半程。
      她若考不上重点高中,我这趟的功德值就真泡汤了。
      兰因道:“猪圈的怨灵似乎被什么困住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法阵?谁干的?”
      兰因甩了甩尾巴,金绿色的眼睛瞥向我,“除了刘一多的奶奶,还能有谁?”
      可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哪有这本事,又为何要困住别的女婴魂?
      这不合常理。
      我连接刘一多的脑电波。
      “想想你奶奶,除了扔妹妹去猪圈,她还有啥特别的事?”
      那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翻找被恐惧压在底层的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细碎的念头传过来:
      “……二妹没了之后,奶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偏方,说吃了能生孙子……”
      “什么偏方?”
      “腊肉……用猪肉做的腊肉。”
      她的意识在发抖,像被冻住的湖面。
      “从妈怀三弟之前就开始吃,一天三顿,一顿两片,说少一口都不灵……”
      “后来奶还把腊肉卖给村里想生儿子的人家,都说管用……”
      我心里猛地一沉。
      “你妈吃的那腊肉,是哪头猪的肉?”
      那边的意识彻底停滞了。
      过了很久很久,才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抽噎,碎得像玻璃碴:
      “是……是吃掉二妹的那头猪……”
      她记得清楚。
      那头老母猪被宰的时候,她躲在柴房里听着惨叫。
      奶奶举着沾血的刀说:“这下好了,能生大胖小子了”。
      那肉被腌成腊肉挂在房梁上,油星子滴下来。
      像没擦干净的血。
      我闭了闭眼,总算明白了。
      这邪术不算高级,却阴毒得很。
      女婴被猪所食,魂魄里便刻下对猪的极致恐惧。
      待猪被宰,肉成了腊肉,被人吃进肚里。
      那女婴的魂魄就会把这份恐惧转嫁到食肉者身上。
      尤其食肉者是孕妇。
      这种恐惧会顺着血脉渗进胎里。
      让所有可能降生的女婴魂魄都怕得不敢靠近。
      “兰因,去把刘家房梁上挂的腊肉,全给我弄来。”
      黑猫舔了舔尖牙,身影一晃就没了影。
      这次没讨价还价。
      大概连它也觉得,这腌在油里的罪孽,早该见光了。
      油纸包摔在柜台上,油星子溅到账本上。
      兰因舔着爪子上的腥气。
      “那老太太八成养了邪物。”
      “为了生孙子,连这种阴损的法子都敢碰。”
      我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黑褐色的腊肉。
      肥肉部分泛着不正常的油光。
      凑近了闻,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是蚀心瘴。
      “找找你家有没有供奉的牌位。”
      我连接上刘一多的脑波,声音沉了些。
      “尤其是你奶奶常去的地方。”
      刘一多怯生生应着,趁家里没人时在院里院外转。
      却不敢去猪圈。
      自从妹妹被奶奶喂了猪,她看见猪圈就发抖。
      最后,她摸到了地窖。
      地窖以前放红薯和白菜,现在堆着破麻袋和旧农具。
      一股子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角落里搭着个土台,上面摆着个黑糊糊的牌位,没有字。
      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是青黑色的,飘到半空就散了。
      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是这个。”
      我在她意识里说。
      “把它拿出来。”
      她刚要动,地窖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她奶奶。
      “一多?你在这儿干啥?”
      老太太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慢悠悠的。
      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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