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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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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死寂。张管事自尽的消息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皇后，她瘫在冰冷的凤榻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珠死死瞪着承尘，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一个心腹太监连滚爬爬进来，嘴唇哆嗦着：“娘娘，宫门落了重锁，内外隔绝，咱们的人……一个也递不出消息了。”皇后猛地抽搐一下，浑浊的眼里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沈芷寒的居所，烛火轻摇。青禾小心地替她拆下发簪，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惊悸：“小姐，皇后倒了，咱们……能松口气了吧？”沈芷寒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眼底却无半分松懈。“倒？她只是被关进了笼子，爪牙还在，恨意更毒。这口气，松不得。”她捏了捏眉心，一丝疲惫难以掩饰。
“呼——”窗棂轻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翻入，无声落地。青禾吓得差点叫出声，看清来人玄色衣袍和冷峻面容才捂住嘴。萧景琰深夜来访，神色比夜色更沉。
“国公爷？”沈芷寒心下一凛，挥手让青禾退下守在门外。
萧景琰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太子。”他盯着沈芷寒，“皇后禁足，他认定是你一手促成，恨意滔天。”
沈芷寒指尖微凉：“情理之中。他待如何？”
“不是明面上的弹劾。”萧景琰眼神锐利，“他调动了东宫豢养的一批死士，极其隐秘。目标是你父亲沈尚书。”
沈芷寒瞳孔骤缩：“父亲？”
“就在明日早朝散后。”萧景琰语气凝重，“计划伪装成流民暴动，在朱雀长街截杀沈尚书车驾。死士身上会留下指向江湖某个与沈家有宿怨的帮派信物，嫁祸于人，撇清东宫干系。他恨你扳倒皇后，便要你痛失至亲。”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沈芷寒的脊背。她强迫自己冷静，思绪飞转。太子这一手，狠毒且刁钻。父亲是她在朝堂的根基，更是她情感的软肋。
“消息可靠？”她问，声音异常平稳。
“我的人截获了死士头领传出的最后一道密令，用的是东宫秘传的暗语。”萧景琰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铜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号，“送信人已处置。”
沈芷寒接过冰冷的铜牌，指腹摩挲过上面的刻痕。愤怒在胸腔里冲撞，却被更强的理智死死压住。“好个太子！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她眼中寒光凛冽，“他动手，反倒给了我们机会。”
“机会？”萧景琰看着她。
“皇后刚倒，他根基未稳，就敢动用私蓄死士，行刺当朝二品大员。”沈芷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是自乱阵脚，更是授人以柄。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怂恿？皇后残余的势力？或是其他想借刀杀人的？”
萧景琰眼神微动：“你是说……”
“明日朱雀长街，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沈芷寒斩钉截铁，“国公爷，我需要你的人。”
“说。”
“第一，确保我父亲明日安全无虞，但不必提前惊动，以免打草惊蛇。第二，你的人，要能当场擒获至少三名活口，必须能开口指认东宫的死士。第三，嫁祸用的信物，我要它变成指向太子的铁证！”
萧景琰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焰，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和冰冷算计。“信物如何变？”
“江湖那个帮派，早年曾受过大恩于已故的端慧皇贵妃。”沈芷寒语速加快，“端慧皇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帮派信物样式特殊，但若在关键处稍作改动，比如，多刻一道只有东宫死士才懂得的、象征‘母仇’的暗纹……”她看向萧景琰，“国公爷手下，可有能工巧匠？”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有。天亮前，足以仿制出足以乱真、却又暗藏玄机的信物。”
“好！”沈芷寒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简易的朱雀长街布局图，“伏击地点，必在长街中段‘望江楼’附近。那里巷道复杂，人流密集便于伪装，得手后也易于遁入市井。国公爷的人，需提前埋伏在望江楼顶、对面茶肆二楼，以及后方两条暗巷出口。死士动手时，先放他们靠近我父亲车驾，制造混乱，待他们亮出兵刃，坐实刺杀之罪，再雷霆出手擒拿！重点抓那个发号施令的头目！”
萧景琰看着图上沈芷寒快速圈出的几个点，与她补充的细节完全吻合。“你如何得知具体地点？”
“太子性急，又好排场。他选那里，既能确保‘混乱’，又能让足够多的人‘见证’沈家与江湖仇杀，方便他事后推波助澜。这是他的风格。”沈芷寒语气笃定。
萧景琰不再多问，点头：“人手即刻部署。擒获死士后，我会亲自‘请’太子殿下，去刑部大牢辨认一下他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
“不。”沈芷寒摇头，眼中精光一闪，“国公爷只需将人秘密押入你的私牢，严加审讯，撬开他们的嘴，拿到指向东宫的口供画押。然后……”她顿了顿，“在明晚宫门下钥前，将供状连同那枚改动过的‘帮派’信物，直接呈送御前。让陛下，亲自看看他寄予厚望的储君，在皇后刚倒之际，就迫不及待地要掀起新的血雨腥风，刺杀国之重臣！”
萧景琰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手，不仅反击，更是要将太子彻底打入深渊，永无翻身可能。狠辣，精准，直击要害。
“好。”他应下，没有多余的话。
“另外，”沈芷寒补充道，“烦请国公爷加派人手，暗中留意我沈府周围，以及……林婉儿府邸。太子若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对我亲近之人下手。”林婉儿是她唯一的朋友，绝不容有失。
“放心。”萧景琰承诺，“你这边……”
“我自有准备。”沈芷寒眼中毫无惧色，“风暴已起，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正好将那些藏在暗处窥伺的牛鬼蛇神，一并扫出来！”
萧景琰不再停留，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窗外深沉的夜色。沈芷寒走到窗边，推开半扇。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她鬓边的碎发。远处宫阙的轮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像蛰伏的巨兽。
“太子……”她低语，声音散在风里，“你以为这是结束？不，这只是开始。想动我至亲之人？”她望着沉沉夜幕，眼底是淬了冰的火焰，“那便用你的储君之位，来偿！”
更深露重，坤宁宫方向似乎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嘶嚎，旋即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沈芷寒关上窗，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声音。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待饮血的利剑。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