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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真相渐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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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匣底层，那块深青布片静静躺在沈芷寒掌心。指尖拂过内里那点几不可辨的硬痕，青禾的惊语犹在耳边：“青雀印……专给宫中低阶侍卫和内廷杂役缝制常服用的暗记！”
皇后。沈芷寒眼底寒芒凝聚。截杀，果然是她的手笔。调动宫中底层人手，伪装匪徒，干净利落。这布片是铁证，却也仅仅是块布片。明面上，扳不倒那高高在上的国母。
“青禾，”沈芷寒声音平稳，听不出怒意，“这‘青雀’印的布料，内务府尚衣监下，具体由哪个局房管着？日常发放，又经谁的手？”
青禾努力回忆：“回小姐，奴婢记得，尚衣监下头有个‘常服司’，专管这些低阶宫人侍卫的四季常服。布料采买、裁剪、缝制、发放，一应事务，都归他们管。发放时，各宫各司需凭对牌支领，记录在档。”
“发放记录……”沈芷寒沉吟。刺客身上掉落的布片，指向常服司。皇后能调用这批人手，必然绕不开常服司的管事。此人，要么是皇后的心腹，要么就是被拿捏住了把柄。
线索很细，却清晰指向一点：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连这看似不起眼的常服司，也成了她手中可用的棋子。这绝非只为除掉她沈芷寒一人。皇后如此急切地动用宫中暗线截杀，更像是在掩盖什么，或者……在为某个更大的图谋扫清障碍。
沈芷寒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皇后视她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根源在于她威胁到了皇后的核心利益——太子之位。而皇后能稳坐中宫，倚仗的除了皇帝的恩宠，便是太子这未来的储君。任何可能动摇太子地位的人或事，皇后都会不遗余力地铲除。
她想起书中模糊提及的宫廷旧事。前朝似乎发生过一桩涉及皇子血脉的惊天秘闻，最终被强行压下，相关人等尽数消失。这秘闻……是否与太子有关？皇后如此紧张，是否因为太子本身……经不起深究？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沈芷寒脑中成型。皇后要杀她，她便给她一个杀的机会。皇后要掩盖，她便将那盖子彻底掀开！
“青禾，”沈芷寒提笔，墨迹落在素笺上，“替我去城南‘四季春’茶楼，找掌柜的递个口信，就说‘寒梅需雪衬，故人当归时’。”
“是，小姐。”青禾虽不明具体，但见沈芷寒神色笃定，立刻应下。
“还有，”沈芷寒放下笔，将素笺折好递给她，“告诉国公爷，浣衣局那位老绣娘，该去‘探望’了。请国公爷务必安排妥当，确保她‘平安’抵达约定之处。记住，要隐秘，万不可惊动宫中任何眼线。”
青禾接过密信，小心收好：“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沈芷寒看着青禾匆匆离去的背影，重新拿起那块深青布片。皇后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一味防守只会被动挨打。她要反击，更要借皇后的刀，砍向皇后自己。
皇后不是想坐实她沈芷寒“勾结外臣、图谋不轨”的罪名吗？那她就让这“勾结”变得更“确凿”些。皇后不是想利用宫中势力悄无声息地除掉她吗？那她就将这“悄无声息”，变成一场人尽皆知的“意外”。
两日后，一封措辞恳切、带着定国公府印鉴的拜帖，送到了城西宝华寺主持净空大师手中。帖中言明，沈家小姐感念大师昔日为亡母诵经超度之恩，欲于三日后亲赴宝华寺后山放生池畔，为亡母祈福放生，并捐赠香油，重修佛前灯盏。
消息并未刻意隐瞒。很快，这寻常的贵女礼佛行程，便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宝华寺后山，清幽僻静，放生池所在更是人迹罕至。一个绝佳的、制造“意外”的场所。
同一时间，城南四季春茶楼雅间。沈芷寒一身素净常服，帷帽遮面，安静地坐在窗边。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普通的灰衣男子闪身进来，迅速掩上门。
“小姐。”男子声音低沉，向沈芷寒躬身行礼。
“国公爷都安排好了？”沈芷寒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是。国公爷说，小姐要的人，已‘请’到城郊别院，由我们的人严密看护，绝无闪失。另有一队精锐，化整为零，三日后会提前布控在宝华寺后山各处要道及制高点，确保小姐安全无虞。”灰衣男子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国公爷让属下问小姐，饵已下，鱼何时咬钩？”
沈芷寒指尖在茶杯沿口轻轻划过：“饵已下，鱼自然会来。告诉国公爷，三日后，宝华寺后山放生池。我要的‘意外’，必须足够‘意外’，足够‘轰动’，更要足够‘真实’。让兄弟们务必沉住气，非我信号，绝不可提前暴露。”
“属下明白！”灰衣男子领命，再次行礼，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芷寒端起微凉的茶，抿了一口。皇后那边，想必也已收到了消息。一个“孤身”前往僻静后山祈福的沈芷寒，简直是送到嘴边的猎物。皇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会派出更精锐、更可靠的人手，确保这一次万无一失。
而她要的，就是皇后的人动手的那一刻。她要让这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要让皇后派出的杀手，亲口说出他们的来历！她要让皇后的手，染着血，伸到所有人眼前！
至于那件衣服……沈芷寒眼神微沉。国公爷安置在城南的人，效率很高。那位从浣衣局“请”出来的老绣娘，是揭开皇后更大阴谋的关键钥匙。放生池的“意外”，只是撕开第一道口子。扳倒皇后这等根深蒂固的敌人，需要一层层剥开她的画皮，需要一记记重锤，锤锤到肉。
三日后，宝华寺后山，放生池畔。
沈芷寒只带了青禾一人，缓步走向那方在阳光下泛着粼光的池水。周围古木参天，幽静得只闻鸟鸣。她手中提着一只小巧的竹篓，里面是几尾活鱼。
青禾紧张地四下张望，手心全是汗：“小姐，这里太静了……”
沈芷寒神色平静，将竹篓放在池边青石上，仿佛真的只是来放生：“心诚则灵，青禾，静才好。”她俯身，作势去解开系着竹篓的绳索，动作从容。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异变陡生！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从上方茂密的树冠中疾扑而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模糊的残影！他们手中没有刀光，只有三根细如牛毛、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的乌黑长针，直刺沈芷寒后心、颈侧要害！这才是真正的死士，一击必杀，不留余地！
青禾惊骇欲绝，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然而，沈芷寒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在那细针即将及体的刹那，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侧面滑开！同时，她藏在袖中的手猛地一扬，一包白色粉末迎着扑来的刺客当头撒去！
“动手！”沈芷寒清叱一声，声音穿透林间寂静。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同一刻，弓弦震动！数支劲弩从不同方向的隐蔽处激射而出，精准地射向三名刺客的手腕和膝弯！噗噗几声闷响，伴随着压抑的痛哼，两名刺客手中的毒针脱手飞出，另一名刺客膝盖中箭，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灰衣男子带着数名精悍护卫如猛虎般从藏身处扑出，刀光闪烁，瞬间将三名负伤刺客死死压制在地，卸掉下巴，防止其服毒自尽。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刺客现身到被制服，不过几个呼吸。
沈芷寒站直身体，拂了拂衣袖上沾到的粉末，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被死死按住的三人。她走到其中那个膝盖中箭、眼神怨毒的刺客首领面前，蹲下身。
“知道你们为什么失败吗？”沈芷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刺客耳中，“因为你们主子太心急了。她太想让我死，以至于忘了，‘意外’发生之前，猎物通常……都还活着。”她伸出手，快如闪电地从刺客首领的衣襟内袋里，扯出一块小小的、深青色的布片，布料内里，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青雀”印记！
刺客首领的瞳孔猛地收缩。
沈芷寒捏着布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森然：“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她送来的‘礼’，我收到了。下次再派人来，记得，把这破绽百出的‘皮’，给我穿严实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