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
-
第二天清晨,他又回到了院门口的冰冷石阶上,双手抱胸,身体前倾,一眨不眨地死盯着通向村口停车场的那条狭窄石子路,每一片飘过的落叶,每一只路过的山雀,都能让他心头一紧,随即又失望地沉下去。
从霞光微熹到日头爬到中天,烤得他头顶发烫,青石台阶烙得屁股生疼,那条通往猎物的小路,依旧空空如也,鬼影子都没飘过来一个。
“呵……”段燎从鼻腔里发出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冷哼,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快甩飞了,一股被反复戏弄的邪火再次蹿上来,烧得他心浮气躁,他猛地站起身,烦躁地踢飞了脚边一颗碍眼的小石子,石头骨碌碌滚下坡,滚进了溪边的泥沼里,像他此刻扑腾不起来的心气儿。
“不等了,爱回不回,爷还不伺候了。”段燎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台阶下,他扭身回屋,带着一身怨气和被阳光晒出的汗味,把自己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砸进了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原本只想闭目养神,结果连续几天望夫石消耗的精力瞬间反扑,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坠,竟真一头栽进了黑甜乡。
等他一个激灵惊醒时,窗外光线已然偏斜,他迷瞪地摸过手机一看,下午四点。
“我靠!!”一个惊天动地的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射起来,心脏瞬间飙到一百八!“睡过去了?!!虞清宴!!!”
他鞋都顾不上穿好,光着脚一路带风冲到窗户边,撩开帘子就往隔壁院张望。
好家伙!
只见隔壁原本清静得像空山禅院的小院里,此刻人影憧憧。
王震那敦实的身影、王靖叔那穿着深蓝布衣的矍铄身形都在,旁边还站着两位村里常见的、笑容朴实带点局促的中年妇女,而最抓眼的中心人物。虞清宴一身清爽的白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乌黑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和颈项。他正微微侧身,配合着其中一位手里拿着软尺、动作麻利的大姐,在测量肩宽臂长。
段燎心头那点因为睡过头差点错过目标的懊悔瞬间被终于等到你的欣喜冲散,肾上腺素噌地一下飙升,眼中迸射出饿狼终于嗅到猎物气息的精光。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睡觉压得皱巴巴的潮牌T恤,嫌弃地一把扯掉,冲进军备库,以火烧屁股的速度扒拉出精挑细选的那套顶级装备。
上身那件顶级重磅的纯白衬衫。
下身那条堪称腿精神器的黑色修身长裤,剪裁完美贴合着腰部到臀部的线条,布料垂感一流,将两条大长腿的笔直优势展露无遗。
三下五除二换好,段燎冲到角落那面模糊的半身镜前,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发蜡罐子,指尖刚触到罐壁才想起自己那光溜溜、硬茬茬的寸头,造型?造型个鬼的型,精髓在脸和腿。
他用力抹了两把脸,下巴一扬,对着镜子里那个瞬间从山野痞帅升级为高富帅下凡的男人形象做了个凶狠又自恋的挑眉动作:“帅裂苍穹,就这套了,走起!”
段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踏上红毯,拉开院门,大步流星地朝着隔壁那方此刻正人来人往的庭院走去,脸上瞬间切换上一副偶遇的惊喜表情,虽然那惊喜里掺了十斤刻意。
“哟!王叔,王靖叔,都在呢?”段燎嗓音清亮,“这么热闹,这是在干嘛呢?”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被测量的虞清宴,心里却狂啸:看到没?小爷这身段,这气场,闪瞎你。
王震正低头跟王靖和那两个裁缝大姐讨论布料的事,闻言抬头,笑容满面:“哎,段燎啊,来得正好,这不,正给清宴量尺寸呢,那祭祀大典上的主祭服,马虎不得,得提前些日子做,样样都要讲究,”他拍了拍段燎换上的新行头,带着长辈式的调侃,“你小子这身儿倒是穿得精神,比你刚来时那身窟窿眼子衣服强多了。”
段燎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摆出谦虚晚辈状:“叔,瞧您说的,我这不也是入乡随俗嘛。”他目光扫过院内众人,“你们先忙你们的正事哈,我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随便转转,吸吸这儿的仙气儿,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
虞清宴在量尺寸间隙,冷眼扫过段燎那身乍一眼贵气逼人、细看之下却与农家庭院格格不入的装扮,眼底那层凝结的薄冰似乎更厚了三分,他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地对量肩的大姐说:“张婶,肩宽再放宽一寸,需有容肘旋幅。”
段燎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带着目的的笑容更盛,他像只巡视领地的猫,迈着懒散又不失挺拔的步伐,开始了院内探险。
他停在虞清宴精心铺晒药草的宽大石台边,微微俯身,用那双骨节分明、一看就不沾阳春水的手,极其欠揍地捻起一根晒得干硬、形状奇特的、深褐色的不知名药材根茎,凑到鼻子下用力嗅了嗅,夸张地皱眉咧嘴,然后刻意用那种能让所有人听清的音量嚷嚷:“嚯!这味道,够冲啊,清宴啊,这玩意儿真不是烤糊了的树皮啊?”说完,还朝虞清宴的方向晃了晃手里的焦树皮,一副求知若渴(纯属挑衅)的样子。
虞清宴正配合另一位裁缝抬平手臂量袖长,连眼风都没往段燎那边扫一下。
段燎也不尴尬,放下焦树皮,踱步到院角那几盆被侍弄得生机勃勃、形态各异的多肉植物前,他蹲下身,伸出食指,毫不客气地去戳一盆叶片肥厚、像莲花座一样摊开的宝石花,指尖在那饱满柔嫩、仿佛一戳就冒水儿的叶片上虚晃一圈,嘴里还啧啧称奇:“哎哟喂,这些小肉墩墩儿还挺可爱嘿,长得又肥又嫩,清宴,这玩意儿……能炒着吃不?加点蒜末一扒拉,是不是嘎嘣脆鸡肉味?”
回应他的,只有裁缝大妈们努力憋笑的噗嗤声和院子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虞清宴依旧背对着他,正在配合量胸围的裁缝微微吸气挺胸,动作一丝不苟,侧脸线条依旧平静。
段燎撇撇嘴,站起身,拍拍手,又晃荡到院墙下那丛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相间的蔷薇旁,几朵开得正盛的蔷薇探过墙头,散发着浓郁甜香,段燎凑近一枝几乎垂到他肩头的花朵,鼻子都快贴上去了,猛吸一口,然后做出一副被陶醉的夸张表情:“嗯~~~好香!”他扭过头,对着院子里依旧背对他的主角,痞痞一笑,拖长了调子:“我说清宴啊~天天泡在这香堆儿里……你说,拿这花瓣儿熬水洗头,是不是能跟你这一头缎子似的长发一样,滑溜得抓不住?”
“噗哈哈哈!”旁边一位拿着软尺的大妈实在没绷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脸都憋红了,王震和王靖也忍俊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这调侃声落下的刹那。
那道一直沉寂仿佛与段燎身处不同维度的素白身影,终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裁缝张婶正给虞清宴量完腰围,准备记下一个数字,虞清宴微微偏头,对张婶说了一句:“袖口处的绣样,就用三叠云纹,减一分繁复。”
他说话时,并未转身,甚至没有侧头看一眼始作俑者段燎。
段燎那张还带着几分得意痞笑的脸,笑容瞬间僵住。
三叠云纹?减一分繁复?
这他妈是啥?
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跟裁缝讨论衣服?
不……不对。
他这话,回得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甚至语调都没什么起伏,但就是透着一股子,你说的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我听见了,但懒得接你那幼稚的茬,更懒得看你那身掉价行头,我只关心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东西的高人一等般的漠视。
这感觉……这感觉就像你使尽浑身解数对着敌人扔了十八颗手榴弹准备看爆炸,结果敌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地拿起锉刀修起了他的指甲盖,还品评了一句:“指甲边缘的弧度还需更圆润一分。”
这比直接骂他一句还让人憋屈,还让人窝火。
段燎胸口那点刚刚被点燃的撩拨小火苗,被这冰碴子般的漠视浇了个透心凉,一股巨大的闷气堵在嗓子眼,噎得他差点说不出话!他嘴角抽了抽,那抹刻意挂上的痞笑终于彻底垮塌下去,眼神里的挑衅也凝固成了几分错愕和隐隐的懊恼。
院子里短暂的静默,只有张婶应了声“哎,三叠云纹,省事儿也大气。”
虞清宴燎微微颔首,对着王震和王靖,声音清越:“王叔,王靖叔,尺寸无差,面料劳您几位费心。”
他的举止、言语,依旧透着那份与生俱来或后天修炼的疏离,却比之前对着段燎的完全漠视,多了一丝对长辈和正事应有的礼节,那份骨子里的明月清风,与段燎刚才那套强行包装出来的门面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段燎瞪着那个把他当空气的人,胸口起伏了两下,刚被浇灭的邪火和不甘,又被这无声的对比和绝对的漠视激得死灰复燃,这梁子,结死了。
王震咳咳了两声:“清宴啊,段燎他不懂,你就别跟他计较了,我们看看花样,你跟段燎说说,别什么都不明白的。”
“是,王叔,我会让他静静心的。
段燎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胸口发疼,王震那句不懂事的圆场话像是往火药桶里泼了碗水,非但没浇灭火星反而滋滋作响烧得更旺,这冰坨子视若无睹的态度,比当面给他一拳还让人窝火,他非要撕开这张冷面。
“哟嗬!静心?”段燎抱着胳膊,歪着脑袋,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混不吝的痞笑,声音故意拔高,让所有人都能听见,“静啥心啊清宴哥?我看你这院里挺静的啊?鸟不拉屎的,连个虫鸣声都没有,是不是被你身上这股子仙气儿给冻没了?哎,我说你这么天天清心寡欲的,该不会是练那什么……葵花宝典吧?啊?是不是得先……”他说着,眼睛还刻意往虞清宴腰下部分瞟了一眼,笑容恶劣又带着明显找茬的意味。
旁边的张婶脸都憋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软尺刻度,王靖叔的眉头也拧紧了些。
虞清宴终于将目光从一块素色麻布上移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极其缓慢地、落在了段燎那张写满快来揍我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羞恼,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有一种纯粹的漠然。
“习静修身,”虞清宴开口,“克己复礼,非是功法,乃本分,心若杂芜,所见皆沸反盈天,心若澄净,虫鸣鸟唱皆似天籁。
段燎:“……”这感觉就像他铆足了劲挥出一记上勾拳,结果对方轻飘飘一歪头躲开了,还顺便给他科普了一下人体肌肉发力的原理,他的葵花宝典调侃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用一句文绉绉的克己复礼给反弹了回来,甚至还被内涵了一句:你心太脏才觉得吵。
哼,撞了南墙,他也不死心。
段燎眼珠子一转,又踱回那石晒台边,目标直指刚才被他说成烤糊树皮的那味药材,他伸出两根手指,贱兮兮地想去捏那形状怪异的干枯根块,指尖几乎就要碰到,嘴上还嬉皮笑脸:“那咱不说功法,说说实在的,清宴哥,您这些仙草灵药,真能让丑八怪变天仙不?要不您分我点?我也洗心革面去去俗气?”他手指作势就要往下捏。
“收手!”
段燎的手猛地顿住!
虞清宴的目光终于真正聚焦在段燎那悬在药材上的手上,带着极强警告意味。
“天精地华,采撷不易,炮制更需倾注心血数载,岂是市井顽童,信手拈来消遣取乐的玩物?”他的视线从段燎的手,缓慢地移到段燎那张错愕的脸上,眼神里的厌弃毫不掩饰,“非儿戏,损一毫,费十载功,此物入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轻则无功,重则取命,当心…”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锁住段燎的眼睛,薄唇吐出最后两个字:“……祸延己身。”
段燎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那药材不到一寸,他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窜。
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火燎了,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剩下只有尴尬。
虞清宴漠然地收回目光,他重新转向王震和王靖:“王叔,方才量过的胸围,我再确认一次尺寸,以防有误。”
段燎胸腔里那口闷气快憋炸了,刚才被那句祸延己身噎得够呛,现在看着虞清宴又用那副生人勿近、专注正事的姿态把自己彻底屏蔽在结界之外,一股混着不服气和恶作剧的邪念直冲脑门。
初夏午后的阳光确实晒得人发晕,但这正合段燎的意,他看着虞清宴背对着他、微微俯身配合王靖确认布料细节时那截线条流畅的后颈,眼神一狠。
“哎哟~~~”段燎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夸张、婉转带喘的呻吟,声音之大把旁边研究云纹的张婶都吓得一哆嗦,“头晕……眼好花啊……这太阳……太毒了……”他脚步踉跄,身体软绵绵地就朝虞清宴的后背方向倒了下去,那角度和力道,摆明了就是要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脑子里甚至恶趣味地盘算着那触感,是冷得像冰?还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硬邦邦的脊背肌肉?
眼看着身体就要撞上那看起来并不算宽阔却异常挺拔的后背。
唰!
虞清宴甚至没有回头,他搭在王靖翻开的布料图册上的左手瞬间抬起,并非用手掌去扶,而是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修长有力的指头,并拢,稳稳地、带着一股推力,抵在了段燎那滚烫的、汗涔涔的额头上。
那三根微凉的手指指尖力道沉稳,将他扑来的势头完全定住,段燎感觉自己像个碰了壁的气球,脑袋被那三根手指钉在原地,整个前倾的身体滑稽地僵在那里,距离虞清宴仅差毫厘,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白色T恤棉质纤维下微微绷紧的线条,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药草香的气息扑鼻而来,但他偏偏就是碰不到。
段燎:“……”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脑子里只有卧槽刷屏。
虞清宴这才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冰凉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愤怒或紧张,只有一种极致的不耐烦和冰冷的疏离,他薄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和他指尖的温度一样没有波澜:“体虚当进补,莫要杵在烈日下,挡风。”
段燎感觉自己不是被扶住了,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狠狠扇了个无声的耳光,那冰冷的拒绝感,比直接推他一个趔趄还让他难堪,他甚至从刚才那零点一秒的接触中,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虞清宴似乎极其抗拒任何无意义的身体接触,刚才那三根手指,与其说是抵住他,不如说是在自己和他之间筑起了一道空气墙。
看着虞清宴重新转过身去跟王震讨论问题,那截冷白后颈再次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视线里,段燎心头的邪火烧得更旺,碰瓷失败?不行,必须找回场子,目标,转战石晒台,他刚才被警告过的药材?
段燎眼神一瞟,瞄准了石台上靠近边缘的一笸箩晒得半干、呈深金色、片状形似姜片的玩意儿,他蹑手蹑脚地蹭过去,装作漫不经心地研究那朵被嫌弃过的蔷薇花,趁着王震他们低声讨论、张婶低头画样的最佳时机,左脚无比自然地往后一探,脚跟精朝着那笸箩底部,就是现在,一勾,带倒,撒它个天女散花,看你冰坨子心疼不心疼,炸毛不炸毛。
鞋跟带着狠劲儿往竹笸箩边缘勾去,脚下触感不对。
预想中竹篾篓筐翻滚倒地的哐啷声并未传来,反而像是踢在了一层硬质、光滑又有韧性的东西上。
段燎愕然低头。
只见那笸箩底下,根本就不是冰凉的石台,而是一层厚实耐磨、触感油亮光滑的深色塑料布,布面边缘被仔细地压实,平整地延伸到石台边缘之外半寸,他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层坚韧的塑料布上,别说掀翻笸箩了,连布上的药片都没挪动一下位置。
段燎:“……”
他甚至能想象到虞清宴在把笸箩放上去之前,极其从容地抖开这块塑料布,仔细铺平压实边缘的场景,这他妈根本就是……预判了有人会来手贱!!!
他猛地抬头看向虞清宴。
仿佛是回应他的关注,虞清宴恰好在此刻,极其平淡地侧过半个身子,似乎是为了指向远处屋檐上的飞檐样式给王靖看。
那件看似普通白色T恤,在如此强光下,薄薄的优质棉麻布料被光线穿透,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存在,布料下紧窄流畅的腰线轮廓、劲瘦紧实的侧腹肌肉线条、甚至隐隐向下延伸的人鱼线阴影……清晰无比却又含蓄至极地呈现在眼前,那紧致的肌肤仿佛在光线下泛着冷玉般温润的微光,束在脑后的乌发滑下几缕,垂落在肩颈,更衬得那截腰身惊心动魄的利落与力量感。
段燎所有的憋屈、恼怒、不服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前一秒还是恨得牙痒痒、不死不休,下一秒却像被点了穴道一般,看得眼都直了。
这个冰坨子……妈的,腰怎么能那么细,线条怎么能那么利落紧致,透光……透光什么的……太他妈的……犯规了啊!!!
虞清宴似乎感觉到了那束异常灼热,他微微偏了下头,那双深潭古井般冰冷的眸子,极其平淡、毫无波澜地扫过僵在原地、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仿佛见了鬼的段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