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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少爷,你还好吧?没伤上加伤吧? ...

  •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小院里,段燎正窝在藤椅上,对着自己那只肿胀的脚丫子长吁短叹,思考人生,当然主要是思考为什么每次遇到虞清宴都这么丢人,院门却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来人一点不见外,迈着闲适的步子就走了进来,穿着干净的米白色休闲裤和印花白色T恤,整个人透着一种斯文清秀的书卷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模范学生似的,扫过段燎那副伤员打扮和身边堆满零食饮料的小桌,嘴角一扬,拖长了调子:“哟,少爷,您这是搁这大山里头,又折腾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业了?”

      段燎一抬头,看见来人那张俊秀但极其欠扁的脸,眼睛一瞪,火气噌就上来了,抄起手边一个蓬松的抱枕就砸了过去:“滚犊子,谁让你来的?”抱枕软绵绵地打在来人身上,被他轻松接住,抱在怀里。

      王铁柱本来坐在小马扎上给段燎削苹果,被这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地上,他看看来人,又看看脸色臭得要命的段燎,呆呆地问:“段、段哥?这……这位是?”

      段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下巴朝来人方向一努:“这我那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会在家啃老本的弟弟!段、誉!”

      来人,段誉,毫不在意段燎的介绍词,反而姿态优雅地对着王铁柱展露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微笑:“段誉,书读多了的那个誉,段王爷风流是小说杜撰,我纯属是来看看我那不省心兄长和他继承的段氏江山状况如何了。”

      “小说看多了吧你?还段氏江山,段个鸡儿!”段燎立刻回击,“你高考考完了吗就敢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撒野?”

      段誉抱着段燎丢过来的抱枕,施施然踱到院中的石凳边坐下,神态自若:“小考而已,手到擒来,考完出来看看风景散散心,有何不可?我看这地方山清水秀空气好,挺适合养老,哥,要不你就留这得了,家里的产业,我这个当弟弟的帮你担着。”

      “嘿?感情是来探我口风,惦记我的小金库来了?行啊,财产你继承没问题,但说好了,”他用没受伤的手指虚点了点段誉,“你得养着你哥我,我这身娇肉贵的,以后的生活质量必须维持高水平,山珍海味不能少,五星级酒店住着不能差。”

      段誉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行,成交,不过现在嘛……”他站起来,迈步就往屋里走,“先解决我的住宿问题,少爷,你这院子,还有没有能睡的窝?我睡哪?”

      段燎坐在椅上,抱着手臂,凉凉地说:“没多余的屋,就一张床,你嘛……我看墙角挺宽敞的,自带挂钩挂墙上睡一晚得了。”

      王铁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个都是惹不起的段哥,他弱弱地插话:“那个……段哥,清宴哥家里好像还有一间偏屋,平常空着呢,要不让段誉兄弟去清宴哥那儿凑合一晚?”

      段誉一听,来了兴趣:“哦?清宴哥?听起来很靠谱,一晚?不够,我得住半个月,爷爷特地交待了,让我来考察考察少爷在这山旮旯里是修身养性呢,还是长进到沟里了。”

      段燎一听虞清宴三个字,头皮都炸了:“我长你大爷,不行,你想都别想,虞清宴那儿能让你住?门都没有…”段燎有点急了,让这个嘴毒又会装模作样的弟弟住到虞清宴家里去?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不愿意让任何外人靠近虞清宴领域的感觉。“老老实实跟我挤一张床,或者真挂墙上去,你自己选。”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段誉脸上闪过一抹坏笑,根本没听他的大嗓门,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段誉蹲下身,动作斯文地伸出两根手指,快准狠地捏在段燎稍微有点点肿的脚踝上。

      “嗷!!!段誉你个王八蛋,谋杀亲哥啊!!”段燎瞬间疼得从椅上弹跳起来,眼泪差点飙出来,扶着扶手嗷嗷直叫。

      段誉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一脸无辜的谴责:“啧,少爷,你这就不厚道了,弟弟我千里迢迢带着爷爷的关怀来看你,你不感恩戴德安排个舒适住所就算了,还让我睡墙角?甚至威胁亲弟弟挂墙?你是当哥的样吗?”

      王铁柱被他俩这一来一往弄得云里雾里,只看到段燎痛得龇牙咧嘴,段誉斯斯文文但好像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秉持着热心肠的原则,看着段燎扭曲的脸,憨厚地补了一句:“段哥你……你这伤还没好全乎呢……清宴哥那屋确实空着,他平常人也好说话,我这就去问问!”说着,不等段燎再次喊不行,王铁柱就抱着一个苹果,迈开步子噔噔噔地跑出了院子,目标隔壁虞清宴家。

      段燎看着王铁柱迅速消失在院门口的圆润背影,再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弟弟段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完了!这傻柱子啊!

      而段誉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隔壁那座带着点古朴意味,明显比段燎这精心装修过的院子更显沉静的院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隔壁院。

      虞清宴正坐在廊下翻阅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手指捻过薄脆的书页,雨后的小院格外静谧,空气中浮动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

      王铁柱的大嗓门突兀地闯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清宴哥,清宴哥在吗?”

      虞清宴抬眸,便看到那憨实的胖子已经推开虚掩的院门,顶着满头汗跑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个苹果。

      “清宴哥,段哥的弟弟,段誉的,来了。”王铁柱喘着气,语速飞快,“他们那院就一张床,段哥让段誉挂墙上睡,段誉不肯,捏了段哥的伤脚,哎呦那个疼,我看段哥脸都皱成苦瓜了,他们哥俩吵吵呢,怪可怜的。”

      王铁柱努力想还原隔壁的惨状和兄弟俩的水深火热:“所以……清宴哥你看……你家那个偏屋不是空着嘛?要不让段誉兄弟在你这儿将就住几天?他说要住半个月,段哥亲弟弟,帮帮忙吧清宴哥?段哥疼得厉害呢。”

      虞清清宴冷的目光落在王铁柱急切又懵懂的脸上,随即越过他,似乎穿透了院墙,落在了隔壁院落某个单腿蹦跳的身影上。

      “段誉?”他并未立刻回答王铁柱的请求。

      空气沉默了几秒。

      就在王铁柱以为虞清宴要拒绝,急得额头又开始冒汗时,虞清宴才再次抬起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

      “屋,可以借,告诉他,让他自己住过来,我也好给他上药。”

      王铁柱闻言大喜,只当清宴哥一如既往的好说话:“太好了,清宴哥你就是大好人,我这就去告诉段誉兄弟”他欢天喜地地转身又往隔壁冲去报信。

      段燎扶着门框,伸着脖子,眼睁睁看着王铁柱圆滚滚的身影带着一脸“大功告成”的喜气冲回了自家院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清宴哥答应了。”王铁柱嗓门洪亮地宣布,还不忘转达圣谕,“不过,清宴哥说让你住过去,他好给你上药。”

      段燎被虞清宴那句“你住过去,方便上药”撩得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就杵着社死棍蹦过去占据有利地形,刚才还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段誉,此刻在段燎眼里仿佛都带了点兄慈弟孝的光环,虽然这光环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质。

      “行吧,看在你让床的份儿上,”段誉扶住他哥那条没受伤的胳膊,一脸勉为其难的君恩浩荡,“朕就屈尊降贵,亲自摆驾送你去隔壁,虞大师的行宫。”

      段燎正沉浸在即将登堂入室的美好幻想里,下巴一扬,瞬间入戏,端出一副尊贵王爷范儿:“啧,懂事,小段子,起驾,麻溜儿的!”

      “架你个头架架架,再催真让你自己爬过去。”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稳稳撑着他哥,两人以一种互相嫌弃又极其别扭的搀扶姿态,慢腾腾地挪出了自家院门,朝着虞清宴那扇总是带着点距离感的小院门走去。

      段燎心潮澎湃,三个月了,他终于要迈过这道天堑,要走进虞清宴家的正厅了,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非常值得纪念一下下。

      就在兄弟二人组的奇葩组合即将抵达胜利彼岸,距离虞清宴院门仅一步之遥的当口。

      “嘀嘀~~嘀嘀嘀!!!”

      一阵短促刺耳属于乡间常见的电动三轮车喇叭声毫无预兆地在他们背后炸响,声音离得极近,显然是车子已经到了巷子口拐弯处。

      段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下意识要往路边躲闪,同时出于一种可能混杂了惊吓反射和小小报复的复杂心态,手上猛地一用力,就把他那位还陶醉在幻想中的段王爷朝着虞清宴院门的方向,粗暴地、毫无准备地,用力地推了过去。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混合着我操开头的惨嚎瞬间撕裂了整个村落的宁静,这惨嚎充满了灵魂出窍的绝望,甚至带了点哭腔,尾音是十足的破音。段燎像一个被抽了筋的提线木偶,整个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上半身因为惯性前扑,下半身被那条伤腿和疼痛拖住,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哦不,是卡进了虞清宴院门外墙根底下那条深约四十厘米、昨天暴雨后还带着湿气、此刻却并无积水的浅浅排水沟里。

      “卧槽,段哥,你没事吧段哥!!!”王铁柱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充满了惊恐和不知所措。

      虞清宴几乎听到声音就冲出来的,他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画面极具冲击力,段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沟沿上,腰部以下陷在沟里,屁股墩子被沟壁卡得死死的,一条胳膊在空中乱舞,另一只手徒劳地撑着湿滑的沟沿泥地,那条伤腿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角度扭曲着,他脸色煞白,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活像是被土地公公强行留客的状态。

      “……”饶是虞清宴定力惊人,此刻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他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段燎卡住的关键部位,主要是屁股和大腿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铁柱七手八脚地想拉段燎,一边急急回答:“哎呦,清宴哥,是、是段哥他弟弟……”

      “啊,是这样,”段誉迅速接话,摆出一副既无辜又关切的标准表情,“我扶着他呢,刚走到这儿,后面那车喇叭忒响了,吓我一大跳,我怕他被那愣头愣脑的电驴子刮蹭到,为了安全第一,想都没想就赶紧把他往你院门这边推了推,没想到…哎呀,这地上怎么有个沟呢?真是太不凑巧了,少爷,你还好吧?没伤上加伤吧?”他关切地看向沟里生无可恋的段燎。

      虞清宴的目光在段誉那张斯文诚恳的脸和沟里那位脸都疼得变形,想骂又疼得暂时喘不上气的兄长之间转了个来回,沉默里带着一丝微妙的了然。

      “虞……虞大师……”段燎终于从剧痛中缓过一口气,感觉自己那刚受过伤臀部尾椎骨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屁股像被摔成了八瓣儿似的,他欲哭无泪地看向虞清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怜巴巴,“快……快看看我这……我这屁股是不是也……也他娘的废了……哎哟……”他不敢乱动,一动就扯得卡住的部位和扭伤的脚踝一起钻心刺骨地疼。

      王铁柱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哎哟喂,肯定卡得够呛。”

      虞清宴眼底最后那点被段誉解释挑起的小火苗熄灭了,他蹲下身,冷静地检查了一下卡住的状况和被扭曲的腿脚,沉声道:“先进去再说,扶稳点。”他配合着王铁柱,动作利落又小心地架住段燎的上半身,将他那被沟壁禁锢的尊臀慢慢从沟槽里解救出来。

      段燎被架起来时,整个人几乎都虚脱地挂在王铁柱和虞清宴身上,脸色白里泛着刚刚疼出来的青气,他扭过头,咬牙切齿地对着旁边的段誉,声音虚弱但怨气冲天:“你丫你这叫怕我被车撞?你丫这分明是想弄死我,好独占家产,你给老子等着我一会就给,就给江岚女士打电话告状,让她断你零花钱……”

      段誉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云淡风轻,慢悠悠地跟着往虞清宴院子里走,那样子仿佛刚刚把亲哥推进沟里的人根本不是他,他微笑着回应:“呵,你打,你尽管打,使劲打,反正我也正好要给爷爷打个电话,详细汇报一下我亲爱的兄长是如何把自己搞得脚瘸腿断、外加表演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屁股卡沟的保留节目,我相信爷爷会很感兴趣,你在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里所取得的长足进步。”

      段燎气得白眼直翻,喉咙里咕哝着不服气的:“哼!”

      虞清宴和王铁柱费力地把这个人形挂件架进了院子,暂时安置在廊下阴凉处的竹制长椅上,段燎龇牙咧嘴地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不让屁股挨着硬板板,活像受刑的犯人,他眼巴巴地望向再次蹲下身准备检查他最新伤情的虞清宴,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委屈和可怜兮兮的依赖。而段誉则背着手,像个参观者一样,悠闲地打量着这个充满草药清香的院子,仿佛刚才的鸡飞狗与他毫无关系,这同居生活的第一天,开头就如此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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