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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类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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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那些在抛石子“锦标赛”中败下阵来的同学早已归位。我奋斗到最后一刻，所以踏入教室时，迎接我的是无数道聚焦的目光。
兰质拉着领口扇风散热，武眉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擦汗——她的激情解说可是个体力活。我则轻松地灌着水，享受着胜利者的余裕。
刚迈进教室门，就有人指向我：
“啊！尹同学，没想到你抛石子这么厉害！”
我把水瓶塞给兰质，快步走向讲台。台下好奇的目光追随着我，好奇我会不会分享经验，发表什么获奖感言，但我有更重要的事。
拿起粉笔，唰唰唰写下几个大字，然后退到一边。
“「因…为…能…一…个…人…玩…」”
空气安静了些，众人也失去兴致。一句简单的解释，却揭开了那段只能与石子为伴的、沉默的初中时光——抢不到器材，只能坐在跑道牙子边拔草，直到踢到那颗圆润的石子……
来到周末，被武眉约着去逛街。说实话，兴致缺缺。但兰质也说她有东西要买。少数服从多数，我……妥协。
在那之前我必须去搞点零花钱。
溜进厨房，从背后环住正在洗碗的妈妈，拇指食指熟练地搓了搓——「Money, money.」
“要钱找你爹去。”妈妈擦着碗，声音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转战客厅，招牌的money手势再现。
“几张?”老爸抬眼。
食指中指并拢竖起。
“要这么多？”老爸无奈地抬了抬屁股，去摸钱包。
我快速跑向卧室，拽出一件旧毛衣，抱紧自己抖了抖。
“要买就买好看的，别再整海绵宝宝图案的了。”老爸提醒我的前车之鉴，随即打开带有浓浓烟味的皮夹，抽出两张大钞递给我。
钞票到手，我火速点开手机：
「世上只有妈妈好~」音乐欢快响起。
老爸叹气，“你教出来的好崽呢。”
“九月底了，天说冷就冷，厚衣服本来就贵。”老妈替我解释我要加衣的肢体语言。
“对同学也别太小气，该请客就请客。”老爸最后语重心长的补充。
我攥着钞票，心花怒放地咚咚咚跑回房间。
之后就是准备工作了。想到武眉和兰质，心底泛起一丝久违的激动。与旧友分道扬镳后，她们是闯入我沉寂世界的第一道光。
我在房间里鼓捣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妈妈敲响了我的房间。我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求生哨。门开了，我正对镜比划着耳夹。
“给同学也带点小礼品，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妈妈将两盒精致的桂花糕放在桌上，轻轻抚过我的发顶。
我放下耳夹，坐着转身，就这样搂住妈妈的腰，我的脸贴着她的肋骨。
“玩的开心。”妈妈轻拍我的背。
「反正是你们欠我的。」
松开怀抱，拿起梳妆台上的两副蚊香盘耳夹，左右手各执一副，举到妈妈面前。
妈妈凑近细看，笑了：“银色更衬你。”
我收起金色的，将银色的举得更高。
“嗯，好看。”妈妈肯定地点头。
我比了个OK，向母亲眨眨眼。
“别玩太晚。”全天下母亲的统一叮嘱。
点头应下，继续对镜调整容貌。
妈妈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我单独出门大人还是担心的。我要准备的比常人多得多，我必须迈出这一步。这次也算是给我的考验吧，毕竟我都高中生了。
所幸，得益于我天生的专注力，准备工作在0点之前完美落实。
第二天，兰质率先抵达约定地点，她家离步行街比较近。武眉迷路了，兰质熟悉地形，去“救援”了。我独自伫立在拱形大门的大柱子旁。除了我的样貌，我的奇形怪状也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不必说我光泽顺滑的妹妹头、棕色的杏仁眼；也不必说我将鬓角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的银色耳饰；更不用说我身姿挺拔，目视前方，面带微笑的亲和气质；这些尚在“学生气”的范畴，所以还不显眼。
但视线下移——酒红色oversize半袖T恤下摆盖过臀部，搭配五分牛仔裤和阿迪的鲨鱼面包鞋，活脱脱一身清爽的男孩穿搭。这矛盾组合，还不是值得被称为怪异的原因……
“男朋友？”武眉的声音穿透人群传来。
“那是小尹！”兰质的反驳紧随其后。
在我正前方，兰质正领着迷路的武眉走来。只是没令我想到的是，两人便装风格与学校形象截然不同：
武眉：黑色吊带长裙外搭豆沙色针织开衫，脚踩带马衔扣的增高乐福鞋，长发披肩，竟是难得的淑女风。
兰质：热裤搭配F426黑色拉链卫衣，白色中筒袜配黑色高帮Vans，高马尾干净清爽，是干练的运动系。
“武眉说你像男生。”兰质走到我面前告状。其实我听见了。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怎么大包小包的？”武眉转着圈圈打量着我。
我灵巧地侧步躲过她的“包围”，闪到兰质身边。
先捏起脖子上的求生哨晃了晃。
“求生哨。”兰质尽职翻译。
再把左边的透明挎包移到身前。
“平常背的那个……”兰质语气略带无奈。
接着是重头戏！「当当当~」我在心里配上了音效。
“这是？”兰质眯起眼。
“我就是没见过这个。”武眉指着它。
兰质伸手接过我肩上那个“奇观”。我老实地递给她。
我用旅行包附赠的肩带，上下卡扣固定在兰质送我的四孔活页文件夹的上下两端铁环上——一个可斜挎的“活页沟通背包”诞生了！从此“说话”更方便。
兰质端详着这件由她的礼物改造而成的“神器”，面容平静，内心恐怕已掀起惊涛骇浪。她大概从未想过，一本普通的活页夹，能成为我出门的“声带”。
她翻了几页，“你自己想的？自己做的？”
我缓缓的点头。
“写了好多……”兰质指尖抚过短语，表面感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好多什么？”武眉踮脚探头。
看见武眉凑近，兰质猛地合上本子塞回我手里。她似乎害怕武眉弄坏我的手工。
我笑着接回，没急着背上，而是大方地摊开，一页页翻给武眉看，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武眉的目光从好奇渐渐变得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懊悔和犹豫，犹豫是否该把我强行叫出来。
“很……很用心呢。”她低声说。
我笑着点头，确认她不再好奇，才重新将“沟通背包”挎上肩头。
两人沉默地走在我前面。
武眉声音闷闷的：“小尹她写了好多好多短语……”
“没办法，这些都是她出门用得到的啊……”兰质叹息。
我赶紧小跑几步，挤到她们中间。先看向武眉，举起活页背包，翻到准备好的问题。
“哦！我想买副羽毛球拍！体育课老抢不到，有自己的就爽了！”武眉的淑女形象散发的却是运动热情。
我又转向兰质，举起同样的问题。
“小东西，头绳、笔袋之类的。”
我点点头，放下背包，在里面翻找。戳戳两人的手臂，将两盒桂花糕分别递上。
“给我的？”武眉眼睛一亮，惊喜溢于言表。
“啊……谢谢。”兰质犹豫一瞬便爽快收下——她深知推拒只会给我带来沟通的负担。
武眉看了看自己精致的小包，把盒子塞给兰质：“帮我背。”
“麻烦事多。” 兰质嘴上嫌弃，却利落拉开自己的胸包，将两盒点心妥善塞入。
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端起活页背包快速翻找。找到目标页，小跑到她们面前，高高举起。
“谢……谢谢夸奖啦……”武眉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裙摆，“跟视频里学的。”
“我这身就是平常穿的，没你特别。”兰质谦虚道，浑然不觉自己热裤下的长腿有多吸睛。
收起本子，回到并肩的位置。
“咦？尹，你打了耳洞？”兰质凭借身高优势，发现了我的耳饰。
“真的？疼不疼啊？我可不敢！”莽撞的武眉对穿耳洞却意外胆怯。
我微微一笑，然后就把耳饰揪了下来，摊在手心展示。
“夹式的？”兰质凑近细看。
“挺好看！待会儿我也去挑一副！”
重新戴上耳夹，冲她们粲然一笑。
随着深入步行街腹地，人流也越来越密集。我自觉地朝兰质贴近了些。她感受到我的蹭动，左手一翻，稳稳握住了我的手腕。痒痒的，比我要热。我抬头看她，同时将手往上轻轻抽了抽，示意她牵我的手。
她似乎愣了一下。因为掌心相贴时，我清晰地感受到，她鼻息明显沉重，吹到我的头顶——那绝非平常的呼吸所能带来的风压。
她握住了我的手，我却再次轻轻挣动，将五指张开。她的手指却僵住了。我不管那么多，这是好闺蜜之间的正常互动，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希望她不要多想。
我主动将自己的五指嵌进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她沉重的鼻息再次拂过我的头顶。「不适应吗？」
我真的很想直接开口问她，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所以反应不用那么大。
“你俩在后面蹭蹭蹭磨蹭什么呢？”武眉一个白眼扫来，精准锁定我们交握的手。
我微笑，朝她伸出空着的左手。
“三人并排走，会挡路吧？”武眉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泄露了渴望——梦中的好闺蜜结伴而行，边贴贴边逛街的画面，着实有些诱人。
结果，“啪！”
兰质快如闪电，一掌拍开武眉伸过来的“咸猪手”：“你别带着她乱跑。”
“切。”武眉不屑。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风风火火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当“领航员”。
……
人流、喧嚣、琳琅满目的店铺在身边流淌。右手是兰质紧握不放的牵引，左手边是叽叽喳喳、不时被新奇玩意吸引的武眉。
「这大概会是我最快乐的一次逛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