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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莳华：苏打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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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最近在和冷曦来往？」
早读时打瞌睡的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对于他开门见山的问句，我早有预感，但是真被突然甩到脸上，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何况还是在很困，大脑完全不活跃的情况下。我一边习惯性地保持笑容，一边小声回答，
「是……是啊，就是交了个朋友。」
「你和谁交朋友不好……我不是担心你学习的事，」
一把年纪的班主任叹了口气。
「莳华啊，你那么聪明，该结交什么样的朋友，应该不用别人教你。」
「啊……我觉得和陈梦她们比，冷曦品行不算不好呀，老师。」
我随口就说出了一部分心里话。我举的例子是班里最后几名的，真正的不良少女，会抽烟，据说在不露出来的上臂还有纹身呢。
嘛，事实上我和那个人的关系甚至还不错，毕竟座位相近，上课时还和她偷偷聊过天……我不确定班主任知不知道我的人际关系有多广泛，不过至少冷曦目前是在他看来才是对我的健康成长威胁最大的存在。
「唉，冷曦但凡是像陈梦那样的孩子，我和她妈妈都能宽心多了。」
「你和她相处了这一阵子，我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班主任的说话方式突然朝我没有预料的方向一转。
我……应该知道他的意思。冷曦的性格太过古怪，已经超乎了「任性」的范畴。加上沉浸于「二次元」的行为方式，她的未来实在是有些难以名状的迷茫。相比之下，陈梦往后的道路却是非常清晰的，无非是高中毕业之后就上个很差的大学或是直接务工，她自己对此早有打算，也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生活方式和交际圈。
所谓的不良少女一般其实都还蛮成熟的。
至于冷曦，她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至少我完全无法预测她三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哪怕是一年都说不准。
她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还是说青春期过了，就会自然痊愈，就和所谓的「中二病」一样？
我觉得她的症状没有日本动画片里那么简单。
不过日本动画片里的似乎也不简单就是了，毕竟也是需要花12集或者更长的篇幅去呈现的心情。过剩的自我价值需求和一些被压抑的欲望之类的……对我来说，那也和除了数学之外的课本一样，是轻易就能完全理解，因而不够有趣的东西。
冷曦是受到这种「中二病」的影响不错，但是她的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
「嗯，我明白的，老师。」
我慢吞吞地说，
「我不会被她影响的，请您……放心。」
「这一点我相信你，毕竟那孩子确实人不坏，你又那么有主见，这次只是给你提个醒，」
班主任对我点了点头，
「唉，莳华，算老师求你，哪怕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三分之一呢？」
班主任又叹了一口气。
「嘿……嘿嘿，我真的有在学习的啦。」
他说出这句我从小学到现在换过的每一任班主任都少不了对我说的经典台词，我知道这次关于冷曦的交谈要结束了。
这倒是第一次呢……我甚至想多在这里待一会，和班主任多聊点冷曦的事。
冷曦的妈妈吗……听班主任的口气，他们才是经常聊这个话题的吧。也许他们本来就认识，冷曦才会被安排到这个班级来。
不管怎么说，冷曦会变成这样，和她的家庭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对她的好奇慢慢延伸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能去一趟她家，或许就能搞清楚了吧。
想到这里时，我已经不知不觉重新踏进了教室。同学们大声朗读英语和文综课本的声音鼎沸，一下子弄得我的脑袋开始胀痛。
视线穿过走廊投到后排，冷曦的座位依然空着。她从来不遵守六点半开始早读这种会令人困倦一整天的课程表。
「莳华，刚刚老师找你做什么了？」
同桌轻轻戳了戳我的肩膀。
「啊……说我最近上课打瞌睡的频率太高啦，估计是数学老师又给他打小报告了。」
我朝她露出微笑。
「唉，毕竟是你的头脑，比我们的消耗更大也很正常呢。」
同桌闭上眼睛，和班主任一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哪有啦。」
学生按成绩排名挑选座位是这所学校，不，这座县城的传统。每次大考出排名之后，保留节目就是所有人都挤到走廊外面，然后由第一名进入教室，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自由挑选座位。接下来是第二名，第三名以此类推。
但是这个规则自从初中开始就被班主任们心照不宣地把我排除在外……因为每次我都会用第一名的宝贵权利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最后两排落座。从初中二年级开始，我的座位和同桌就常常是班主任指定的，一般位于教室前排，和最品学兼优的学生为伍，哪怕是男生。
在眼下的高中一年级，担负感化我这个艰巨任务的就是跟前这个女孩子了……不得不说她的能量或许是我的历代同桌们中最大的，不仅考试成绩仅次于我，才艺奖项无数，而且人长得非常漂亮，即使我化完妆也望尘莫及。比起冷曦，她才更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家伙。
成为她的朋友，意味着我在这整所学校最有影响力的圈层中也有一席之地了。
上到陆筱——这是我的同桌的名字——下到陈梦，我的交际完全不挑。很多时候，这位于学校生态链两端的两个遥远圈层会仰赖我来互相传讯。反正无论是谁，我只需要对他们露出微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而已了。
最近也有男生和我搭话来着。啊，果然都无所谓吧。
我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和冷曦同桌的场景。
也许我会忍不住在她睡觉的时候戳她的脸，把她弄醒……然后被她黑着脸教训一顿。等到下节课我想睡觉的时候，她就会反过来弄醒我，却不允许我生气，以此来宣扬她唯我独尊的双重标准。
想想就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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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今天啦……一起去玩游戏吧？」
一周一度的晚间休憩。周六五点半放学后就不再需要来学校上晚自习，平时因为睡眠不足而耷拉着脑袋的学生们在这个晚上走出校门时的步履也都分外轻快。
接受我的提议的冷曦骑自行车载着我穿过小城人潮拥挤，满溢着无序灯火的街道。金店，小吃摊，百货大楼……楼体和招牌都千奇百怪的房子挤在一起，在视野两边徐徐后退。
冷曦今天穿了短裤和看起来很贵的运动鞋，踩在自行车上的样子非常帅气。
于是我用很王道的架势并拢双腿侧身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让自己看起来和她很搭……正好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过膝裙子。
我在想什么呢。
追求享受的冷曦只会来全城最高档的网咖玩游戏……和她一起，对我的经济是个不小的负担。幸亏她没有坚持坐更贵的包厢，而是和我在大厅里随便找了个连起来的位置。
即使是大厅，环境也相当不错了。毕竟我还去过不禁烟的廉价网吧呢……空调的冷气沁进衬衫和皮肤的空隙，我在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里摸了摸脸颊，确定粉底液在微微出汗后没有出现什么不妙的变化。
「早知道还是坐包厢好了。」
冷曦戴上耳机的时候，冲我皱了皱眉头。
我看向她的背后，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同班的男生，正在和另外的不认识的男生窃窃私语。
即使他们刻意隐蔽动作，但依然不难推测出来正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啊，对，就是化了妆的那个。」
「真的假的，一看就是靠的作弊吧？」
应该是这样的对话吧。以前也曾经在更近的距离稍微听到过一些。
虚荣的我，对人们提不起额外精神的我，却又害怕孤独的我，并不介意这种事。
「被注意」就是这么一回事。有快感，也有风险，感觉大概就像……赌博？
所以即使是恶评，我也愿意听到。
比起只能孤身一人的话。
「没关系的吧？反正是不认识的人。」
我冲冷曦笑笑，戴上耳机，把视线转回电脑屏幕。
冷曦则不喜欢戴耳机。她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就像偶尔外出时用头戴式耳机听歌时一样。
我们玩得最多的游戏也是眼下最热门的一款之一，虽然有了些年头，不过热度经久不衰。可能在这个时代，人们确实更喜欢玩这种不需要长线养成，随时都能用差不多公平的战力对战一局的快节奏游戏。
我和冷曦自然是会在五人的团队里选择两人一组的搭档位置，我负责用各种技能保护，辅助她，她则负责简单暴力地用伤害把对手打飞。
说是简单暴力……其实是非常需要操作技术的角色。一般来说男生的运动神经更好，反应更敏捷，也就更适合担当那样的职责。所以说女生在玩游戏的时候总是处于一些先天劣势，以电子竞技为生的职业游戏玩家也几乎不会出现女性。
但是冷曦作为打手的水平完全不逊色于我合作过的任何男性。
相比之下，我的选择就和女玩家群体给大家留下的刻板印象完全相符了。治疗，复活，提供增益……无论在游戏里还是在动漫里，类似的角色形象也往往都是漂亮温柔的女性。
嗯……作为狂热的游戏玩家，我也不是不想尝试冷曦擅长的那些像是在刀尖舔血一样帅气的角色，但是……
我果然还是更想合群一些吧。
「可恶，他打我好痛啊！」
「谁让你要玩那种脆弱的花瓶角色啦……往后躲一躲。」
我打游戏时总是忍不住大呼小叫，冷曦则冷静得多。虽然没有空侧脸去看身边的她，但是光听键鼠的交替响声，就能想象出她小个子的身子窝在电竞椅里，面无表情地操作着的样子。
真的很帅气吧，冷曦同学。
「有点难办，还是要拉扯一下……嗯……」
这局游戏打到最后的决胜一战，其他队友都提前倒地，留下我和冷曦面对还存活着的四个对手。屏幕里的六个角色缠斗在一起，子弹、刀光和魔法弹交织成一片。
虽然人数劣势很大，但是冷曦的操作非常好，一直死死把控着和敌人的距离，不让他们有机会抓住自己的同时，朝他们身上不断倾泻子弹。
「他的晕眩好像要转好了……快躲一下，冷曦！」
「啊……坏了。为什么一波战斗能放出两个来啊。」
敌人的角色张弓搭箭，射出一根非常巨大的冰箭，在这个距离上几乎不可能靠走位躲开。
我听见冷曦拍打了一下鼠标的声音。
「我来帮你挡一下！」
今天的状态异常地好……只有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但是我竟然敲出了最后的位移技能，把自己的角色模型挡在了冷曦前面。
女性角色的优势体现出来了！宽大又华丽的裙摆扩大了和敌人弹体的接触面，在极限的角度用裙角的判定接住了那根致命的冰箭。
「哎呀！如果解除debuff的技能还能用就好了！」
我的角色被冰箭冻结在原地，对手们一拥而上，我的屏幕一下子因为角色阵亡而变成了黑白色。
「干得不错嘛……好像还有机会。」
在敌人集中火力消灭我的时候，冷曦再次和他们拉开距离，然后甩出一发子弹，越过他们的前排，精准打在对方脆弱的C位身上。随着暴击数字的跳出，刚刚放出冷箭的家伙倒在了地上。
「最难办的解决了……看来都能干掉。」
「好！」
我摘下耳机，忍不住喝彩起来。冷曦点击鼠标的速度越来越快，疾风骤雨一样的子弹随着她的指尖翕动而喷涌出去，剩下的近战敌人一边抵抗伤害一边朝她挥出长矛或是刀剑之类的武器，但是要么无法触及，要么就是被灵巧的走位躲开了。
「厉害啊！」
「好帅！」
随着屏幕上跳出大大的「四连杀」，和我一样提心吊胆观看了整段残局的队友也齐齐在聊天框里发出了赞叹。
与此同时，系统显示五个对手一致决定投降。
「啊……最关键的积分拿到了，这样我这个角色的熟练度在整个服务器都能排得上了耶。」
我开心地伸了个懒腰。
刚刚结束极限操作的冷曦也闭上眼调整呼吸。据我所知，在有的电竞比赛上，会给选手接上心率仪，实时把选手们在战斗时的紧张程度反馈给观众。
想也知道冷曦的心脏在刚刚一定跳得很厉害。
扑通扑通的……好像能听到的感觉。
不对，那应该是我自己的吧。
「虽然完全是你那个角色完全没别人在玩的原因，」
她说，
「不过刚刚挡技能确实很关键就是了。你也变强了嘛？」
「我本来就是很强的辅助玩家啊？」
只有在玩游戏的时候，中二的用词才不会显得违和吧。
「操作真帅啊，同学。」
忽然有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惊讶地抬头，看见有男生站在我的椅子背后，满脸堆笑地看着我。
好像是之前和同班的男生议论我的那个吧……难怪会选择和我搭话。
不过我看起来也确实比冷曦好说话多了就是了。
「你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冷曦就先冷冷地发话了。
「我看我们好像是一个服务器的，」
对方挠了挠后脑勺，
「要不要一起玩一局？我和阿楫认识。都是朋友。」
阿楫……指的应该是那个同班的男生吧。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冷曦，和他都并不熟悉。
「啊……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很弱的……」
我感到社交恐惧症有所发作。
嘴巴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从上小学到现在，我似乎还没有拒绝过别人的任何邀请……无论是关系一般的同学的生日聚会，还是毕业时去过的KTV。
不如说，接到邀请总是让我第一时间感到开心。有一种被认可的感觉……总感觉我习惯于精心打扮自己，调剂自己的笑容，也都是为了这一刻。
手腕上的疼痛把我从出神中拉回来。大脑重新接收到的信息首先是似乎靠得更近了的男生的脸，然后……是冷曦抓着我的手腕，指甲狠狠嵌进我的皮肤的痛觉。
「你朋友都答应了，这位同学也没关系的吧？」
男生抬头几度，看向我身边的冷曦。
「有关系。我不想和会拖累我的人玩。」
冷曦的声音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音调低沉，好像是一只黑猫正在发出危险的「咕噜咕噜」声。
「冷曦……」
「你别说话。」
手腕又被冷曦掐了一下。
「你，和我一对一试试看吧。你能赢的话，我们就和你一起玩。」
「诶……和女生吗？哈哈，有意思，」
来搭讪的男生露出很自信的表情。
「可能会欺负你哦？」
「少废话。快加好友。」
男生双手插在口袋里，怡然自得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冷……」
「等会我再和你算账。」
我刚朝冷曦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她的肩膀，就被她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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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选择了在一对一中很有优势的，非常灵活的射手角色，而冷曦使用的是她最擅长的角色，一个挥舞着巨大剪刀的哥特裙少女……设定上是一只活过来的洋娃娃。
但是大剪刀显然并不是什么面对远程火力时很趁手的武器。在对方不断的利用射程优势拉扯之下，冷曦很快就陷入了被动，生命值被白白耗去了四分之三，对手还几乎是满血。
这种对阵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升到足够的等级后，在学会必杀技的瞬间突然发难，在对方被减缓速度的几秒钟内迅速追上并解决掉他。
但是现在剩余的生命值也未免过于少了，属于是对方就算被减速，只要站在原地互相对打都能先于冷曦结束战斗的地步。
理智点看的话，应该先回到基地补给生命值才好，即使这样会给对方带来一些金钱和经验值上的优势……
但是冷曦好像没有这种打算。她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白皙的脸颊上似乎出现了朝霞一样的红晕。
就这么凝视着她，我反复咽下口水。
突然，冷曦的身体整个在电竞椅里猛地一震。我急忙看向屏幕，看见对方手持长弓的角色身上率先跳出了升级的字样，而在同一瞬间他新习得的必杀技脱手而出，一条漆黑的藤蔓几乎是刚出手就蔓延到了冷曦的脚下。
是计算好经验值，在升级的前一刻手就已经按到了必杀技的键位上了吧。
「闪……闪过去了？」
如果冷曦被藤蔓命中的话，对决就会在这一刻宣告结束。然而冷曦的指尖也在只能使用一次的应急位移按键上守候了许久——
那一只正常死亡并带来关键经验值的小兵，不但在对方的规划之内，也完全被冷曦算得死死的。只见举着剪刀的蓝色洋娃娃在一道金光中闪烁到藤蔓先前经过的轨迹上，整个人就像是纵身跃过了扑面而来的藤蔓尖端，转瞬间既化解了偷袭，又和对方拉近了距离——
冷曦火力全开，从洋娃娃身体里发射出的丝线与剪刀带起的刀光吞没了对方的角色，远程角色脆弱的生命值条顷刻间支离破碎。
但是冷曦原本的生命值也所剩不多。对方并没有完全惊慌失措，在判断无法靠原地对打先一步击杀冷曦后，他掐准冷曦使用最后一发，也是伤害最高的一发丝线的时机，按下了应急位移的按键。
只要靠这次闪现躲开丝线，给他拉开的这短短一寸距离就足以支持他一箭将冷曦的生命值清零。
「什么……被预判了……」
「去死！」
我听到了那个男生的方向传来耳机被重重甩在桌子上的动静。
冷曦的丝线并非发射向他原本的位置，而是本就射向了他瞬间移动之后的位置。
随着对方的角色在万针穿心的惨状下倒地不起，看来有人失去了和我一起玩游戏的资格。
那个男生重新从椅子里站起身，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好厉害啊同学，我认输了。」
冷曦白了他一眼，忽然又抓起我的手腕。
「走了。」
「诶……诶诶？」
我被冷曦抓着手腕，从椅子里拉起来。
「至……至少让我点一下结账……」
还在兀自消耗着每小时六元钱高昂价格的电脑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冷曦拖曳着我穿过整个大厅走向电梯口，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那些纷纷落到我俩身上的侧目眼光。
当然，也包括那个始作俑者，擅自就来搭讪的，呆立在我视线尽头的瘦高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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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曦……你生气了吗？」
我和冷曦拉拉扯扯着从网咖所在的商场后门出来。这里是一个很暗的小巷子，地面上相当脏乱。我们背靠的墙面是面朝街道的商场的背面，也就是商场一楼那些餐饮店的后厨的一侧，很多种甜点、火锅之类的绝对没法掺在一起的气味在这里缭绕成一团，让这里变得绝对人迹罕至。
我看着面前肩膀一下下抽动着的女孩，心理涌起浓郁的负罪感。
「你说呢……随随便便就答应那种男的搭讪，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福利姬吗？」
冷曦揪住我的领口，脸蛋通红。
「我……只是…….不喜欢拒绝别人……」
「那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啊，你书念得不是很好吗？」
「明明什么都不懂，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还好意思到处乱跑？」
「你这轻浮的女人……轻浮死了！」
她继续揪着我的领口，把我的后背拽得一下撞在墙壁上。
肩呷骨好痛……原来冷曦的力气这么大啊。
「冷曦……我说啊，你是在……关心我吗？」
「嗯？」
冷曦忽然停止了对我身体的疯狂发泄。
「你果然……是在关心我吧？」
我斟酌着自己的心绪，一字一句地说。那时我的表情应该是很木讷的吧……连日常都微笑都忘掉了。
「没有，我是在骂——」
「真的是第一次呀……有人对我这么好呢。」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张开双臂，把冷曦小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你这轻浮的家伙……放开我啊！」
「不要……让我再贴一会。」
冷曦在我的胸口附近大吵大闹试图挣脱我，不过此刻的我只觉得她像个可爱的孩子，在我的身体上留下的每一次触感都带着直沁心底的暖意。
她的后颈……好香。是香水的味道，还是衣服的味道，亦或是……
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味道吧。总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清澈得恍若冬日早晨，那种像苏打水一样无色，微甜的晨曦气息。
「李莳华，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你了。」
「……」
像是她绝对会付诸行动的威胁。我只好按照她的意思，一点一点把双臂从她的背后放下来。
啊……有些羞耻。
空气穿过我和她上一秒还紧密相贴的肌肤，冷却了我的大脑之后，我立即就不敢看她了。
「你这个……」
冷曦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跺脚，直接跑出了远处的巷口。
「冷曦……」
我没有反应过来去追她，不过以我的运动神经，没有什么可能追上她就是了。
原来……她并不只有恶劣的脾气呢。
也很会关心人……不如说是太会关心人了。
被狠狠骂了一顿。但是也被狠狠关心了。
我觉得身体有些脱力，干脆靠着墙，抱住双腿坐了下来。
弄脏也没事吧……反正上学的时候不会经常穿裙子。
「总之……明天再去和她道歉吧。」
我小声对自己说。
口鼻间似乎还弥漫着某种，无色又清甜的苏打水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