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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皇家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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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江南各世家有不少雅集、宴会，柯雨欣这些天忙着打扮出游，一时也忘了问柳清澜话本子的事情，南苑没了这只小麻雀，立刻清冷了下来。
柳清澜翻着阿棘给她买的路边小杂志，上面的皇家野史那是一个比一个野，什么长公主与大臣偷情，某位妃子与太监暧昧之流的八卦那叫一个多，堪比现代社会的狗仔媒体，主打一个不靠谱。
柳清澜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会中勉强发现了两个堪堪能用的情报，一是关于薛氏与林氏的，说这两位妃子在宫中不和，明争暗斗，之前为了典当铺一事闹得满朝皆知，直到官家把两个人都关进冷宫半月，双方这才平息。
二是不光是皇子们有纹章，亲王们也是有的。当今天子有一位妹妹，一位哥哥和一位弟弟，分别封了永耀公主，睿王和端王。其中端王极爱骑马狩猎，据说他的书房印文便是一匹飞腾的骏马。
这小道八卦和那张嫂子说的典当铺之事还能呼应上，恐怕要请苏婉柔帮忙查一下丽贵妃了。至于这位亲王…柳清澜一拍脑瓜，忽然顿悟：柯家确实有可能没和皇子们勾搭，而是和亲王搭上线了！毕竟端王的封地就在江南以西不远的麟州，可比上京近多了。
可若是端王在背后指点柯家，让柯家扳倒苏家、钱家又为了什么呢？这对他来说似乎并没什么好处啊？要查的事情越来越多，柳清澜长叹一口气，这就是不看完小说的下场啊！下次她再也不喜新忘旧，看书只看一半了！
这边柳清澜忙着理线索，那边苏婉柔倒是顺风顺水，她在皇后的春宴上不仅成功结识了八皇子萧临渊，还偶遇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黄恺一，更巧的是，与从大漠凯旋归来的竹马宋闻久别重逢。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唯一没有进展的就是那个关于‘穿越者’的。
书单的作者她早已请了个遍，果真没有一个说实话的，线索便又断在了虚白书坊。
苏婉柔原本还怕皇上皇后催她与太子圆房生嫡子，没想到都过了三个月，上面也没人来催。既然不用多找借口，苏婉柔便安安心心地与各家小姐少爷社交，稳健地推动着她的第一步计划：闹离婚。
当然这婚不能她来闹，得让闫莹莹去闹。可惜书中对闫莹莹的描写寥寥几笔，苏婉柔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太子又严防死守，看护的紧，她一时打探不出消息，没法使用原本对付‘柳清澜’的激将法。
柳清澜不在身边可以商量，苏婉柔不得已，还是决定进一步接触下萧临渊，看看这位面善心黑的八皇子，到底有多大的手段。
苏婉柔身为太子妃，不能随意地私会其他皇子，她也不敢让身边的侍女去送信邀约，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选了皇亲国戚都去佛堂供灯的日子，趁着这时，与萧临渊多说了两句话。
暮色沉沉，佛堂内青烟缭绕，烛火映着金身佛像，明明灭灭。
一素衣女子正跪于蒲团之上，指尖轻拨念珠，嘴上念念有词。
“嫂嫂倒是心诚，这般时辰还来礼佛。”
萧临渊穿了一身月白长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面容清雅，如琢如磨，说话时声音温润，似春溪潺潺，但话中净是揶揄之意。
“佛前无昼夜，心中有明灯。”
苏婉柔不为所动，身子缓缓压下去，朝佛像磕了三个头，看上去十分虔诚。见她这幅轻松写意的样子，萧临渊也收了笑脸。
“嫂嫂心系佛事，不知可需添一盏灯？”
“倒是巧了。” 苏婉柔缓缓睁眼，目光落在佛像底座雕刻的莲纹上，“今日恰听闻闫家为女儿点了长明灯，说是祈愿姻缘顺遂。”
萧临渊自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珠子转了几圈。他坐在椅子上俯视跪拜的苏婉柔，眼底藏着几分探究。
“闫家小姐……可是那位擅画梅花的？”
“弟弟倒是清楚。”苏婉柔唇角微扬，灵巧地从蒲团上站起身，直视萧临渊。
“只是梅花虽好，终究不及春色满园惹人怜爱。”
她的目光在烛火中微微闪光，如萤火于深潭，流星于夜空。她瞧得他愣神半刻，才接下话去。
“可惜春日已过，百花宴要明年再开了。”
“听闻张大人家里种满了海棠，正是花季。”
话已至此，两人的目的都已明了。
“既然嫂嫂喜欢，那我便和张大人说两句好话，寻个好天气同赏海棠吧！请帖便让张姑娘亲自送去如何？”
苏婉柔微笑，自然是应了。
“那便……静候佳音。”
萧临渊的动作很快，不过三日，张也西的嫡长女张爱黎便给京中贵女们发了请帖，邀姑娘夫人们一同去赏海棠花。
“他的本事倒是不小。”苏婉柔手里捏着那张请帖，轻笑一声，把请帖递给点翠，让她好好收着。
“太子妃，您真要跟皇后请愿，让春铃乐嫁给八皇子做正妃？”
春铃乐是内阁另一位大臣春青藤的女儿，若是她嫁给萧临渊，那内阁五位臣子，就有两位是八皇子的助力了。
“我若直接向皇后请愿，她怎么会从？”苏婉柔展开手里的另一封厚厚的信，那是柳清澜寄过来的。
点翠有些担忧地给苏婉柔上了杯茶，又替她理好了发梢。
“那您只能求太子了？可这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恐怕也无能为力。”
苏婉柔看着柳清澜的信眉梢又上翘起来，没想到她还挺能耐，在江南几天办了不少事，看来在府邸里是真的屈才了。
她转头看见点翠一脸愁容，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海棠花宴一过，闫莹莹的消息随着几株海棠被送到了太子府上——那是张大人给每个参宴贵女送的随礼，只是送太子妃的格外多了些。
苏婉柔命人将张大人送的首饰收到仓库，又找了花匠将海棠花种在了太子书房后面，特意留给某位爱花姑娘赏识。
闫莹莹出身并不算差，祖上曾出过两代翰林学士，父亲时任国子监司业，居四品，算是清贵之家。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闫莹莹性格虽温和，骨子里也有些自己的桀骜。她喜静，也不曾与人争斗，恰如一朵遗世独立的梅花。
这样的姑娘，或许并不愿意踏入皇家的漩涡中来，这可怎么办呢？
苏婉柔正愁着，萧临渊倒是又寄来了个惊喜给她。
那是一株心修剪的病梅盆景，花开得艳丽，可惜根脉已伤，熬不过三春。
“原来如此。”苏婉柔望着这盆梅花，眼中蕴了深意，看来她这恶女，不做不行了。
初夏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书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萧熵正伏案批阅奏疏，他眉间微蹙，正凝神细思着什么。
伺候他的小太监小喜只静静跪着，等待太子的下一个指令。
忽闻珠帘轻响，一缕清雅的沉水香随风而入，是苏婉柔托着食盒进来了。
“殿下。”她摆出那副骄横的姿态，语气张扬道：“厨房作了冰酪，最是清凉消暑。”说罢便把那食盒往桌上一摆，柳木桌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似乎在暗示什么。
萧熵抬眼，见苏婉柔目光中似乎带着怒火，心下一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闫莹莹的事情还是要有个交代。
他娶苏婉柔本就是皇后点的鸳鸯谱，一句“苏家女宜室宜家”，便定了这桩婚事。他原想着，既娶了苏婉柔，便该给她体面——正妻之位、东宫之尊，该有的尊荣一样不少。但过门后苏婉柔还是那副小姐做派，骄矜跋扈，纵使在外人面前装得聪慧淑德，面对他时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这东宫之主，是她才对。
萧熵自然受不得这委屈，她既不愿放下苏家嫡女的高昂头颅，那他也不必上赶着给她脸面。想来也可笑，皇后赐他一朵艳丽的牡丹，他却只想要一株不争不抢的梅花。
萧熵与闫莹莹相遇在一处梅园。那日他因公事烦躁不安，便独自去了京郊一处梅花园——冬日已过，梅花熙熙攘攘地败了一地，正如萧熵当时的心情。
他漫无目的地踱至御花园，却见梅林深处立着一道纤细身影——闫莹莹披着素白斗篷，正在画画。
一阵春风拂过，她似有所觉，蓦然回首。乌发如墨，更衬得她瓷白的脸上那抹惊惶无处遁形，四目相对的一瞬，她慌乱松手，手上的画笔“啪”地坠地。萧熵走过去，弯腰捡起了画笔递给女孩。
“喜欢梅花？”
闫莹莹已认出萧熵身上挂着的玉佩乃是皇亲国戚的东西，恐怕面前这俊俏男子身份不凡。她连忙仓促行礼，回话的声音都带了颤抖。
“回贵人的话，我只是见这残梅零落，想着……总要有人记得它开时的模样。”
萧熵又转过头去看那副画，画上一朵红梅正破雪而出，艳得惊心。然而画中的梅愈艳，现实的梅便愈显枯槁。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整幅画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萧熵心中一动，再抬眼望向那白衣女子时，已是满眼的欣赏。
自此之后，萧熵与闫莹莹常来这梅园相会。闫莹莹早已察觉到了萧熵的身份，也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暧昧，但她并不愿给萧熵作妾。她出身虽不及太子正妻显赫，却也是书香门第的嫡女，骨子里自有一份不容轻贱的傲气。每每执笔作画时，她总爱将那梅枝画得格外孤峭——就像她自己，宁可零落成泥，也不愿伏低做小。
既做不得东宫正妃，她也不愿要施舍的恩宠，与其他妾室争风吃醋。闫莹莹虽是这么想，但对着萧熵，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展露最明媚的笑颜。
她只叹他懂画中梅的倔强，知笔下雪的清冷。相处的时光愈多，她便愈陷愈深。
闫莹莹就是萧临渊寄给苏婉柔的那株病梅，开得虽盛，却没有未来。
所以当萧熵开口要纳她之时，闫莹莹只是笑着别开了话题，她不回话，萧熵便也不强求，两人都静静地守护着这片梅园——直到有人戳破这场可笑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