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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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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家呆了三天，柳清澜总算是见了一回大爷和二爷，又与少爷小姐们打了个照面，正想着找借口回偏院去，临了还是被柯雨欣拽去参加了一场小姐们的宴会。
因从柯雨欣那套出不少情报，柳清澜也不好意思看着小姑娘泪眼婆娑地求她，终是妥协了。她戴了一帘纱布挡住口鼻，说是恶疾传染给别人不好，穿了一身粉衣戚戚然去了薛家的后院，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既已来了，那便不能空手而归。正好钱家、王家的小姐都在，她不如一道问些话，看看能不能当做情报。
这些参加宴会的小姐们比京中的大家闺秀要活泼大胆许多，一个个都围上来与柳清澜聊上京的事——柳清澜早有准备，打好了小抄，对答如流，时不时还咳嗽一声，把太子的娇弱侍妾演的入木三分。
薛家嫡女薛宝怡是这次宴会的主办人，她笑容明媚大方，站在厅中与各家小姐周旋。原本还想和她说上两句的柳清澜望着那层层的人海，只能望洋兴叹。
找不到薛家女，那就找找钱家妹子。柳清澜问了旁边站着的一位侍女：“请问你知道钱家小姐去哪了吗？”那侍女想了想，点头道：“钱家千金说是身体不适，先去自家马车休息了，大概午膳时就回来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是个柳清澜与钱家小姐钱晓筱独处的机会，她立刻有样学样，装作难受的扶住额头，让蔷薇搀扶着去找柯雨欣。
“欣姐儿，我的旧疾又犯了，恐打扰大家的兴致，先告退了。”
柯雨欣见她额头惨白，又咳嗽的厉害，立刻点头答应：“姐姐不必勉强，快些回去吧！”
就这样，柳清澜三步作两步地挪出了薛家庭院，一路向停放马车的西门而去。
蔷薇鬼鬼祟祟地拿了件盖头递给柳清澜，说道：“贵人，打听清楚了，说是停的第三架马车是钱家的，您就说自己走错了车，和钱小姐打个照面。”
“你在门口守好。”柳清澜把头纱一戴，提着裙子就上了钱家的马车，她还想着要是被车夫拦了如何找借口，结果她上了车，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不是说钱晓筱身体不适吗？柳清澜还回头数了下数，没错啊，是第三架。柳清澜还是大着胆子掀开了车帘，正准备一脚迈进去的时候，身后便袭来一阵风。那人动作极快，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一股力道推得踉跄跌入车内。
"钱晓——"她仓皇回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钱晓筱。
还是个男人！
而且是个认识的男人！
对方明显也没想到车里有人，两人干瞪眼的这两秒，马车忽然就动了起来。柳清澜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车里的软垫上，她龇牙咧嘴发出一声疼，那个男人似乎从声音里听出了异样，他俯身想仔细看看这个藏在头帘里面的女子的脸——马车跑得更快了，连他也没能站稳，也一屁股墩坐到了软垫上。
柳清澜也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连忙拉开车帘，大喊了一声“蔷薇！回去！别声张！”她站起身去掀前面的帘子，想看看是哪个车夫不经允许就驾车，结果一看傻眼了：怎么，古代也有无人驾驶啊？
不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熟人也有了动作——萧昉昭一步就跨到了车夫做得位置，他手上去握缰绳，还找了下马鞭。
“小姐，你坐稳点。”
柳清澜扶住车窗往后看，才发现这一路狂奔的马车后面居然还有人骑马跟着，那人手上似乎还举着弓箭。她颤巍巍地举起手指，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萧昉昭面色不变，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应该是被人追杀了吧。”
“这不是钱晓筱的马车吗？”
“要杀的就是钱晓筱。”
萧昉昭已经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是柳清澜，他在这般危机的关头还能笑出声，在柳清澜眼里简直是个没头脑的。
“在这么多人的宴会上杀钱家千金？这幕后人疯了？”
“七巧姑娘，我倒是更好奇你怎么会在钱家的马车上？”
见自己被认了出来，柳清澜也不装了，她把纱帽一掀，刚要说话，就听见一声箭声，似乎是后方追杀的人射出的箭，已经钉到了车厢上。
“趴下！”
萧昉昭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同时猛拽缰绳。马车一个急转弯，就往西边的山上冲去。
榕城的西边就有一座山，名叫岐山，据说这山林极长，连接着整个江南西边。
那两匹马的其中一匹已经中了一箭，已不受萧昉昭的控制狂奔起来，倒也与追兵拉开了些距离。
“这样下去可不行。”萧昉昭拉紧缰绳强迫马儿速度慢下来，把一只手递给后座蜷缩成一团的柳清澜。
“我们得跳车，你抓住我的手。”
柳清澜动作比脑子先行，经过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夺命飞车环节，她早就把古代的礼义廉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端庄的事给忘了，手一伸就抱住了萧昉昭的胳膊。
萧昉昭不知从哪拿出一柄短剑，利落地砍断了缰绳，马车的速度骤然降低，但车轮滚到山上的碎石和断木，也颠簸地厉害。他抱着柳清澜，借势蹬开车辕，衣袂翻飞间纵身扑向道旁密林。
柳清澜只觉得身体一震，受惊的鸟群从头顶炸开，羽翼扑棱声在耳边响起，她应当是和萧昉昭一齐滚到地上来了。断了缰绳的马车还在向前滑动，很快就撞上了棵苍天大树，发出一声巨响。
身侧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柳清澜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检查萧昉昭的伤势。
萧昉昭运气不错，只是伤了左肩，背后有些皮外伤。柳清澜忽然想起后边还有追兵，也顾不上帮他包扎，只是一手扶起他问：“你还能走吗？我们先离开这。”
萧昉昭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还愣了下，才点头。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又走了一段路，柳清澜专挑着树叶多的地方走——不容易留下脚印，她回头望了望，没听见追兵的声音，才终于松口气。
不过她一抬头看见被树叶遮盖的天空，以及四周环绕的树木，简直想崩溃地大喊出声：救命啊！！！
干什么玩笑，在这种年代的树林里呆久了会死的吧，毒虫毒蛇凶猛野兽，哪个都可以让人轻松毙命啊！柳清澜忽然想起苏婉柔曾经对她说得话，这已经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了，一切都不再是小说剧情，而是早已改变了，她第一次颤抖起来，对未知的恐惧淹没了她的身体，眼泪不自觉地涌上来。
萧昉昭察觉到柳清澜忽然的呆滞，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
“虽遭此变，但是援者会来的，七巧姑娘不必心慌。”
他终于有空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左肩膀稍微有些脱臼，那些擦伤也不严重，问题不大。看着面前还悠然自得的萧昉昭，柳清澜的悲伤化为了怒火——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眼角还闪着泪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本性，毫无形象地指着萧昉昭骂道：“遇到你我就倒霉，明明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还想好好活下去的…这样的山郊野岭，怎么才能找到人啊！更何况还有敌人在找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昉昭被柳清澜劈头盖脸的吼了一通，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她的身上隐约有种气质，让他倍感熟悉。
“七巧姑娘，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为何会在钱家的马车上？”
萧昉昭用疑问回答疑问，他瞧着面前女孩张牙舞爪的动作，并不懊恼，反而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让人看着冷汗直流。
坏了，这事好像是她理亏在先。冷静些的柳清澜后退一步，才想起是她无故上了钱晓筱的马车在先，被追杀在后。
“我是想找钱小姐一叙，她是我舅母的侄女。”柳清澜淡定下来，把早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立刻又理直气壮地反问：“季公子又为何在钱小姐的马车上？难道你是和她幽会？或者说你也想刺杀她？”
萧昉昭并未立刻回答，他歪歪头，忽然招手让柳清澜往前走两步，她正纳闷着，对方指了指身后说：“有条蛇…”
柳清澜一回头果然看见一条憨头憨脑的小蛇，正吐着信子盯着两人。柳清澜刚想发出一声尖叫，又想到可能会引来更多不明生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僵硬着往萧昉昭身边靠了两步。
她并不是很害怕啊。萧昉昭观察着柳清澜的表情，对方虽然绷紧了身子，却不见寻常闺秀那般的惊慌失措。
柳清澜这是已经看清了那蛇的外形，头部是原型的，花色褐黄，有点像黑眉锦蛇，应该是无毒蛇。她松了口气，抱怨了句：“你别吓人啊。” 转头才发现萧昉昭正盯着她。
“你不怕呀？”
“这应该是无毒蛇…但是这树林里应该有更多更该怕的吧。”
柳清澜蹲下身捡了根分叉树枝，提防着蛇的动作，那蛇大抵也是被吓到了，不一会儿就钻回了树林里。萧昉昭颇有兴趣地看柳清澜赶蛇，实在不像个大家闺秀，但也活泼生动。
经过这么个插曲，倒教柳清澜一时忘了追问——季曦这厮，还未答她先前的问话呢！
她刚想开口，萧昉昭抢先了她一步。
“我收到线报，说有人要害钱家千金，所以调包了她的马车，让人先将她送回钱家了。至于这辆车嘛…”萧昉昭叹了口气，本来他想请君入瓮，没想到来了个不速之客先上了车，一时不察，让易一惊了马，让马车先失控了。
“我是故意架车往山里来的，这里不识路的话很容易迷路，他们不会深追。”
“为何你会知道有人要害钱晓筱？”
萧昉昭眸光微动，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压低声音拖长声调问：“七巧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这秘密...凭何相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