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共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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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颠簸一路，柳清澜被送回柯家偏院时已丢了半边魂，她浑浑噩噩的被送下马车，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就被几个仆从团团包围，蔷薇更是抹着眼泪扑上来，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若是小姐受了伤，我可怎么和苏…老爷交代呀！”蔷薇抽泣着，哭得比走失了的柳清澜还厉害。
“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在店里逛久睡着了，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她在心里吐槽萧昉昭编的谎言蹩脚，但为了口供一至保证真实性，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其他人也是聪明的，连忙谢过了送人过来的店铺伙计，迎着柳清澜回了家。
离开这偏院已经半月有余，花厅倒还是那样干净整洁，被兰草打理得井井有条。柳清澜已换好一件素衣白裙，犯人似的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和众人交代失踪的来龙去脉。
跟着柳清澜的这几个人，早就算是她的心腹，故而柳清澜也没瞒着，把四皇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四皇子？！皇子怎么会随意出宫呢？” 未受封的皇子一般不许离宫，除了对安全的考虑外，还怕他们过早接触外人，结党营私，像四皇子这样被赶出宫的例子，反倒少见。
柳清澜摇摇头，她知道四皇子离宫是听教养嬷嬷说的，但具体缘由并不清楚。
“这人的身份会不会是假的？”林栢见识广，民间也有些假龙伪凤之徒欺骗平民百姓银钱，故而提出此问。
柳清澜到希望萧昉昭是个冒牌货，但是她已仔细瞧过那人，浑身的气质实在不像个江湖骗子，最重要的是…
“他已知道我的身份。”柳清澜看着大家伙的惊讶模样，也叹了口气。
“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夜，四皇子下榻的别院依旧灯火煌煌。
“不是和您说好了，不与苏家扯上关系吗？”易一终究对柳清澜心存芥蒂，他受托于慧妃照顾四皇子，自当处处谨慎，唯恐横生枝节。
“缘分到了，挡不住呀。”萧昉昭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见易三进来，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查的如何？钱晓筱怎么说？”
易三把一份密信递上前去，细致地报告起来。
“钱晓筱只一口咬死了她没做过任何事，不知是何人要害她。那些抓住的刺客自刎了三个，只剩下一个活口，关在牢里只剩半口气了也没招。不过钱晓筱的一个侍女说，自家小姐是在某日去过王家宴会后变得不正常的，时常精神紧张的样子，宴游也全推脱了，昨日那个宴还是薛家小姐千求万求才去的。”
萧昉昭展开手里的密信一看，正是王家与钱家的钱财交易账单，所载不过是些寻常珠玉绸缎，然金额数目之巨，着实骇人听闻。
“钱晓筱应是偷听了王家与某人的对话，还被发现了，所以才遭人灭口。”
“王家想杀了钱晓筱，再用这账单堵钱家的口，真是胆大妄为啊。”
“王家背后之人已派人去查了，恐怕是…”
易三想说的话，萧昉昭大抵清楚，他笑笑又转头问易一：“陆大人那边如何了？”
“陆文焕收了钱家银两找的那个替身钱晓筱的姑娘已经被易量安置妥当。马车的事情陆文焕已经知道了，他应该认为事情结束了。”
“钱家准备把钱晓筱送去哪？”
尽管钱家想了法子保下这嫡女，但她既知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再呆在榕城，迟早难逃杀身之祸。钱当家的必然会把这个惹祸的女儿送离此地。
“回殿下，是托了陆文焕的关系送到上京远亲的许家去了。”
“她也怪倒霉的，刚离了狼窝就进了虎穴。”
萧昉昭感慨两句，又接着问：“王家与钱家的巨额交易，都是私盐吗？”
“据密报所言，都是。至于钱家暗中调换修堤物料的买卖，王家实不知情。”
这一通彻查，把榕城几家的关系都摸了个门清，萧昉昭苦笑道：“怪不得先生让我别管江南诸事，这真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绳！”
“殿下，您准备怎么办？买卖私盐和调换河堤物料都是重罪，理应该上奏官家彻查…”
萧昉昭摇摇头，他把手中的折扇打开，上面绣的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桥头画，最左侧写了一个小字，是慧妃留给他的。
他盯着那个字半晌，还是合上了扇子。
“河堤的事让张也西去办，私盐的事暂且搁搁，王家背后的大鱼还没上钩呢。”
“得令。”
“易一，明天你就收拾行李，我在外面逛了这么久，有点想念上京的卤面了，也是时候回朝了。”
萧昉昭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站起身，去里屋换了身夜行衣。伺候他的小桌子一边给萧昉昭束发，一边好奇问：“爷今天是想夜游了？”
“没错，我是去当采花大盗去了。”萧昉昭留下这轻飘飘地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里。
傍晚时分柳清澜收到了苏婉柔十里加急的密信。信中不仅提到了季曦是四皇子的事，还提到了他的养母慧妃之事。
苏婉柔在信中写到：文中的四皇子原字该叫裕之，但现下却改为了季曦，她叫人查了此事，说这字号是慧妃给四皇子起的。慧妃在原文的剧情极少，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按照文里所写，她既没有抚养四皇子，也没有死去。
故而苏婉柔怀疑，这位慧妃极有可能和那个穿越之人有联系的——她先她们一步改变了剧情，收养了四皇子，而且不知为何死于了火灾事故——若柳清澜有机会，可以与四皇子多接触几分，好探听慧妃的消息。
柳清澜看完这信，便叫蔷薇拿去烧了，自己则披了一件银白绣花的外套，在后院里散起了心。
今夜的月亮是半月，遮不住众星璀璨，有道道银河流过天空。柳清澜却没心情欣赏这片美景。
经过这次劫匪案，她已彻底清醒了，现在她身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小说里那个世界了，不能再完全参考小说里的剧情走向，失去了金手指的她与苏婉柔，未来还会那么一帆风顺吗?苏婉柔大概还是会和苏家同进退吧，毕竟曾经小说里的‘她’是个渴望家庭的女孩，之前相处下来，她的人设性格应该是没怎么变的。
柳清澜想这下不是只有她变成独身一人了吗？帮助苏婉柔改变苏家命运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苦恼着人生的前途，柳清澜不知不觉走到了墙篱边，漆白的围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风一吹，便能听到阵阵树叶发出的唦唦声。
不对！柳清澜警觉，这声音不像植物发出来的，她刚想后退两步，一道黑影就从墙头蹦了下来。
在被人捂住嘴的瞬间，柳清澜脑子里就响起一句话：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防身武器，古代真的很危险！
“柳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散步都能遇到。”
萧昉昭松了手，朝柳清澜比了个嘘的手势，他拉下面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才怪嘞，明明是个威胁的笑容。
“夜闯你哥哥侍妾的院子，有缘在哪？” 柳清澜把刚才的反思抛之脑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萧昉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释放本性，似乎是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古人’。
“之前告别的太急了，我还有些事没说完。用这种方式拜访贵宅是下下之策，请你多担待。”
萧昉昭这时倒是挺礼貌，还朝柳清澜拱了拱手。柳清澜嘴上说着“担不起！”，身体还是作了防御状，随时警戒着萧昉昭的动作。
“请柳小姐不要再提起钱小姐的任何事情。”萧昉昭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忠告’。
“除此之外呢？” 柳清澜心如明镜，即便萧昉昭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权利也比她一个侍妾高得多，若真要她缄口，法子多的是，不必他特意来亲自警告。此人此行，必另有所图。
与聪明人对话不必多言，萧昉昭压低声音，扔了一颗苹果给柳清澜。柳清澜措不及防地伸手，接住了那颗红彤彤的苹果。
“这是何意？”就算是女巫毒害白雪公主，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送苹果啊！柳清澜看着手里的这个苹果不明所以。
“你认识这个？” 萧昉昭这话问得奇怪，柳清澜立刻警觉起来，连忙说：“不认识！这是什么？”
萧昉昭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道：“这是柯家果铺售卖的，希望你能帮我查清此物的来源。”
“这…殿下查不到吗？”柳清澜纳闷，这种事问一下小摊摊主不就知道了吗？
萧昉昭依然没有回答，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竹筒递给她。
“柳小姐，即为同舟之契，自当勠力同心。这是我的报酬，且笑纳。”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茫茫星河，心中便定了日子
“下个月的月圆之日，候君青鸟书。”
“等…” 柳清澜还未来得及挽留，那抹黑影又如同风一般消失在墙头。只留下柳清澜左手一个苹果，右手一个竹筒，站在墙头吹着夜风。
这算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柳清澜回了寝室，把苹果放在圆桌上——她左看右看，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苹果，萧昉昭为什么要查这东西的来历？
想不通的柳清澜干脆不想了，她又打开了那个竹筒，里面有一张宣纸和一块铁牌，上面刻的是一条小蛇。
宣纸上写的是钱家借陆文焕的关系偷换河堤材料的报告，以及如何与萧昉昭联系的方法。
“皇弟翊曾赠苏太子妃一对信鸽，你可求之。朱柰产地诸情，但书尺素，飞鸽传报即可。”
连信鸽的事情都知道，柳清澜长长地叹气，心道这哪是同舟之契，这分明是掣肘制肘啊！柳清澜转念一想，今日苏婉柔的信也说打探慧妃之事，这或许也是种机遇。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便赌一把。
柳清澜将偷换河堤材料的那部分誊抄下来夹在一本游记的夹层中，烧了原本的那封信，又招呼蔷薇进来。
“蔷薇，你认得这是什么吗？”蔷薇顺着柳清澜的指尖看向桌子上的苹果，点点头，语气还有些惊讶：“小姐，你从哪里买的朱柰*？这么大个的可不常见。”
原来在凉朝，苹果叫柰，还好刚才没有说漏嘴。
“我在柯家尝过，觉得好吃，想再买一些，明日我们便去集市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共犯